瞧著他氣的面色鐵青的樣子,林潤玉暢快的舒了一口氣。可惜夏子衿這個賤人不在這裡,若不然,想必臉色會更難看。精武侯皺眉望著林潤玉,就要開口反對,夏盛卿已經冷笑一聲,猶如負氣一樣的道:「世子既然這麼念舊情,那夏天勤就拜託給世子了,若是讓他跑了,世子應當知道下場。」
對於他的威脅,林潤玉毫不在意,舔了舔唇瓣,笑眯眯的應聲答應。坐在夏盛卿旁邊的精武侯見他一錘定音,禁不住焦急,卻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詢問他,內心如同貓抓似的撓了又撓,好不容易挨到下朝,他剛站起身,就見夏盛卿黑著一張臉走出去。
林潤玉心情極好的跟上去,湊到他身邊,「王爺似乎心情不好?」
夏盛卿見他還過來挑釁自己,咬緊牙根,唇畔溢出冷笑,「世子這樣心大,當心什麼時候摔下去,到時候,本王可不會如你這般心軟。」
「這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林潤玉只當他是這次與自己爭鬥失敗,心有不甘,逞口舌之利而已。且夏盛卿的臉色光是看上去就知道他心情不佳,對他來說,沒有比夏盛卿心情差更能讓他高興了。
林潤玉哈哈大笑,轉身從朝服的袖子裡取出摺扇,「刷」的一下打開,一搖一搖的,夏盛卿站在原地,面色沉沉,暗沉的眸子深處反而逐漸瀰漫上冷嘲的神情來,看著林潤玉,猶如看個小丑。
可惜,他這表情,林潤玉是看不見的。精武侯在林潤玉離開後才走到夏盛卿跟前,抬手一行禮,「王爺,你今天為何要答應他這事?」
以林潤玉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同情夏天勤實在是可笑,偏他還說的一本正經。原本精武侯還不見得這樣厭惡他,想到他當初背棄舊主,現在又擺出一副念舊的樣子,實在是噁心的很。
再加上,自家女兒嫁給他,他不知道珍惜就算了,還那般糟蹋他,精武侯向來看他不順眼,現在更是看不下去。
「侯爺不必擔心。」夏盛卿轉而看向他,見朝臣都已經散開,微微一笑,「世子既然這樣心善,想必一定會好好照顧二皇子的。」
宮裡人多眼雜,並不是詳細解釋的地方。且此事是夏子衿一手安排,她安排的事情從未出錯。他沒有多問,就算要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只是林潤玉已經按照夏子衿布下的道路在走,如今已經站在陷阱邊緣,只要一步,就會落入坑中。既然如此,讓他蹦噠兩天又何妨?
夏盛卿一甩袖袍,故意沉著臉離開,好讓那些朝臣看出他心情極差。不管如何,今日在朝堂上蹦噠的最歡的那幾個朝臣他已經記下來,等林潤玉落網之後,他在一個個收拾。
他瞬間握緊拳頭,登上馬車,靠在車廂內,身子挺的筆直。剛準備叫車夫駕馬離開,就聽著外面清脆的女聲,接著就是車夫驚慌的阻止聲,跟著車簾就被人挑開,夏盛卿抬眼看去,不禁一愣。
眼前的女子青紗遮面,眉眼流轉間儘是嫵媚風流,一顰一笑極是妖嬈,身姿更是如同水蛇一般,一進來就崴坐在他身側,細長的冰涼的手指挑起他的下顎,「一年未見,不知你可有想姐姐?」
夏盛卿嘴角抽了兩下,沉著臉,一掌拍出,女子身子猛然向後一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摺疊過去,避開他這一擊,腳掌一勾,就對著他腿上踹去,直指他的命根子,夏盛卿幽幽的嘆了口氣,反手就握住她的腳掌,「魅娘,你鬧夠了沒有?」
聽出他話語裡染上的怒氣,名叫「魅娘」的女子「咯咯咯」的笑起來,毫不在意,「小卿子,你這樣可不好,握著姐姐的腳掌,難不成是想要調戲姐姐?」
夏盛卿額頭上豎起一排黑線,手掌一松,她就一屁股坐到地毯上。魅娘含羞帶嗔的掃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個兒的屁股,姿態萬千的坐到他對面的凳子上,支著身子,一雙眼眸柔情萬轉。
若非夏盛卿與她早就相識,知道她最喜歡捉弄人,且天生魅體,恐怕真要以為她是想誘惑自己。魅娘直勾勾的看著他半晌,眼睛眨了眨,見他一星半點的反應都沒有,無趣的嘆了口氣,微微坐直身子,「小卿子,你這樣,實在是太無聊了,也不知道是怎樣絕色的女子,竟然收了你這麼個木頭,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夏盛卿原本正準備接口誇讚夏子衿,聽到她接下來的話之後,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硬邦邦的開口,「子衿自然是極好的。」
魅娘與他相交多年,還從不曾見他為哪個女子動心,更別說是吐出這麼噁心肉麻的話來,一時驚奇的看著他,夏盛卿面不改色,就這麼坐著,隨便她打量自己。魅娘到底是收回目光,心裡頭對夏子衿多了些好奇。
繼而,她又想到夏盛卿特意讓自己前來京城的原因,情不自禁的皺眉,這明珠公主年紀輕輕就體虛不足,若是好好休養,日後總能好的,偏偏在這個多事之秋懷了身孕,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瞪了夏盛卿一眼。
一定是這個混小子,非叫旁人生孩子,夏盛卿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多了這麼大怨氣。魅娘並不打算給他解答疑問,片刻後就垂眸,望著自己保養的極好的手指嘆了口氣,語氣里頗為惆悵,引的夏盛卿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但很快,夏盛卿就收起自己的眼神,一路無言。剛到了公主府,魅娘就挑開帘子,大大咧咧的下車,親熱的喊夏盛卿下馬車。
夏盛卿嘴角扯了扯,想到自己之前特意叮囑她不許喊自己小卿子這麼噁心的稱呼,只覺得對牛彈琴,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我素我行,她根本就不是看了自己的信而來,分明是對夏子衿的體質起了興致,這才巴巴的跑來。
「你給我閉嘴!」見她雙眼放光的看著守在門口的俊俏小哥,毫無廉恥之心的上前去調戲,夏盛卿終於忍無可忍,上前拽住她的肩膀,拖著她離開。
府里的丫鬟看到這一幕,皆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以手掩唇,突然反應過來,衝著身旁的婢子使了個眼色,接收到眼色的婢子立刻轉身,一路往主院的寢臥去。可惜夏子衿並不在寢臥里,得了長廊下的丫鬟指點,這婢子立刻轉身,往和碩公主居住的廂房走去。
魏媛剛剛收拾好包袱之後,夏子衿就上門來,看著她,嘆了口氣,「當真要走?」
「這些日子麻煩你了,等本宮到了新地方,會給你寫信的。能遊歷山川,總比一直困在一個地方強,倒是你,如今不得脫身,可別一不小心丟了性命,本宮可不會為你難過。」相處了這麼久,又一起經歷過生死,魏媛與她已經算是朋友,知道她這條路有多難走,自然是忍不住感慨。
夏子衿莞爾一笑,眉宇間全是自信,「放心吧,本公主做事,何時失敗過?」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丫鬟急促的喊聲,夏子衿的話語被打斷,不悅的皺眉,轉而望向馨兒,「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馨兒領命,走出去,反手關上屋門,叉腰望著氣喘吁吁的婢女,「你這死丫頭,大喊大叫的做什麼?擾了公主的心情,看我饒不饒你。」
「馨兒姐姐,不好了,您快去稟告公主吧,九千歲,九千歲帶了個女子回府。」婢女滿臉焦急,話語骨碌碌的從嘴巴里吐出來。
「你胡說什麼?」馨兒一愣,臉色瞬間黑了,她是知道夏盛卿並不是真的太監的,若他真帶旁的女子進來,馨兒憤憤的咬牙,扭身就進了屋子,「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和公主說,你退下吧。」
婢子接了她丟出來的銀子,立時退下去。馨兒進去後,夏子衿就抬起頭,「說吧,出了什麼事情?」
馨兒低著頭,猶猶豫豫,絞著帕子不知道怎麼開口。魏媛瞥了她一眼,就輕笑出聲,「明珠長公主,你這丫鬟調教的可不怎麼好,你問話,她還敢不答應。」
夏子衿瞪了她一眼,瞧著馨兒的目光就嚴厲起來,馨兒渾身一抖,一跺腳,閉著眼道:「王爺帶旁的女子回府了。」
瞧著她一副視死如歸不情不願的樣子,夏子衿怔了一下,隨後笑起來,「這事叫你這麼難開口嗎?」
一旁的魏媛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衝著夏子衿擠眉弄眼,「子衿,你不覺得慌亂嗎?雖說九千歲不算是個男人,可這男人啊,就算是不能吃,看看也是好的,他現在都明目張胆往府裡帶女人,你不打算管管?」
「和碩公主有心思管這閒事,還是想想這齣去後怎麼賺銀子為好,這遊玩可是要銀子支撐的。」夏子衿瞥了她一眼,捧著茶盞喝了一口,「總不能口口聲聲說要待對方好的人,還要對方辛苦賺錢養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