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怎麼樣?我們墨家的『破疾』沒有讓你失望吧?」
寬敞的車廂內,墨禮言坐在青瑤對面,車上還有榮軒和另外兩個一起去曲阜書院的墨家子弟,分別叫墨學林和墨樂山,這兩人似乎並不是墨家嫡系,和墨禮言同坐一車顯得有些拘謹。
青瑤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才道:「確實不錯,不過它最厲害的地方我還沒見識過呢,也不好貿然評價不是?」
說雖是這麼說,但青瑤心裡不是不讚嘆的,只憑它現在的速度、平穩度,以及它車廂內的布置,不能不讓她贊一句鬼斧神工。它的各項機關布置真的是巧妙到了極致了,像這茶桌和燒水的茶爐,若不是墨禮言親自操作,她根本不知道這車廂里還能有這東西。除此之外,連鍋碗瓢盆、被子、枕頭這些東西,墨禮言簡單的搗鼓兩下,都能弄出來,讓青瑤甚至都懷疑這車廂的夾層里是不是嵌了一枚儲物的寶螺。還有晚上睡覺的時候,車廂里竟能升起一個個隔板,將車廂分隔成多個空間,這一點算是搔到青瑤的癢處了。她不禁想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弄到一輛。
墨禮言聽到青瑤的回答不由得有些無奈了,這『破疾』除了速度之外,最厲害的是防禦了,他總不能盼著他們遇到點攻擊,好來檢閱下這車的厲害吧!
「算了,我也不問你了,能聽到你一句『不錯』行了!」
他轉頭看向榮軒:「榮軒,我這次走得急,沒來得及去看嬸母,她身子怎麼樣了?」
榮軒現在相比之前,精神面貌好得不是一點半點,眉間的愁苦之色幾乎消散的一乾二淨。他本來已經與墨家斷絕了關係,不應該再坐墨家的車,但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墨家有意補償他們母子,他自覺受之無愧,便也不一味迂腐拒絕,墨禮言邀請了他後他直接同意了。
他笑了笑,眉目舒朗。「我娘已經好多了,現在都能下地了。她已經住到了宋家的別院裡,我買了幾個下人伺候她。說到這,華清,我還要再次謝謝你,你救了我娘的命,還幫我查出了害了宋家的幕後兇手,是我的大恩人!臨來之前,我娘一再交代讓我好好報答你,別的不說,以後我這條命是你的了!」
說著,他直接站起身,對著青瑤一拜到底。
青瑤忙起身攔住他,「你這是幹什麼?榮軒大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怎麼能當此大禮?」她硬生生的用力把榮軒按坐下,然後繼續道:「不說我和你一見如故,單是宋姨和我爹娘的關係,我不能袖手旁觀。這件事我已經給我爹娘傳了信了,他們也覺得這是我應該做的。所以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你這樣可生分了!」
榮軒目露感動,心裡雖仍然不改初衷,卻不再掛在嘴上了,這些事確實是越說越生分,記在心裡好!
青瑤與墨學林示意了一下,換了個位子,坐在了榮軒的旁邊。
「榮軒大哥,你光顧著宋姨去了,自己的身子肯定沒怎麼照顧吧!我來給你號個脈,看看你恢復得如何了!」
說著,她的手搭上了榮軒的手腕。
「還好,比之前好多了,不過還是虧損的厲害。藥補不如食補,接下來一段時間,我給你開幾個食補的方子,你照著吃吧!可千萬別嫌難吃啊!」
榮軒笑了,「還能有藥難吃嗎?食補可直接比我喝補藥強多了!」說著,他不由得想到了來之前每天被他娘逼著喝的那一碗碗黑漆漆的苦藥汁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青瑤和墨禮言幾人頓時大笑出聲。
……
兩天後,他們行到了豫州與兗州的交界處。
操縱這輛『破疾』機關車的墨榫敲了敲車廂壁。
「公子,前面要到紅石林了!」
墨禮言和榮軒心中瞭然,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書,將車內的一些諸如茶杯之類的活動的零碎東西收了起來。
青瑤和墨學林、墨樂山都是頭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看到他們倆的動作一時都有些不解。這紅石林有什麼特殊的嗎?
墨學林現在已經不那麼拘束了,恢復了活潑的本性,此時率先問道:「族兄,怎麼了?」
墨禮言和榮軒看上去倒是並不緊張,有條不紊地做完了手上的事,才開口回答。
「沒事,你們第一次去曲阜書院,所以不清楚,這紅石林是豫州學子去曲阜書院要經歷的第一個考驗。也沒什麼,是一群盜匪而已,打不過被劫了也不會丟了性命的。」
青瑤敏銳地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點,「豫州學子?第一個考驗?這麼說,其他州也有類似的考驗?而我們後面也還要經歷其他考驗?」
墨禮言點點頭,「沒錯,我們豫州是紅石林的盜匪,冀州是天芒嶺的妖獸,青州是萬星荒原的天坑陷阱……算起來,我們豫州的這個關卡算是最沒危險的,所以書院裡其他州的人一直都有些不平。等過了紅石林,進了兗州地界了,下一關在陳留郡,應該還是文會吧!」
青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剛剛只提了八個州,那兗州呢?兗州的學子第一關是什麼?」
墨禮言愣了一下,才道:「我沒有說嗎?因為曲阜書院在兗州,所以兗州本地的學子並沒有第一關的考驗。」
青瑤撇撇嘴,原來這裡也有地緣差異和戶籍照顧啊!
「那文會又是什麼情況,你給我們講講唄!」
墨學林與墨樂山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墨禮言理了理思緒,道:「其實這個文會說是考驗,卻也算不上。陳留郡的文會自來有,但一開始只是約定俗成,大家興之所至,也沒什麼彩頭,後來有一次曲阜書院的院君帶幾位夫子路過此地,恰巧旁觀了一次文會,當場對幾位表現突出的才子讚譽有加,最後甚至將其收入門牆,這陳留文會才一下子火了起來。在那之後,每年便也有不少書院的夫子們提前到這陳留來,觀察是否有值得重點培養的好苗子。各地來的學子們自是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這陳留文會便成了他們展示自身才華的第一個舞台。」
墨樂山聽完有些奇怪地道:「這有必要嗎?進了書院以後,夫子們自然會把我們的表現盡收眼裡啊!有必要一定要在這個什麼文會上表現嗎?」
青瑤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到了書院後與夫子們朝夕相處,相信各類文會也都少不了,沒必要這麼看重這個書院外的文會了吧?要說那些沒有取得進入曲阜書院的名額的人想搏一把還說得過去。
墨禮言笑著搖搖頭:「非也,非也!」他剛想繼續解釋,便感覺到車廂壁微震了一下。
「榮軒,你來跟他們講講吧,我去外面看看!」
說著,他起身打開了車門上的一個小窗,觀察了下,然後欲推門出去。
「哎——等等!我也要去!」
青瑤忙跟上,她對紅石林盜匪可是好奇得緊呢!
墨學林兄弟倆也不甘落後,口中嚷著「我們也去!」,也站了起來。
最後,索性所有人都出了車廂,站在了車廂外的一圈圍廊里。
站到車廂外,青瑤才總算見識到了防禦狀態的『破疾』是什麼樣子。只見原本木質的車體形狀似乎並無變化,但其外部不知何時罩上了一層黑色的不知名金屬打造的殼。青瑤仔細看了看,幾乎找不到任何縫隙。他們現在所站的圍廊是原來沒有的,看起來應該是從車廂底部延伸出來的。在圍廊外圈,還設有一層透明形態的、類似玻璃一樣的物體包裹保護著。
青瑤伸手摸了摸,那層透明的物質手|感竟是像橡膠一般的,有些彈|性。
「這是用的什麼材料?」
墨禮言瞥了一眼,隨口答道:「是空砂熔鑄成的。」
青瑤頓時咋舌,竟然是空砂,這玩意可是有價無市,還是按顆賣的。這一輛車這麼大的一層透明保護壁估計用到的空砂得用麻袋裝吧?墨家真是財大氣粗!也怪不得這墨家的『破疾』不對外出售呢,誰買得起啊!
「禮言,我怎麼覺得今年的紅石林盜匪有些弱啊?」榮軒觀察了一會兒,突然對墨禮言道。
青瑤聞言也不再盯著機關車,向外看去。破疾一直沒有停過,所以她只看到一群身著短打的粗獷盜匪正身騎駿馬在車後狂追著,馬蹄揚起塵土,顯得氣勢洶洶。不時地便有幾名匪徒口吐詩詞,用念力調動天地元氣化為攻擊向他們襲來。不過俱都被擋在了那層空砂罩之外。
「很弱嗎?難道往年的盜匪更厲害?」青瑤沒有見過往年的盜匪是什麼樣,只是覺得現在所見的盜匪已經很強了,她目之所見,追著他們的幾乎有百人,而這其中約有一半以上是舉人,這樣的實力竟然還弱?
「確實弱,至少比之去年要差多了!」
墨禮言皺皺眉,突然抬手指著最前一騎有些不太確定地道:「你們看一下,最前面的那個人是不是受傷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