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意,又或者是巧合,那兩個斥候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跨過了郭搏雄他們設置在門口的陷阱,然後筆直走向院中的樹墩圓桌前就坐。
其中一個,剛放下佩刀,就開始吆五喝六。
「哎,獵戶,去弄點水來!」他指著抱著枯枝的苟勝道,「要燙的。」
苟勝沒動,本能地看了一眼斥候身後不遠處的郭搏雄。
郭搏雄微微朝他頷首。
苟勝似領其意,不動聲色地朝廚房的方向走,臨到斥候身邊,卻被其一腳踹在屁股上,朝他大聲喝斥道:「給老子快點去!別磨磨唧唧的!」
苟勝猝不及防,一個趔趄,險些向前摔倒,站定之後,扶著被踢痛的部位,回頭瞪了一眼那個斥候。
「看什麼看?」那人眼睛瞪得比苟勝還大,「你還不服氣怎地?找死是不是啊?」
苟勝是個耿脾氣,差點就要忍不住了,幸好他及時看見郭搏雄在斥候身後不遠處不停地朝他小幅度擺手,意在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苟勝方才壓抑住怒氣,快速往廚房走去。
可惜他還沒走到幾步,小院外就已經陸陸續續傳來了更多的人聲和腳步聲響。
十幾個斥候,在副官的帶領下,先後出現在三人視野里。
他們一進來,便立即衝到人前,動作粗魯地將郭搏雄他們三人壓跪在地。
「跪下!統統不許動!」
這下苟勝連進廚房通知史隘乾和劉戎的機會也沒有了,只能在跪下的時候,先後和郭搏雄,還有江英傑,暗裡地相互交遞了一個眼色。
先前進來的那兩個斥候,看到帶隊的副官,臉色都變了,唯唯諾諾地從坐著的樹墩上站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副官看到二人,大步上前,揚手就是每人一腦袋瓜子,「叫你們進山搜人!居然跑來這裡偷懶?」
那倆斥候被打歪了頭盔,又趕緊伸手扶正,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先前耀武揚威的態度,如今早就不見了,悶聲不響的,像兩隻葫蘆。
副官環視了一圈院中三人,見他們都是獵戶打扮,又看到小木屋的煙囪正有炊煙升起,於是轉頭問那兩個斥候,「屋裡還有什麼人?」
斥候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屋內還有其他人,一時間並未搭腔,又害怕得罪長官,於是一腳踢上旁邊的苟勝,小聲呵斥,「屋內還有什麼人?快說!」
苟勝伏低身子,既不抬頭,也不回答。
副官又看向另一邊趴跪在地的郭搏雄和江英傑,卻見他們一個兩個,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副官隨即揚手,招呼手下,「給我進屋去搜,把人帶來這裡!」
史隘乾正在屋內收拾細軟,為明天出發做準備,忽聞屋外人聲嘈雜,不似以往。
他伸頭朝窗戶外邊瞟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嚇出他一身虛汗,只見大約十來個士兵打扮的小青年,正分頭往小木屋這邊跑來,顯然是要進屋搜查。
就算他一向機靈,這麼緊急的情況,也想不出個好法子。
他只能一腳將已經捆綁好的包袱,踢進床底,然後一溜煙滑下樓梯扶手,轉身就進了廚房。
劉戎正蹲在灶門旁,用火鉗掏煤灰,見到史隘乾進來,顯然也有些錯愕。
「出了什麼事?外邊怎麼鬧哄哄的?」
她一說話,史隘乾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劉戎如今打扮不似以往,假裝成男人模樣,身後兩條又黑又粗的馬尾辮,長垂至腰間,雖然條件簡陋,身著粗布麻衣,可眉目之間,明艷動人,雙腮若桃,唇紅齒白,任哪個男人一看,只要不是睜眼瞎,都能瞧得出她是個很標緻的小姑娘。
史隘乾幾乎沒怎麼想,就立刻衝到劉戎面前,雙手拍上她從灶門內掏出的煤灰,快速胡亂地塗抹在劉戎臉頰和額頭上。
「你幹嘛呀?」劉戎不明所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被他弄了幾下,後來就不幹了,扭著頭躲避起來,「玩什麼呢?髒死了。」
史隘乾沒功夫同她搭腔,前屋傳來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他弄髒劉戎的臉蛋後,又強行將她拉到柴火堆後,讓她藏進去,而後開始爭分奪秒地將乾柴重新布置好,掩蓋住她藏匿的地點。
「呆著別動!」
劉戎此時也已經聽到前屋不同尋常的響動,顯是已經有人朝廚房來了,聲音很亂,且十分吵雜。
她望著柴堆外還在拼命用柴火幫她遮擋的史隘乾,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布滿了恐懼與擔心。
「我躲起來了,你怎麼辦?」
「我會隨機應變的。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千萬別出聲!」史隘乾一邊用乾柴草擋住劉戎,一邊小聲對她交代。
他剛說完,兩個斥候就已經挑開門帘,出現在廚房內。
「幹嘛呢?!」一個斥候大喝一聲,嚇得史隘乾肩膀一抖,本能轉身,身體卻下意識地擋在柴火堆前,不肯挪步,僅一剎那,史隘乾就已經反應過來,「噗通」一聲,原地趴跪下去,開始朝那個斥候行「五體投地」跪拜大禮,不僅如此,還又哭又嚎,一副土包子沒見過大世面的窮酸模樣。
「軍爺饒命啊!小的什麼也不知道!求軍爺放我一條生路!」
劉戎躲在犄角旮旯里,從柴草的縫隙當中,隱約還是可以看到外間的情形。
史隘乾這回居然一改以往膽小怕事的行事風格,即使那兩個斥候再怎麼對他又打又罵,他始終一口咬定屋內除了他,再無別人。
那兩個斥候顯然不相信史隘乾的話,作勢還要硬搜。
史隘乾乾脆一把抱住其中一個斥候的大腿,死活不放開,哭爺爺告奶奶的,怎麼撒潑打諢,怎麼來。
「軍爺啊!這是我家祖屋啊!老朽只有這一間房,您要是征了,您讓老朽以後住哪兒去呀!求你行行好,放過老朽吧!」
「媽了個巴子的!誰要你這間破房!還在深山老林里,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兒!」
「嗚哇哇……軍爺饒命!別打臉!」
其中一個被他抱住大腿,走也走不了,拖又拖不動,被他搞得不厭其煩,開始用胳膊肘瘋狂擊打史隘乾的腦袋,出手兇狠,全然沒有軍人對老百姓的一丁點兒憐惜。
劉戎在柴堆里眼睜睜看著,指尖幾乎沒有了溫度,她只能將雙手緊握成拳,才能抑制住十指的不停顫抖,看到最後,眼睛都充了血。
斥候揍累了,正好廚房又進來三個人。
於是他便對他的同夥說:「把這慫包拖出去!媽的,快煩死老子了!」
另外那幾個新進來的士兵便一哄而上,七手八腳地要將史隘乾拖走。
史隘乾被他揍得有點慘,卻死活不肯撒手。
那個斥候趁機抬腿踢了史隘乾一腳,終於重新得以恢復自由。之後,他便「哧溜」一聲,拔出佩刀,開始到處戳刺廚房內可以躲人的地方,什麼米缸米袋,碗櫃閣樓,但凡看得到的東西,就全部破壞掉,跟鬼子進村掃蕩差不多。
眼見他如此做派,躲在柴堆後的劉戎心都涼了一大截,因為他很快就來到了柴堆面前,抄起佩刀,就一劍刺向了劉戎躲藏的地方。
劉戎屏住呼吸,刀刃刺來的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會尖叫出聲,又或者就這樣啞口無言地被人一刀刺死斃命,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因為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史隘乾居然一改往日貪生怕死的做派,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柴堆面前,不讓那個斥候戳刺柴堆。
這下顯然暴露了。
那個斥候立即察覺出不對勁,「這裡面有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怕軍爺割了手,這些樹枝有刺。」史隘乾嘴上說得示弱,身體卻一步都不願意讓開。
這下斥候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裡面肯定有東西!閃開!」
「別……真沒東西……軍爺,軍爺,你聽我跟你說……」史隘乾還想再多說幾句,緩和緩和氣氛,可惜對方根本不是善茬,一見史隘乾死活不肯讓開,自己居然還推不動他,廚房裡現如今有這麼多同僚看著自己,頓覺十分沒有面子!
那斥候一氣之下,居然反手將原本正打算捅向柴堆的佩刀,一傢伙朝史隘乾的腹部捅去。
柴堆內的劉戎一看這還得了?!要出人命了!乍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把將壓在身上的柴火統統推了出去。
廚房內的幾個斥候沒有防備,被橫七豎八的柴火砸在身上,嚇得東倒西歪,躲都不是手腳,也就沒工夫顧及史隘乾了,更別提捅他。
史隘乾卻同時大吼一聲,「哎呀!叫你別出來的!」
「我不出來,你就死啦!」劉戎趁亂一把拉過史隘乾的胳膊,轉身就往後門跑。
可惜後門外也早就堵著兵,劉戎和史隘乾剛一出來,就被蜂擁而至的四五個斥候,逮了個正著。
那幾個兵一看,跑出來一個大辮子姑娘,臉上瞬間樂開了花。
「哎,妹子!」
「嘿嘿,居然有福利!」
劉戎被他們圍成一圈,躲得過這個,又迎面遇上了那個,各個看她,都是一臉油光,滿嘴淫笑,仿佛天旋地轉,滿目都是牛鬼蛇神,一時間,甘蔗林內的恐怖回憶,又瞬間湧上了心頭。
這下劉戎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失控地尖叫了一聲。
「呀——!!!」
她這一叫,聲音尖銳,反而將木屋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這下圍著她的男人們,變得更興奮了。
「她尖叫耶!好可愛喲!」
「妹妹別怕,過來叔叔這裡,叔叔疼你……哈哈哈……」
「不要碰我!走開!」劉戎徹底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要躲避開朝自己伸來的很多隻手,結果卻好像被困在網中央的魚,怎麼也逃脫不開即將面臨的困境。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在嗡嗡作響,像是已經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周圍人講話的聲音,仿佛都隔著玻璃罩子,進不了腦袋,更沒法思考。
她甚至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竟一巴掌揮打開史隘乾想要抓住她的手,耳朵里只聽得到自己短促的呼吸聲,還有急促的心跳,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遠離男人。
於是她撒腿就想跑,可惜她已經方寸大亂,全無頭緒可言,如此沒頭蒼蠅的一陣亂撞,不僅沒能逃脫,反而被聚攏而來的七八個士兵,團團圍住,將她困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語地調戲起來。
「美人兒,你跑什麼呀?過來哥哥抱。」
「走開!別靠近我!」
「你不喜歡他,那我怎麼樣啊?」
「啊!滾!滾開!你身上臭死了!」
「哈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她嫌你臭呢!」
劉戎眼睛已經紅了,滿眼看到的都是男人們的壞笑,胸腔中的空氣,好像越來越稀薄。
她不知道該往哪裡躲,因為自己無論怎麼退後,總會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男人抱住,然後她只能拼命掙扎,沒有章法地想要離開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懷抱。
她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心頭的恐懼如一張遮天蔽日的黑幕,漸漸快要吞沒了她。豆大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她卻意識不到自己在哭,全身肌肉都已經痙攣,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已經不受大腦的支配。
劉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人箍住腰腹抱起來的,又或者被誰?
她只是瘋狂而又徒勞地掙扎著,卻還是被人一把擒壓在院中的圓桌上,仰躺著,頭顱吊在了圓桌外面,腦袋都充了血,她拼命想抬頭看人,前襟的衣裳卻驟然發出「哧溜」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
劉戎忽然感覺胸口一涼,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驟然衝出口舌。
「我丨丨操丨丨你媽!!!」
「叫啊!你越叫,老子越興奮!」那個壓著劉戎欲施暴的士兵,僅用單手擒住劉戎的喉嚨,另一手則猴急地解開自己的褲腰帶,就想要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