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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沒想到嚴真瑞會真的動手,一時又驚又嚇,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在她身手靈活,本能還在,不過反應的不夠及時,雖沒摔著頭,不過屁股被重重墩了一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激起一片炮土狼煙。
夠疼的,更重要的是,太特麼的丟人了。
長到這麼大,從來都是她看旁人笑話,哪個敢笑話她?可自從家遭劇變,她就成了可憐蟲,三不五時就要被人冷嘲熱諷一回。
換成旁人,早就嚇的哭起來了,況且當著這麼多侍衛的面,羞也羞死,偏生周芷清也氣急了,死就死,也好過總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她一翻身,又爬上了車。
嚴真瑞就沒跟這麼難纏的女人打過交道。
往往他一瞪眼,還沒動手呢,女人們早就嚇的昏過去了。有那些膽子大身體好的女人,雖不昏過去卻也只會哭。
誰想周芷清臉皮真厚,也禁摔,自己又回來了。
他瞪著她道:「你沒完了是吧?」
周芷清就覺得自己的小脖子被誰掐了一回,她不敢看他那面上平靜、卻實則冷得嚇人的眼神,就只盯著他英挺的鼻子,道:「一日不死,便不敢有片刻懈怠……」
除非他摔死她。
嚴真瑞還就不信了,摔死她又不是難事,當他不敢?
他這回下手重了點,一提周芷清的腕子,二話不說,又給甩了出去。
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剛才還往這涌的侍衛們又默默的退了回去,可也沒走遠,只是誰也不敢再看。
實在是不忍心看。
王爺是什麼身手,他們都領教過,那是能同時兩手摔倒兩個壯漢的力道,周姑娘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摔這麼多回,不死也得殘疾了。
這畫面太殘忍。
耳邊聽著這啪啪的重物落地的聲音,侍衛們都默默的轉過了身。
終於在摔了五六回之後,世界安靜了。侍衛們互相看一眼,都面露不忍之色:死了?
太可惜了。
也不怪王爺這麼多年總隻身一人,像他這樣的脾氣和性子,不容易討好,又太容易被激怒,有九條命的貓也禁不起這麼折騰。
半晌,也不見嚴真瑞吩咐人把周芷清拖下去,眾人也就佯裝聽不見,背著馬車,只裝看風景。
時間一點點過去,啟程的時辰到了。可嚴真瑞不發話,誰也不敢去請示。
嚴真瑞自己坐在車裡生悶氣。周芷清爬上來一回,他覺得煩,爬上來兩回,他恨不得摔死她也不虧,都是她自找的。她爬上來第三回,他就想摔死了省事。爬上第四回,他煩惱之下也不禁想,是自己力道退化了還是這丫頭太禁摔了,怎麼又來了?她爬上來第五回,連他都奇怪,到底摔幾回才能把她摔死?
第六回?
他覺得自己跟逗弄老鼠的貓一樣,怪無聊的,可這回他壓根就沒使什麼力道……人呢?她怎麼不往車裡爬了?
大概是裝的,欲擒故縱,想把他引下去。哼,雕蟲小技,也配在他面前使?
嚴真瑞面色如常的看著地圖,耳邊卻聽著車外的動靜。每次周芷清爬起來都有聲響,希希索索的,像是一隻小老鼠。可這回,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能聽見侍衛們輕淺的呼吸,卻聽不見周芷清的。
不會是真的……嚴真瑞厭煩的吐了口氣。好,真好,終於清淨了,終於把這個麻煩甩脫了。
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她一次次爬上來,嚴真瑞覺得煩,她這回不往上爬了,世界恢復了清淨,他反倒一忽也忍不下去了。
外邊的人都是死人嗎?怎麼都不吱一聲?是死是活倒是拖下去啊……
嚴真瑞的心裡就像藏了一隻小爪子,不停的撓啊撓,比在野地從林里伺服時,周身都是惱人的蚊蟲還要讓人難熬。對敵情他判斷一向準確,不怕敵人不來,也不怕敵人大兵壓境……
可這會兒,他竟然真的不能判斷周芷清能不能再爬上來。
爬不爬上來,其實沒什麼要緊。死了她一個,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女人,橫豎他這輩子也沒打算娶什麼王妃。
女人不都一個樣子嗎?再溫婉可人,再美艷無雙,脫了衣服熄了燈,對他也就一樣用處。況且他也沒想著讓誰給他生兒育女。
不是不想,而是沒一個女人能活那麼長時間。
不過,嚴真瑞忽然滿懷期待:要是這一次周芷清還能爬上來,他就放了她,允許她好好的活著……
嚴真瑞等了許久,還是聽不見動靜,他這心不免撲騰起來。
這女人真不識時務,他都打算原諒她了,她怎麼還不上車?女人果然是不能慣的,就不能給她好臉色,就得下車提著她好好打她一頓,看她還敢不敢給他使臉色。
她居然敢不上車?
嚴真瑞腦子裡亂鬨鬨的,抬手要去掀車簾,手都觸到了那布料的柔軟,也觸到了那輕盈的讓人肌膚發癢的流蘇,卻忽然沒有了勇氣。
光滑柔軟的布料從他指間滑了下去。就像他從來手裡握不住柔軟而美好的東西。每個人都是吃虧長經驗的動物,他再無數次失去之後,已經不對擁有抱有任何希望……
他甚至想,哪怕周芷清和別的女人一樣哭的稀里嘩啦的,只要她能上車,他也認了。
可時間如此漫長,嚴真瑞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寂靜里聽不見一點聲響,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他煩躁的揉揉眉心。
恨不能拿把劍一劍斬殺了這難捱的寂寞。
他一把掀開車簾,正要高聲喊人過來,卻對上周芷清一張滿是汗水滿是髒污的笑臉:「王爺,讓你久等了。」
嚴真瑞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笑,就好像在山中巡邏,忽然看見一從叫不出名卻開的異常嬌艷的花簇,就算他毫無雅興,也不由的被這美而震撼,很想一下子就把這美掬到心裡頭去。
他一把就將周芷清攬到了懷裡。
這個臭丫頭,她居然真的爬上來了。
嚴真瑞哈哈大笑。
周芷清嘶一聲叫疼,心裡卻在想,這王爺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