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龍玉燕的話,張雨蘭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她不再講話,動作靈巧地點著膠水。
陸傳芬不高興的嘀咕說:「真是的,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屙屎放屁,上班講一下話,我們也沒有那麼悶了,也不會想家裡的那些事。」
張雨蘭說:「這是廠規,不講話,做的貨的質量應該好一點吧。」
「廠規就是要人這麼死板的嗎?有一首詩是這麼寫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我們打工人上班講一下話的自由權都沒有,唉……」陸傳芬有些懊惱地說。
張雨蘭說:「傳芬,我也很喜歡這首詩,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我們現在是為了生活,身不由己在這裡做工,你不要太悲觀,好日子一定會來到。」
「你說的對,我也相信好日子一定會來到的,我們每一天做的工,就是在為好日子添磚加瓦。」張雨蘭贊同地說:「你說的很對。」
這天,陸傳芬說:「嗯,我從家裡帶來的一點洗衣粉洗完了,現在又沒發工資,連洗衣服的洗衣粉都沒有了,真煩人嘍,還要等十來天才有工資發,天啊,好難熬……」張雨蘭聽了說:「傳芬,我這裡那個十塊錢的紅包還沒有用,你拿去買洗衣粉先用吧。」
阿香說:「沒有錢用,先可以去找老闆娘借支一點。」
陸傳芬聽了回答說:「雨蘭,你天天連早餐都沒有買來吃,我怎麼好意思借你的錢呢?我聽阿香的,去找老闆娘借一點吧。」
張雨蘭說:「我不吃早餐都習慣了,反正坐在車間裡做工,也不那麼餓,你拿去先用吧。」說著,她把那十元錢遞給陸傳芬。
陸傳芬又遞迴來給她說:「你放好,我去找老闆娘借一點。」
說完陸傳芬噔噔地跑到樓上那間小小的寫字樓門前,她敲門進去,看見老闆娘許玉珠,正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什麼。
陸傳芬聲音顫抖的說:「老闆娘,我……我……要買點洗衣粉,我手裡沒有錢了,能不能先從你這裡借支一點?」
許玉珠抬起明亮的眼眸,抿了抿鮮紅的嘴唇說:「可以的,你要借多少?」
聽到這個話,陸傳芬打起精神說:「我要借二十塊錢。」
許玉珠撕給她一張借條,讓她把姓名以及借錢的數目填到上面去。
等她把這些都填好遞過去,許玉珠拿出一張二十元錢的鈔票遞給陸傳芬。
陸傳芬拿到這二十塊錢,旋風式的跑到隔壁士多店裡買了洗衣粉,還買了兩個棒棒糖,回到宿舍里,她遞給張雨蘭一個棒棒糖說:「吃一顆棒棒糖吧,讓我們的生活甜蜜一點。」
張雨蘭不客氣的接過來,笑著說:「好嘞,這麼大的棒棒糖,一定很甜的,我們的生活充滿了甜蜜。」
阿香上來說:「傳芬,你這么小氣,你都不給我一個棒棒糖,是我叫你去老闆娘那裡借錢的呢。」
陸傳芬笑哈哈的說:「好吧,這個棒棒糖送給你,謝謝你告訴我找老闆娘借錢。」說著,她把自己手裡的那一顆棒棒糖遞給了阿香,阿香也是不客氣地接過了那個棒棒糖,撕開了棒棒糖的包裝紙,立馬塞到自己的嘴裡。
陸傳芬指著自己買來的一大包洗衣粉,說:「雨蘭,等我這包洗衣粉洗完的時候,我們就可能要回家去了。」
張雨蘭聽了肯定地點點頭說:「肯定是這樣的,也許沒等把這洗衣粉洗完我們就回家去了呢。」她心想:不給家裡寫信的陸傳芬,也是多麼想念家裡呀。
上班仍然是做那些塑膠昆蟲玩具之類的,張雨蘭點膠水,陸傳芬按配件,有時候,張雨蘭點膠水點多了,她就幫忙按配件,兩個人合作的非常融洽。
恆富廠的這幾十號員工,都在盼望著發工資的日子快點到來,翹首以待,手裡幹活的速度一直在提升,每一個人每一天都想著多掙一點錢。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一群人圍在龍玉燕的辦公桌前,看著工資表上自己的工資是多少?嘰嘰喳喳的滿是喜悅的心情。
張雨蘭終於領到了,自己到深圳這邊來掙得的第一筆工資錢,二百三十一塊七毛錢。
陸傳芬也領到了自己掙來的第一筆工資錢:二百一十三塊五毛。她說:「雨蘭,你的手速還是快一點,掙的工錢比我多了。」
張雨蘭苦笑著說:「我剛開始做,手都磨起泡了,疼的要命哦,哎呀,這都是掙的辛苦錢呢。」
中午下班吃了飯,張雨蘭找到陸傳芬說:「傳芬,你要不要到郵局去寄錢?我想把這錢,寄給我的弟弟他們呢。」
陸傳芬搖搖頭說:「我的錢我留在手裡,等回家的時候再給他們買禮物,到時再把錢給我的父母,就是我現在寄回去了,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會到郵局裡去取錢。」
張雨蘭聽了說:「也是的,你這樣回去給他們現金還好一點。」
陸傳芬說:「好,我陪你去郵局裡寄錢吧,遇到搶劫的我一定拔刀相助,幫你打倒劫匪。」說著,她還做了一個打鬥的滑稽的動作,惹得張雨蘭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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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郵局,張雨蘭拿到了寄錢的匯款單,她思量著還是把錢先寄給弟弟吧,因為弟弟和奶奶的生活有困難,等自己下次發了工資就寄給媽媽他們這邊。
陸傳芬見她一下子給弟弟寄了兩百塊錢,而她自己只留了三十幾塊錢的零用錢,有些心疼的說:「你對你的弟弟太好了,對自己卻苛刻的很,才留這麼一點點錢,能熬到下次發工資嗎?」
張雨蘭堅定地說:「能!剛來時手裡才幾塊錢就一直熬到現在,不也過了嗎?」
陸傳芬說:「雨蘭,你對人太好了,總是沒有想到自己,想到的都是別人。」
張雨蘭淡然一笑說:「傳芬,你不曉得我的弟弟和奶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他們太不容易了,我有能力了,一定要先幫他們吶。」
陸傳芬和張雨蘭相處久了,對張雨蘭的家庭多多少少也是有一點了解,她嘆了一口氣說:「雨蘭,不知道你的爸爸是怎麼想的,這麼久了也不給兒子寄一點錢回家來,讓他好好讀書,給老媽寄一點錢回來,讓她老人家的日子好過一些。」
張雨蘭說:「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樣的米,養育百樣的人,天下什麼樣的人都有啊,幸運的是我弟弟,他還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學習也很刻苦,希望努力的他將來有一個好前程。」
陸傳芬說:「一定會的,我相信。」
她們來到廠旁邊的士多店裡,張雨蘭大方地買上了一盒小雪餅,幾個棒棒糖,她遞給陸傳芬三個棒棒糖,幾塊雪餅說:「來,分享一下我們甜蜜的生活吧。」說完,歡快的笑了起來。剩下的棒棒糖和雪餅,她要拿回車間跟其他的同事分享。
陸傳芬也買上好幾瓶汽水,遞給張雨蘭一瓶說:「來,吃一吃,喝一喝,生活總是歡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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