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棠淡淡掃了看似義憤填膺的眾人一眼。
他們這些人,未必是真心為王痕討公道。
他們不過是想爭一口氣。
檀府兒女出生就是含著金鑰匙。
檀芷溪適婚,他們也有人求娶過,卻被檀家拒絕。
這一次,不過是想狠狠出一口之前的氣。
檀銘抬眼,看了眼秦風等人。
看著他們眼中的憤懣,忽地笑了。
秦風皺了皺眉:「檀大人為何而笑?」
檀銘負手而立,眸光清澈堅毅,「檀某推了王大人是事實,但檀某並非故意謀害同僚。」
賀正明冷冷一笑:「你眾目睽睽之下將王大人推入湖中,差點令他喪命,這不是故意謀害是什麼?」
「怎麼?難道你還想借著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勢力,顛倒黑白嗎?」
他就不信了,就算他墨瑢晏是戰神,在朝堂百姓心目中聲望極高。
只要這次他包庇檀銘,就會聲名掃地!
權貴之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
他們絕不會允許皇族之人帶頭挑釁對他們有益的律法。
檀銘抿了抿唇瓣:「檀某隻想求個明白,譚某推王大人的動機是什麼?」
他認推王痕入水之罪。
但他也要求個明白,為何對推王痕入水的過程,毫無印象。
「動機?」賀正明冷笑:「這不得問檀大人自己。」
「為了脫罪,連記不得為何推王痕入水這種三歲小兒都不信的藉口,都找得出來。」
蘇若棠瞟了眼賀正明,忽地開口,「賀閣老,你口口聲聲說本皇妃的舅舅殘害王大人,那本皇妃的舅舅為何殘害王大人?」
不等賀正明說話,她繼續道:「王大人沒本皇妃舅舅有錢,沒本皇妃舅舅相貌好。」
「無論哪一點,王大人都比不過本皇妃舅舅。」
「本皇妃實在想不明白,舅舅為何要殘害王痕,不如賀閣老給本皇妃一個理由?」
寒門官員們看著檀銘儒雅溫潤的面容,沉默了。
是啊,無論從身世還是相貌看,王大人都比不過檀大人。
那他為何要推王大人入水?
賀正明一噎。
隨即怒哼一聲:「要想害一個人,何須理由!」
蘇若棠換了只手托著下頜,聲線慵懶散漫,「賀閣老,你我只是來聽案的,別激動,激動傷身體。」
她尾音剛落,墨瑢晏清冷的聲線無縫銜接,「寒大人,該審案了。」
寒燁連忙喚證人進來。
正是檀府、王府的小廝,以及當時在岸邊圍觀的幾名百姓。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當真看到檀銘將王大人推入湖中?」
一名中年百姓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回大人,是的。」
「但檀大人心善,草民覺得這其中或許有誤會。」
寒燁也知道檀銘的為人,順著他的話繼續問:「什麼誤會?」
中年百姓:「草民當時站得近,清楚看到檀大人推王大人時,眼神茫然。」
「直到王大人落水,周圍人驚叫,檀大人才好像瞬間醒過來一樣,震驚地看著被小廝救上岸的王大人。」
「就好像,檀大人推王大人的瞬間,似是被控制了一般。」
賀正明皺眉怒斥:「這裡是大理寺,不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
中年百姓身子一僵,垂下頭不再說話。
而另外五名百姓,也只說看到檀銘將王痕推下水。
圍觀的寒門官員議論紛紛,皆是要求墨瑢晏按律嚴治檀銘。
寒燁臉色有些難看。
似是看出他的為難,一直未曾說話的墨瑢晏,抬眼掃了眼義憤填膺的眾人:
「那麼多百姓看到檀大人推王大人入水,本殿沒打算包庇檀銘。」
男人嗓音輕慢,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
眾多寒門官員,頭皮一麻,立時閉上嘴。
三殿下面若謫仙,卻鐵血無情,他們竟然懷疑他會徇私枉法......
這簡直就和母豬上樹一樣,屬於天方夜譚。
吵鬧熙攘的大理寺,瞬間安靜下來。
墨瑢晏直視另外五名百姓,清冷的目光中透著重重威壓,「檀大人推王大人入水時,是何神情?」
五人垂著眼,完全不敢看墨瑢晏。
沉默了一會,其中一人率先開口,「好似是目光呆滯。」
有了先開口的,其餘四人也紛紛開口:「動作感覺很僵硬,雙眼無神。」
賀正明擰起眉頭:「檀銘給了你們什麼好處?還是你們怕了皇權?竟這樣顛倒是非黑白!」
蘇若棠低低笑出聲。
她唇角勾起,不緊不慢開口,「賀閣老,一個人品性如何,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舅舅說不定真是被控制了呢。」
賀正明冷嗤一聲:「三皇子妃該不會是想說,檀銘被鬼控制吧?」
蘇若棠眨眨眼。
她倒是想嫁禍給鬼。
但可惜這一次不是鬼,是人。
賀正明繼續道:「三皇子妃治病救人,百姓們對你很是愛戴,還希望你能不要辜負百姓們對你的信任。」
他並非善惡不辨之人。
蘇若棠讓杏林藥鋪每月義診三天,救了無數百姓。
只要她不包庇檀銘,這事就牽扯不到她頭上。
她依舊是受百姓愛戴的三皇子妃。
蘇若棠定定看著賀正明,一字一句,「如果我說舅舅是中了蠱,賀閣老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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