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韜在倫敦與紀子相遇,國內媒體因為三味國際的新聞發布會,變得熱鬧無比。
國內輿論分成了兩個派系。
一個派系是支持三味國際離開英國市場,理由是三味國際作為民族品牌,在歐洲的經營既然擁有這麼大的風險係數,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因為各國都有地方保護政策,一旦爆發貿易戰,像三味國際這樣的知名品牌會遭遇首當其衝的衝擊。
所以退一步海闊天空,華夏的市場這麼大,每個華夏人都支持三味國際,依然可以扶持一個世界級的品牌。最簡單的按理就是阿里巴巴集團,華夏的消費者將這個集團變成世界頂級的企業。
另一個派系則是反對三味國際離開英國市場,認為三味國際一旦離開英國,那會產生連鎖反應,歐盟向來團結一致,如果三味國際沒有了歐洲市場那還能叫做歐洲嗎?三味國際正確的經營策略是如何避免產品遭遇到的政策威脅,花費較多的科研力量解決後顧之憂。
華夏不乏聰明人,也有人跳出來指出,其實蘇韜此次放棄英國市場,並不僅僅是處於三味國際後期運營風險的考慮,他是在間接地指控英國以及歐盟針對中醫和中藥制定了諸多不公平的政策,以至於中醫在英國及一些歐盟國家無法生存和發展。歐盟制定政策,要求中成藥或者植物藥經過嚴格的審核,那是有必要的,但想要成功通過審核,需要支付的費用實在是一筆可怕的數字,足以讓任何中成藥公司望而卻步。
在這件事情上,島國的漢藥協會也站出來,明確表達了態度,現在歐盟針對中成藥制定的審核費用,的確存在不合理,表面上通過一個藥方,需要支付八十多萬歐元的費用,事實上還要疏通關係,成本達到近百萬歐元,中成藥儘管利潤豐厚,但這麼大一筆成本想要迅速回本,必須也要分攤到消費者的身上,這也就是為何中成藥的價格很高的緣故。
因為價格昂貴,所以很多病人不會選擇購買,這也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漢藥公司無法從歐洲市場得到足夠的利潤,因此放棄投入審核新藥,以至於現在中成藥的市場在歐洲很難進一步擴大。漢藥協會突然站出來聲援三味國際,顯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晏靜接到了薇拉的電話,她倆有定期開電話會議的習慣,雖然薇拉人在俄羅斯,但她對三味國際的每一項重要經營決策都很了解。
薇拉憂心忡忡地說道:「剛才我接到消息,現在歐洲化妝品協會,已經開始商討,要封殺我們的產品。」
晏靜很淡定自若地說道:「想要封殺我們的產品,他們有這個能力嗎?我們並不依靠傳統的化妝品銷售渠道,有自己獨立的銷售體系。」
一般來說,某個行業想要封殺一家企業,那就發表聲明,讓所有的進貨渠道不再購入這家企業的產品,沒有了銷售渠道,這家企業就相當於從公眾的視野徹底消失。
但三味國際的銷售模式和其他護膚品完全不一樣,不通過傳統實體商場或者網際網路進行銷售,而是進行直供模式,也就是說每件產品都會直接送達消費者的手中,中間沒有任何中間商賺取差價。現在三味國際在全球包括在華夏,都沒有一家品牌專賣店,更多是通過人際之間進行傳播。
這也是因為對自己的產品具有足夠的自信,相信客戶只要使用過後,一定會對朋友分享,一定會成為回頭客。
薇拉輕輕地嘆了口氣,苦笑道:「你的話有道理,但這一次蘇韜徹底激怒了很多人。對了,藥神集團那邊最近動作如何?」
晏靜輕聲道:「跟我們想像得一樣,他們發布消息,將重點服務英國市場,彌補三味國際退出英國的遺憾。」
薇拉語氣冰冷地說道:「還真是個喜歡落井下石的傢伙。」
藥神集團的行為,的確很不厚道,雖然和三味國際一直是競爭對手,但也不能這麼做吧?別人將三味國際當成敢於對西方國家說不的英雄,你卻趁勢撈取好處,這跟賣國賊有什麼區別?
很多人對藥神集團的資本情況進行起底,雖然名義上藥神集團是一家中醫企業,事實上資產情況很複雜,除了擁有島國投資之外,還有德國和英國的資金注入,所以藥神集團是打著幌子的假中醫企業。
晏靜知道薇拉身在歐洲,接觸不到國內正面的輿論,因此對這件事情的影響過於悲觀,她安慰薇拉道:「既然事情已經發酵,而且蘇韜還準備繼續推進,我們只能繼續執行下去。其實蘇韜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如果我們不提前一步面對這個問題,早晚有一天肯定會爆發出來。」
薇拉嘆了口氣,道:「現在護膚品都講究草本精華,歐盟對植物藥有那麼多限制,這的確是潛在的風險。」
晏靜提醒道:「對了,蘇韜要你物色的那個人很關鍵。」
薇拉笑著說道:「放心吧,既然給足了錢,她會願意配合我們。」
「蘇韜這次決定,雖然有些瘋狂,但如果運作得好,肯定能讓三味國際的名氣大振。」晏靜笑著說道,「既然要做世界最頂級的品牌,那麼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薇拉無奈苦笑道:「你和蘇韜都是瘋子,而我在你們的影響下,也變得不夠理智了。」
晏靜對薇拉其實內心充滿欽佩,她現在的每一句抱怨,與她的實際行動並不相符。
歐洲市場,是薇拉通過很長時間打通的,現在面臨著徹底放棄,這對於薇拉而言是個很難的選擇,但當蘇韜跟薇拉說起此事時,薇拉毫不猶豫地答應。
這或許是蘇韜喜歡薇拉的原因吧。
……
艾伯特返回皇宮,穿過好幾個長廊,來到一處環境相對幽靜的房間,穿著黑白工作服的女傭朝艾伯特點頭致意,輕聲道:「公主殿下,剛剛睡下。」
「是嗎?我還打算跟她說會話。」艾伯特眼中閃過一道失落之色,「她今天的狀況怎麼樣?」
女傭鼻子一酸,抹著淚道:「她今天的病情更嚴重了,王妃來見過公主,公主連她都不認識了。」
艾伯特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來自全球的醫學專家都已經在倫敦,明天就會開始集中會診,相信肯定有辦法能讓艾米莉婭康復。」
女傭聲音沙啞地說道:「你要進去看看她嗎?她睡得很熟,只要動作輕一點,就不會吵醒她。」
艾伯特面色凝重頷首,跟著女傭走進了房間。
房間裝修得溫馨而優雅,每個細節都散發著濃郁的少女氣息,純白色的梳妝檯,粉色的牆壁,夢幻璀璨的水晶燈,浪漫的圓頂蕾絲塔帳,以及精美的擺件,無處不散發著奢華與精緻。
一名二十歲不到的白人少女躺在床上,她面色白淨,五官立體,嘴唇紅潤,滿頭的金髮鋪滿了枕頭,表情安靜而甜美,仿佛童話世界睡美人公主一般。
艾伯特緩緩地走到床邊,輕輕地將艾米莉婭露露在真絲雪絨被外的手朝裡面掖了掖,眼中滿是溫柔和平靜。
艾米莉婭曾是所有人的驕傲,漂亮聰慧,溫柔善良,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彙,全部放在她的身上,也並無不妥之處。
因為艾伯特的動作,艾米莉婭似乎受到了驚擾,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見床邊有人,她立即坐起來,目光中滿是惶恐之色,緊張地質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艾伯特從艾米莉婭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冷漠,他努力克制內心的憂傷,擠出笑容道:「艾米莉婭,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艾伯特,你的哥哥。對不起,我驚醒了你,你繼續睡覺吧,我現在就離開。」
「哥哥嗎?」艾米莉婭的情緒變化很快,突然很開心地拍手道,「我有哥哥?那你陪我玩吧,我想玩旋轉木馬。」
艾米莉婭突然露出天真的笑容,輕輕地拉住了艾伯特的胳膊,看上去是在撒嬌。
艾米莉婭的樣子看上去很幼稚,但艾伯特已經習以為然,因為她現在的智力水平也就五六歲的樣子。
艾伯特心情很悲傷,但他還是控制住情緒,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去坐旋轉木馬。」
艾米莉婭興奮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丫在地板上輕快地跑了起來,女傭在後面追趕道:「哦,我的公主,你沒有穿鞋。」
艾伯特突然被艾米莉婭瘋瘋癲癲的樣子惹笑了,他從女傭的手中取過水晶涼鞋,笑著說道:「讓她先這麼去吧,我等下會給她穿上。」
等艾伯特追上了如同風一樣的艾米莉婭,她已經坐在旋轉木馬上,他走過去,往下腰給艾米莉婭穿上了水晶鞋,艾米莉婭嘴角浮現出無邪的笑容,「你也上來啊?」
艾伯特朝艾米莉婭點了點頭,坐在後面一匹木馬上,並按了一下開關,木馬旋轉起來,艾米莉婭不時地朝艾伯特微笑,回身望一眼。
知道艾米莉婭或許睡一覺就會忘記自己,忘記這段短暫的幸福時光,因此艾伯特希望這段時光能夠永遠地延續下去。
但不管坐在旋轉木馬上,有多快樂,多甜蜜,但它始終會停。
旋轉木馬表面華麗,內心孤寂,坐在木馬上的人周而復始地旋轉,永遠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離那麼近,卻怎麼也觸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