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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老夫人驚呆了,這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將詫異的目光放在了安菁身上。
這些天來,她們可是隱隱約約聽過老夫人抱怨,說安菁是個命硬的禍害,都是她衝撞了周婷玉,才導致周婷玉早產又難產。
怎麼,這突然之間,災星變福星了?
差那麼一點兒,老夫人一句「別是看錯了吧」就要脫口而出了。幸好她回過神來,先定了定神,再瞥了一眼安菁,這才問一塵師太:「還請大師明言。」
安菁也眼巴巴的瞅著一塵師太,她是相當好奇,想看看這位老年表演藝術家究竟還有多少本事。
從先前她抱怨自己的災星名氣擴大時起,姚瑄華就告訴她不要放在心上,他自有辦法。她一直在想姚瑄華究竟會怎麼來解決此事,今兒被叫到這裡,她還納悶是什麼緣故,可一見姚瑄華氣定神閒的陪著老夫人還有個尼姑進來,她心裡就微微一動。
再見姚瑄華沖自己笑著使眼色,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恐怕這傢伙是要以毒攻毒了。
不過,真正讓她驚喜的是,這位一塵師太看起來,可是比那胡道姑還像個高人。雖說那胡道姑裝得很像樣,但眼神實在有些不老實,哪像這位,連眼神也滿滿都是戲,往那裡一戳,儼然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僧,不帶回現代去搶小金人,簡直是浪費人才。
一塵師太的目光又在安菁那鼓起的肚皮上轉了幾下,點了點頭,沖姚瑄華微笑道:「想當初,我見你周身一道清氣環繞,顯然有福星護佑,可那清氣又有些薄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見了這位施主。我心中的疑惑才算是解開了。」
老夫人忙問:「這是何緣故?」照一塵大師的話,瑄華似是本應考得更好才對,這是為何。
「老人家這還不明白麼?」一塵師太笑呵呵的指了指安菁的肚子。「福星有喜,難免會分心勞神,又要以福氣護佑孩兒,自然是不能一心一意輔佐令孫了。」
還真能編,這意思是說她懷了孩子,不能專心陪姚瑄華了唄。安菁無語。趁著眾人都看著一塵師太的時候。沖姚瑄華甩了一個白眼過去。
姚瑄華穩穩的站在那裡,將一個沉默無言的雕像演繹到了極致。
「不過,老人家大可放心。只要令孫為人方正,不自尋苦惱,前程是遠大的。福星已經護佑他得了功名,至於多寡,又何必太過執著?要知道,謀事在天,成事在人。唯有自己秉承一顆誠懇進取之心,才能真正前程無憂。」一塵師太握住了老夫人的手,一邊感慨著,一遍又止不住的望向安菁,「這位女施主當真是個有福的,且不是獨福。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老夫人又聽糊塗了。不解的問:「什麼是獨福?」
於是,一塵師太為眾人帶來了一場福氣講堂。
這福氣呢。也分許多種,有的人有福,可他是自個兒有福,旁邊的人是一概不管的,任你顛沛流離,我自榮華富貴,這種福氣只能獨善其身,所以叫做獨福。還有一種福氣呢,就更可惡了,叫做奪福,顧名思義,就是自身並無多大福氣,卻善於掠奪他人之福,久而久之,這等人便越來越有福,而與他們在一起的人卻日漸福窮。還有一種假福,是看似有福,可卻是萬事到頭都是空的虛幻泡影,有始無終,終究算不得真正福氣。
而安菁這種呢,叫做散福,是自身極其有福,這福氣不僅能籠罩自身,還能傳到親近之人的身上。久而久之,那常來往的人自然也就沾了福星的福氣了,這才是最上上等的福氣。
要說安菁有沒有福,十個裡頭得十一個點頭的——那一個在娘肚子裡頭,陪著他娘點頭。
能沒福麼?出身富貴,又是父母兄長們的掌中之寶,出嫁的嫁妝簡直刺痛了京中閨秀們的眼睛。這且不論,更可恨的是,明明是個任性胡鬧的潑辣千金,偏就那麼好命的嫁了個俊秀非凡人品端正的如意郎君,夫妻恩愛不說,夫君還為了她不肯納妾,這是何等的福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富貴無憂,如今夫君又剛中了進士,靠著家裡的權勢人脈,等上幾個月,謀一個輕鬆自在的差事又有何難?
要是這還叫沒福,那什麼人才算是有福?
這麼想來,眾人不由得都點了點頭。
要說日子,哪個也不是出身寒門,自然不會吃苦受累,可要說享福,還真是沒哪個能跟安菁相比。
「福星不僅散福,這福星遇喜之時,更是福氣四溢,令其身邊之人都能沾染上一星半點,這個叫做有福同享。」一塵師太繼續擴展自己的福氣論,「雖然稀薄了些,但沾些總是有好處的,不是麼?」
安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恍然大悟的瞪圓了眼睛:「照大師這麼說來,先前我定親後,還沒出嫁,娘家的二嫂就診出有喜,也跟這個有關了?」喵的,二嫂能懷上,那是我二哥夠努力啊。
不過,大家一起來飆演技吧。
一塵師太含笑點頭:「萬事皆有因果,想來女施主的那位二嫂,與施主頗有淵源吧?」
「大師你連這個都能猜到?」安菁不由得微微張開了嘴,愣了片刻後,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先前二嫂未嫁過來時,是我與母親提了一句,後來母親打聽得二嫂為人端莊堪稱良配,才為我二哥定了這麼一門親事。」
「果然如此,這就是你們的緣法了。」一塵大師雙手合十念了聲佛,「既種因,自得果,命里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劉韻眉頭微皺,怪不得大嫂她生了龍鳳胎呢,原來是總跟弟妹在一起的緣故。再回想自打安菁進門後的情景,她不禁有些懊悔,若是早些與弟妹多來往,只怕就先生個兒子了。
就連周婷玉都不由得心生疑惑了,自打她去年小產後,弟妹就對她十分關照,也虧得是弟妹關照,她才恢復的那般快。這一次生產時格外兇險,又是弟妹不辭辛苦的趕了過來,一句話驚醒了她。且不說福氣不福氣的話,與弟妹多來往些,總是沒壞處的。
一直被丟在一邊的姚寶華不舒坦了,打從一開始起,她就等著這尼姑來說自己的前程呢。連仙華淑華那兩個庶出的丫頭都能得個好結果,她還能比她們差了不成?況且,就珍華那成天悶聲不吭的丫頭都能富貴無憂,她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要比珍華更強些才對。
可是,她等了半天,連齊媛都完事了,那尼姑竟然略過她直接衝著安菁去了。而且,還把那安菁從頭到腳好一頓誇讚,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福星?先前老夫人還說安菁命硬,要遠著些安菁呢。就算是有福星,那也該是她才對。
眼見自己似乎是被徹底忽略了,再聽一塵師太對安菁百般讚賞,姚寶華不樂意了,哼了一聲:「她命硬,算得了什麼福星?」
老夫人聞言瞪了姚寶華一眼:「寶華,胡說什麼呢?」不過,她也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一塵師太,「不怕大師笑話,先前曾有人與我講過,說我這孫媳的命格」她有點不自在的看了眼安菁,咳了一聲,才繼續說,「當時那人告訴我,說人人身上都有氣,有的人的氣相輔相成,有的人的氣卻是相剋相害。後來那人算出,我這孫媳的氣似乎與我有些衝撞」
聽完了老夫人的解釋,一塵師太笑著搖了搖頭,又嘆了一聲:「世人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豈能如此輕易斷定一個人的本性?」輕捻著手裡的念珠,她緩緩說道,「老人家,你當這位女施主的氣為何會與你衝撞?不為別的,只為你們兩人都是有福之人,氣息相似,故而不相容。」
大師,你給我發誓,你真的沒學過物理麼?你怎麼會明白同性相斥的道理的?安菁低著頭,用力抿著唇,免得發出什麼不該有的聲音來。
「所以,兩相衝撞並不是壞事,畢竟都是福氣,衝撞的久了,便也就慢慢融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了。」
這話說得安菁衣服下面起了一成雞皮疙瘩——誰要跟一老太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但一塵師太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還在不緊不慢的陳述:「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女施主自打進門來,怕是就不太得老人家你的歡心吧?而且,平心而論,這位女施主並未做出過什麼惡事吧?」
老夫人臉上微燙,沒點頭也沒搖頭。
「老人家不必多想,這只是你們二人的福氣尚未相容的緣故,與人之品行無關。」
原來如此,怪道她從一開始就看安家的丫頭不順眼,原來不是她小心眼兒,而是跟那丫頭的福氣起了衝撞啊。也怪不得她有時候還覺得那丫頭挺有意思,敢情是福氣慢慢融合的緣故。
老夫人恍然大悟,握住一塵師太的手道:「大師真乃高人,老身佩服。」
一塵大師笑得高深莫測,手裡的念珠轉個不住。(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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