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這樣的話語,向豌其實並不陌生,似乎之前他亦是說過,只是在她信過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一盆徹骨從頭澆到腳的冷水。
&nb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已然不在乎。
&nb特別是關乎到感情那一塊,即便她有丁點心悸,亦會逼迫自己不要在意。
&nb就當是玩笑話,她聽聽也就過了。
&nb所以,他此時說的話,她好似沒聽到,凝眸,再次催促道:「開門,我要下車。」
&nb她的冷靜亦是讓莫寰霆猶如當頭棒喝般,他渾然一怔,連自己都難以置信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稚嫩到了極致,十七八歲的小子正在跟誰爭風吃醋。
&nb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較之以往從未有過的認真。
&nb好在,她似乎未當真。
&nb是了!或許她再也不會當真,再也不會!這個,正是他要的結果,這樣再好不過。
&nb依言鬆開了鎖,放她下車。只是在她毅然要下去時,他又控制不住的伸手將她的手腕拽住,這樣的動作纏綿到了內心深處,他根本就抗拒不了,他見她的眼神滿是疑惑與沉寂,隨即便莞爾一笑,卻又疏離到了極致,「我送你進去。」
&nb——我送你進去,在你將我恨到骨子裡時,我再多看你幾眼!
&nb向豌眸光觸及那隻緊緊拽住她的大手,張了張唇,眸底微微浮動,半晌後道:「我可以自己進去,看園子的張大伯也會在,他會給我開——」
&nb莫寰霆直接出言打斷她,「張大伯是張大伯,我是我!」
&nb「你什麼意思?」向豌漆黑的眼眸在聽到這話時衍生出一道溫柔來,「莫寰霆,不要再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也不要再說一些會讓人誤會的話。那次,你跟我已經說的很明白。」
&nb「好!我不說。」莫寰霆入鬢的狹長劍眉微微鬆動,「我再也不會說那些話,我送你進去只是出於這是作為男人該做的事。」
&nb向豌即便用極度的冷漠偽裝自己,可是心臟處以及眼底卻是柔軟,她將頭撇到一邊去,「那你先鬆手。」
&nb什麼時候嶸城莫先生會如此聽話,似乎一言一行皆被此時沉靜非常的妙齡女子牽動著。
&nb兩人先後下車,向家老宅較之莫家的宅邸更為現代化一點,它修建於民國時期,倒是巧合了,映襯了他今天的長袍打扮。
&nb向家已經許久未有人居住,走進院落的時候,只有一盞昏黃路燈亮在那裡,就在路燈的下面是一棵高大的參天大樹,此時因為季節的關係亦是凋零。
&nb晚上,有北風呼嘯而過。
&nb在聽到風兒擦過耳邊的聲音時,亦是能聽見那古老的鞦韆發出鐵鏽互相摩擦的聲音。
&nb這裡有太多的回憶,特別是那個跟向豌年紀相仿的鞦韆。
&nb伸出手,指腹順著鐵鏈摩擦過去,不怕髒,哪裡會髒?這可是她爺爺親自給她弄的呢——
&nb她不舍地眸光映照進男人淺灰色的瞳孔里,連他這個沒有童年的人似乎都被感染,他牽動嘴角,「想坐嗎?」
&nb對過往太過沉浸的向豌並未聽清楚,「什麼?」
&nb「想坐嗎?」他再次出聲道。
&nb向豌笑了笑,抬眸看著鞦韆的頂端,「沒人幫我推了,爸爸媽媽,爺爺都不在了——」
&nb「我幫你推。」
&nb莫寰霆直接道出了四個字,眼神真摯無波,並未有任何隱晦的東西,純澈的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
&nb開始,向豌以為他是玩笑話,或者是她內心深處是排斥他這種接觸的,因為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收斂的感情會因他偶爾的溫柔而再次爆發出來。
&nb可是,他的眼神太過讓人難以自抑,更像是蠱毒般嗜人心魄——
&nb不出意外,就好像本該如此,她應聲:「好!」
&nb她穿著簡單並非是裙裝,帥氣的一跨便坐了上去,亦未去管那許久未坐是否有灰塵,此時她亦是忘記他是一個重度的潔癖症患者,等她想起來時,他跟她一樣的不顧忌,已在檢查鞦韆是否牢固。
&nb還隨口說了句,「你那麼能吃,可不要還沒盪起來,鞦韆就被你坐毀了。」
&nb「……」什麼意思,這是在嫌她胖嗎?
&nb這時,他已經檢查完來到她的身後,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處,微微用力直接將她推了出去。
&nb這一推,讓向豌想起了小時候的許多回憶。
&nb爸爸媽媽,爺爺——
&nb之後,她感覺到他的力道越來越大,她也被他越推越高,好似就要被他推到了天上去。
&nb又好像再高點,她就能摘到天上的星斗一般。
&nb瞬間,她的笑聲響徹了一片,渲染了整個院落,就跟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音般好聽!
&nb「誰在外面?」
&nb一道喝斥聲從屋裡傳來!
&nb向豌嚇得直接從鞦韆上往下跌落,她想完蛋了,今天肯定是要跌個狗啃泥,閉眼,靜等臉部跟地面的猛烈撞擊。
&nb然,未料到會跌落進一個厚實的懷抱里。
&nb睜眼,向豌就瞧見他笑睨著她,他好似戲言般的說:「這是你家,你怕什麼,還是你在心虛什麼?」
&nb心虛?
&nb她哪裡有心虛?
&nb好吧!她承認就在瞬間,她確實有點心虛,感覺兩個未成年正在偷偷約會,然後被大人抓了個正著的感覺。
&nb這種感覺太過莫名其妙,可是卻也極端符合此時的他們——
&nb那道聲音的來源並非是別人,而是一直在給向家看家的張大伯。
&nb張大伯在看見院落中的人,便喜出望外,拿在手裡的棒子直接向旁一扔,跑過去。
&nb見張大伯跑過來,向豌忙掙扎著從莫寰霆的懷裡出來。
&nb「小姐,您回來啦!剛才我還以為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呢,沒想到是您回來了——」張大伯作為向家的家僕自然是忠心耿耿,在看見自家小姐身邊的男人時,便立刻換上了一種審視的態度來。
&nb「小姐,這位是——?」
&nb張大伯常年在向家老宅,作為一個最為下等的家僕有些事他並不清楚,有些人他更是不認識。
&nb向豌遲鈍了半晌,最後就給出兩字,「朋友。」
&nb這兩字莫寰霆聽到耳里卻是格外的不喜歡,但是他並未表現出來,反而俊顏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nb向豌此時覺得莫名尷尬的很,隨即轉身對莫寰霆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早點回去休息吧!清洗清洗——」他那麼愛乾淨,昨兒個兩人一直跪在祠堂內,自然是並未梳洗,而後回了老宅只匆匆吃過晚飯就回來了,幸虧眼下是冬季,若是夏季的話說不定兩人已經渾身發臭。
&nb他聲線沉然,「嗯,好!」
&nb隨即,他又朝著向豌身後的張大伯點了點頭,道:「勞煩您了。」
&nb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稱呼,讓向豌跟張大伯皆是驚訝。
&nb卻是那般的尊敬!
&nb可是,向豌卻是不肯,更是不願意去深思他話里的另外一層含義,因為她怕自己一旦辨識出來後,又會對他流連忘返,不舍!
&nb所以,就當不懂,裝傻不懂!
&nb在他轉身離去後,張大伯抓了抓頭,像是有點不確定,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小姐,那位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好好照顧您嗎?」
&nb不想,終有人道出了這其中的玄妙來!
&nb勞煩您了!
&nb請您好好照顧她——
&nb是誰的眼眶瞬間被燙紅,卻又倔強的將頭撇到一旁去。
&nb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向了仍是在不斷晃蕩的鞦韆上。
&nb*
&nb莫寰霆回到行館已然不早,似乎艾管家與下人都睡下了,既然已經睡下,他就不好再打擾。
&nb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的房間,他滿身的疲憊感,可是想起她在鞦韆上笑著的樣子似乎心臟處便不再那麼空蕩。
&nb原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會去真正愛上一個人,不會對任何人動情,孤獨晦暗終會是他的歸屬,誰又能想到她會出現——
&nb走進浴室將自己洗漱乾淨,出來後便去臥房的吧檯處倒了一杯烈酒,像如此的夜色,似乎用酒精來麻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nb伏特加,酒烈!
&nb三杯下去,莫寰霆便覺得有睡意湧上。
&nb正當他準備入睡時,他的身後便晃出一個身影來,他聽到響動猝然轉身之際,那銀白的利刃便刺入了他的骨血中——
&nb-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