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可偏偏丁苙這個可憐蟲卻總是能破天荒將得難以驗證。
早已麻木,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有些記不清遇見過多少皮包公司,二道販,包括沒有營業執照的灰色擦邊球產業鏈。
從前期的平面廣告,影視廣告,文案策劃,圖文設計,影樓,金融,現貨黃金,房地產,前期項目開發,再到獨自兼顧嘗試起跑業務,酒水,會展,糖酒會,開業慶典,醫藥,經過市場調查,swot分析,統統都有過接觸,並且深入了解各行各業,可依然沒有起色。
「媽,我們分手了……」
「兒子,不行就回來吧,媽在這裡給你找份工作。」
「不,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絕不回去!」
「小雅,我好想你,你現在在哪裡?」
意識漸漸模糊,淚流滿面,丁苙不爭氣地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想要尋求安慰。
人生不如意之事,往往十之。
時至今日,丁苙仍舊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人,卻最終沒能夠走在一起?
曾經的美好,那個單純善良,毫無心機和防備的傻姑娘,從此,將再也不屬於自己,以後,也不知道還不能在遇見比她更好的。
小雅,答應我,再也不要和陌生人單獨去洗什麼溫泉;還有,要記得,就算是再怎麼大肚的男人,在戀愛狀態下也難免會變得自私,小心眼,或者還有點兒孩子氣,每當夜晚降臨,孤獨寂寞的時候,他們也會旁若無人的輕聲哭泣,需要安慰。
沒有誰甘當別人的替代品,一次次的攀比,一味的激勵,也要學會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或許是為了他好,但也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男人,不說全都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卻也沒幾個真正的好東西。
其中的大部分,他們也只是想玩弄你美麗的身體,並非是真的愛你。
要記住,擦亮眼,如果再遇到那種時刻會牽掛著你,而且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願意為你犧牲,哪怕是付出自己生命的男人,請務必,一定要牢牢抓住他,千萬不要再錯過。
相信,唯有嫁給他,才會過得幸福、甜蜜。
淚水,情不自禁地流淌,望著那道依舊青春靚麗的美麗身影,一躍一蹦之間,當面對著那些自己最喜愛的葡萄時,古靈精怪,細心挑選,似乎毫無傷感之情。
毅然決然,只得偏過頭去,努力控制著,強忍住想要走上前去問個究竟的衝動,假裝沒有看見。
「來,兒子,是爸爸給你買的牛肉。」
「我不想吃。」
「不想吃就摔了!」
「啪——」
「你!」
「爸,爸你怎麼了爸?」
「媽,叫救護車啊!」
「系統,系統,你快點兒出來啊。」
「對不起,我只是一部教人如何戀愛,結婚,或者從一名老實人徹底變成渣男的養成系統,並沒有附帶任何的救治功能。」
終究,丁苙還是選擇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一座特別適宜居住養老的三線城市。
然而一個自暴自棄,滿是頹唐,另一個更是火爆脾氣,怒其不爭。
由於年代的隔閡所產生的矛盾越積越深,彼此間,互相完全不能理解,多層代溝,到後來,直至再也無法不可調和,最終徹底爆發、升級。
只不過無論如何,任誰也絕對不會想到,就在他回到家之後的當天晚上,卻是將父親給氣得半死,住進了醫院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腹水,眼睜睜看著扁平的肚皮猶如充滿的氣球,頃刻間鼓起脹得油光發亮,仿佛懷孕的婦女般吭哧作響。
酒精肝硬化,纖維組織大面積失去功能,必須及時做穿刺手術。
多臟器衰竭,根本無法正常排尿,剛剛恢復的肚子再次變得異常圓潤,挺得溜圓。
術後綜合徵,有陰影,癌症晚期,不治之症……
無情的電子音夾雜著一道道噩耗,簡直猶如晴天霹靂,直打得丁苙再也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都怪自己,全都要怪自己,是自己活活將父親給氣成這個樣子的,都是自己的錯!
罪該萬死!
當真是不孝!
不!
這不是自己的錯,要怪,就怪國家曾經出台的那該死的計劃生育政策。
只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
丁苙兀自十分清晰的記得,早在自己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看過的健康教育課,為此還專門講過這方面的知識。
其中尤以兩幅家庭成員組成部分示意圖最為印象深刻,左側為一家四代同堂,父母爺爺均是早早結婚、生子,加上孩子,一家人最起碼就會有至少五個勞動力維持生計。
而右側的令一副圖,卻是只有三代,少一代,也就是意味著差了人家一輩。
「同學們,這樣就可以減少人口增長,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就算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也知道,不少的同學們都在討論,這怎麼就成為了一件好事呢?
這些人盡皆知,連小孩子都懂得道理,丁苙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專家學者們會想不明白。
這將意味著出現多少的貧困家庭?
為此,多少人民群眾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
青黃不接,兒孫們都還沒有真正地成長起來,可是年邁的父母卻已經後繼乏力,根本無法支撐起一個龐大家庭的開銷。
眼見人口老齡化過分加劇,現在又要開始鼓勵早生早婚,開放二胎。
如今,八十年代的剩男們早已經形成了慣性思維,尤其是大城市,還是很流行晚婚優生,不願意過早的被婚姻束縛。
二胎?
想都不敢想,生不起,養不起。
一切的根源,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麼會連手術費也無力償還?
這時候,國家在哪裡?
政府的工作人員又在哪裡?
他們不是說要給自己的父母養老嗎?
為什麼這些被譽為白衣天使的工作人員,會因為自己沒有交醫藥費而對自己橫眉立目,停藥驅趕,讓我們回家等死?
「喂,聽說你之前在樓下跟我們的醫護人員發生過激烈的爭吵?」
爭吵?
激烈?
丁苙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樣情緒激動的情況下究竟算不算是醫鬧,他只是依稀記得,明明自己的父親已經生命即將垂危,眼看著種種跡象正在消失,而那些所謂的醫務人員卻只是在有說有笑,不驚不慢的忙碌。
絲毫也沒有在電視裡搶救病患的緊迫感,或許,僅僅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交錢吧?
扭頭望去,不知何時,身後早已空無一人,那些平時所謂的親朋好友,竟然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聲援自己,替他撐腰,說兩句公道話。
「你先去把費用繳清楚了再來,否則我們有權利拒絕治療。」
輕蔑冷笑,生硬而無情,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鄙夷與傲嬌,直逼得走投無路的丁苙幾次想把房子賣掉,可是整整三年過去,那裡還是一片廢墟。
況且拆遷房,一紙空文,五年內不得出賣,又該如何是好?
蹲在牆角默然發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面對這一次次精神上的雙重打擊。
堂堂七尺男兒,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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