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今天喊你過來,知道為什麼嗎?」在源東區的區委小型會議室里,負責調查姜書升本次違紀事件的市紀委派駐三組徐力強問道。
今天,他們直接來到源東,不但要調查「兩箱禮品」的事情,還要一一詢問那一夜「清泉山莊」違規招待的事情。
這一次,他把政府辦公室的主任劉偉喊過來談話,因為那一晚,劉偉不但作為參與人員,而且還是具體的操作人員。
辦公室主任,在招待這一點上,有著不可推辭的責任和義務。
「我、、不知道、、」劉偉選擇了裝作不知道,也有可能,姜書升從市里回來後,在他面前,沒有提這件事情,如果對他提了,有可能是串供嫌疑。
徐力強笑了笑,他知道,這件案子,王黎民找過他,說了一句話,一名好同志培養起來不容易,毀掉他卻是易如反掌。像是姜書升這樣的政府一把手,如果在「招待」這樣的事情上面做文章,那全國來說,有幾個經得起考察的同志。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正是這個道理。
徐力強從公文包之中,掏出了一份菜單,非常詳細,遞給了劉偉,劉偉仔細看了看,臉色大變,這份菜單上面,包含了菜品、酒水,甚至是說連一包茶葉都能體現出來。
而讓他臉色大變的,是在最後,簽署了一個名字「劉偉」!清泉山莊作為政府招待的地方,一直是記賬的,每半年或者幾個月才來結一次。
「這個,你怎麼解釋?」徐力強問道。
劉偉覺得額頭有些冒汗,一言不語。
「說說吧,劉主任,那一晚,是怎麼回事?」徐力強問道,旁邊有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在作調查詢問筆錄。
劉偉鎮定了一下,想了半天,「那一天,我在辦公室,接到了姜區長的電話,說是安排幾桌飯菜,我詢問了、、、」
時間不長,劉偉就從區委大樓出來了,算是配合了一次紀委的調查,當他下樓的時候,他看到了袁力偉,正在向樓上走去,「唉,劉主任,你這是?」
劉偉尷尬的笑了笑,「市里來人,問了一件事。」
袁力偉一聽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向樓上繼續走去,估計也是為了此事過來。
而此時的源東區紀委,主持工作的劉昌達副書記,親自去了一趟銀行,在櫃檯前,跟工作人員進行交流,」你好,我是區紀委的,這是我的證件。」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您嗎?」
「你把我們紀委的專用賬戶給我打一份明細。」劉昌達說完,就遞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賬戶。
「好的,請稍等。」
不一會,劉昌達就出了銀行,手裡拿著一份卡著戳的銀行流水。
「老劉啊,你的這個份材料很重要啊,有了這個,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徐力強接過了劉昌達的材料,笑著說道。
劉昌達也笑了,「徐書記,你可一定要查仔細了,我們的這個賬戶,從設立一來,統共沒有幾筆錢匯進去。時間久了,我們也就沒當回事,所以就擱下了。這下好了,姜區長清白了,我想知道,如果說,有人誣陷了一名好同志,怎麼辦?」
「這個、、不好辦,姜區長是被人匿名舉報的,舉報人我們無從查起啊,再者說了,接受群眾監督,我們是歡迎的,畢竟群眾不知道你箱子裡提的錢,匯進了紀委的賬戶嗎,是吧。」徐力強耐心的解釋,不過態度相比那一天剛見到姜書升的時候,緩和了不少。
「那好吧,還有清泉山莊的事情,還是希望你能多幫忙啊。」劉昌達作為紀檢人員,雖然知道這樣的話不應該說,但是,還是忍不住提了,因為,他也不想看到姜書升因為這樣的小事情受到處分。
徐力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劉啊,看到連你這樣有原則的紀檢幹部,都能真心為姜書升說話,我很欣慰,不但是你,我調查的所有人員,都在為姜書升求情,都說姜書升是能幹事的好幹部。」
「徐書記,我知道,這樣的話不應該出自我的嘴,但是,你知道,我們也是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看到這些年,源東來來走走這麼多官員,沒有人像姜書升這樣敢打仗能打仗的幹部了。」劉昌達是感情流露,說著說著,竟然有些動容。
「好了,我心裡有數。再說了,也不一定用的著我幫忙,說不定,早就有人盤算好了。」徐力強笑著說道。
聽到這句話,劉昌達多少有些放心了,是啊,連我這樣級別的人都想著為姜書升說話,市裡的領導難道就不考慮這一方面嗎。
不遠處的書記辦公室,李忠信在辦公室里,關著門,好像是在謀劃著什麼,身邊站著幾個貌似志同道合的官員,「蘇主任,怎麼樣,有沒有消息?」
蘇銳拿起電話,不知道跟誰交流了幾句,「李書記,前方傳來消息,劉君維還在自己的住所,沒有出門,我們的人一直在盯著。」
李書記到背著手,點了點頭,「信送過去了是吧?」
「是的,今上午就送過去了。」蘇銳回答。
「你說,這個蔡召華,是不是有病,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強迫,他身邊那麼些女人,還沒玩夠?」李忠信早就罵了蔡召華不知道多少次。
楊子年也站了起來,「李書記,那白山鎮的鄒書記,我們、、、」
李忠信堅定的擺了擺手,「別再說了,你跟郭本濤一個德行,還替他求情,他是被人舉報有二十套房,而且都標註了詳盡地址,市紀委早就去了房管局,名單都拿走了。」
楊子年剛想替他的「財主」求求情,就被李忠信給罵了回來,郭本濤剛才也是提了提鄒偉民,被臭罵了一頓。
楊子年心裡罵了李忠信祖宗八代,尼瑪,讓我去找市紀委督察組打探消息、去安排警察秘密調查趙軍的行蹤,這些事情,態度好著呢,用完了自己,就像踢皮球一樣把自己踢到一邊。
「過來調查姜書升問題的人走了嗎?」李忠信突然轉過頭來,問道。
蘇銳向前一步,「李書記,走了,剛走。」
「有什麼收穫嗎?」李忠信問道。
「這個到不知道,他是單獨詢問,其他人員進不去啊。不過,我聽說劉昌達親自去了銀行,打了一份明細。」蘇銳立刻匯報。
李忠信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姜書升真的是油鹽不進呢。」
令李忠信更加鬱悶的是,那一晚去靈山寺,苦禪大師提醒自己要警惕身邊的人,一門心思認為是姜書升要搗鬼,沒想到,這個身邊的人竟然是蔡召華,這個辦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
弄不好,自己精心安排的舉報姜書升的事,調查到最後,反而給他戴上了「清官」的帽子,不但沒有扳倒姜書升,還讓他在市領導的心中增添了光輝。
目前來看,這一招,是臭棋,奇臭無比!
「也不知道蔡召華去了哪裡?這個沒有骨氣的人是否能夠頂住壓力。」李忠信自言自語,如果說,蔡召華心理防線一旦崩潰了,那圍繞著他做的這些工作,全都是廢棋。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楊子年,楊子年趕緊搖頭,「李書記,別再找我了,打聽蔡召華線索,我已經是老臉都貼盡了,這種事情,你別再把我推到火坑裡了。」
李忠信瞪了他一眼,這個楊子年,以前的時候,是個和事佬,天天好好好、是是是,到了關鍵時刻,經不起考驗。
而楊子年的心,此刻哪還在蔡召華身上,蔡召華即使死翹翹了,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他目前考慮的可是鄒偉民,這個源東區經濟排名第二的鄉鎮白山鎮的一把手。
「大家沒事的話,都走吧。」李忠信說出了一句話,辦公室聚集的一群人,懷著各自的心思,離開了。
常年待在李忠信身邊的蘇銳,聽到了這句話,內心如明鏡般透亮,李忠信很少主動趕人走。此時,他說這句話,目的只有一個,人多了不方便說某些重要的事情。
果然,看到郭本濤和楊子年下了樓,蘇銳又折返回來了,李忠信抬頭看了看他,會心的一笑,這個蘇銳,揣摩心思,的確有一手。
「小蘇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身上的壓力有多大?」李忠信看到屋裡只有兩個人,敞開了心扉。
蘇銳走過去,「李書記,能夠感受的到,這可能是您多年來,第一次如此的焦慮了吧。」
「嗨,這個蔡召華,太不自重,枉費了我的培養啊。」李忠信低頭嘆了一口氣。
「李書記,要不然,我們找人再去給算算?」蘇銳出了一個點子。
李忠信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對了,蔡召華被帶走幾天了?」
蘇銳伸出了五個手指,李忠信面帶愁容,「再這樣下去,蔡召華就要挺不住了,我們必須要想辦法,不能坐以待斃。
蘇銳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李書記,您是不是有辦法了,您儘管吩咐,我們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