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作為一個生在和平年代,而家境又不是很差的獨子,對親情,愛情,友情看得自然比這些在亂世中,爾虞我詐求存的人重許多。在這個動盪的年代,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弱點。旁的不說,李蘭對關羽向無惡意,也不得不說是因為關鳳的原因。被郭淮這麼說來,自然也就是指的男女之情,李蘭也覺得臉上沒有光彩,訕笑道:「賢弟之言,為兄一定牢記在心。」
郭淮察顏觀色,也知道他口是心非,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卻不便再說,只好道:「男兒志在四方,大哥當舍則舍。」便轉身離去。李蘭看著郭淮背影,苦笑搖頭,要真能把這「情」字看透,又談何容易?
次日早晨,李蘭起身便去中軍大帳。既然昨天晚上已經與郭淮商量好,今天就去帥位點將,看關羽能奈自己何?離大帳不遠,聽得一片喧譁,李蘭急忙上前,就見高平與周倉二人正拔劍交戰。關平,郭淮,費詩等人在一旁觀看,神色焦急。倒是關羽端坐帥位之上,雙目微閉,神色自然,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李蘭看著心中就有氣,不用問都知道是關羽又坐在帥位之上,高平必然又出言頂撞,而以周倉對關羽的忠心肯定不能容忍,是以兩人就交起手來。高平槍法精妙,用劍卻非所長,所以兩人打了許久,始終相持不下。兩人之中,任誰受傷,都非李蘭所願,遂走進場中,大聲喝道:「住手。」
高平,周倉兩人急忙各自收劍跳開。李蘭冷冷看著二人,喝問道:「此處可是汝二人胡鬧之地?」俱都默不著聲,李蘭又轉身對關羽道:「以君侯之見,該當如何處置?」關羽這才緩緩張開眼睛,淡然道:「清晨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諒也無妨。」
「是活動筋骨,還是性命相搏,君侯應該比蘭看得更為清楚。」李蘭指著周倉,又問道:「周校尉現居何職?」既然已經將校尉二字點出,自然不是不知,而是明知故問。關羽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聲並不回答。郭淮便搶上前,答道:「現任管軍校尉。」李蘭遂不理關羽,轉身對周倉道:「汝可知罪?」周倉臉色大變,轉看向關羽,後者也是臉色鐵青,一雙拳頭捏得賊緊。李蘭終於覺得郭淮所言絲毫不錯,現在就開始與高平打架,指不定哪天就找到自己頭上,更何況這樣鬧將下去,怎麼破于禁大軍?
聽著身後關羽假意咳嗽一聲,李蘭卻懶得理會,又大聲道:「周倉擾亂軍營,以下犯上。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棍,以示懲戒。」而且故意將以下犯上四個字咬的很重。關羽在後面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高平出言無狀,是某讓周將軍將他拿下的。」李蘭正等著他開口,於是轉身又問道:「高將軍如何出言無狀?」
關平見二人越說越僵,惟恐事情再鬧大,急忙上前勸解道:「都是一場誤會。大戰在即,還是商議破敵之計要緊。」李蘭見關平說話,心中想起往日情誼,便又有退讓之意。郭淮看他身神色,便知其心意,也上前道:「少將軍此言差矣。正因大戰在即,首先就要安定內部,最起碼該讓眾將清楚,究竟該奉何人將令。」
關羽聞言霍然起身道:「某為前將軍,又鎮荊襄。攻打樊城自然由某作主。」李蘭本來還看著郭淮,關平心中猶豫,聽關羽如此說來,心中更覺有氣,遂也大聲道:「君侯莫非忘了大王詔書上所寫,由蘭總督此間戰事。」關羽原本就紅的臉上,現在更是惱怒不已,大聲喝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汝是何人,某豈能受爾節制?」
此言一出,不僅李蘭,高平,郭淮臉上變色;關平,周倉,費詩等人也面色大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不是不能說,但是像這般大庭廣眾之下,理直氣壯地大聲喊出,恐怕也只有他關羽一人才敢。關羽說完之後,見眾人顏色都變,也知道失言,便接著又道:「既然先生也不願意聽吾號令,就請先生與高將軍引上庸軍馬另設營寨,各自破敵。」
「父親。」關平可比他老子清醒得多,上前勸道:「于禁軍馬乃是曹操精銳,又兼龐德驍勇善戰,我等兩處合力尚不敢力敵?分開紮營寨,恐為曹軍所破。」關羽向來高傲,豈會聽從勸告?當下冷哼一聲,不屑道:「于禁,龐德二人豈是為父對手?」又瞟李蘭一眼,道:「只恐有人畏懼耳。」
李蘭也正想與高平另立一寨,此言正重下懷,乃笑道:「君侯尚且不畏,吾豈懼之?今日吾便與高將軍率本部軍馬另立一寨。只是君侯須知,你我同為大王效力,須當互相配合,才好破敗曹軍。」關羽還道是他示弱,大笑道:「先生切放寬心,若先生不敵之時,某定會率軍馬營救。」李蘭也跟著放聲大笑道:「蘭正是此意。惟恐君侯日後顧及顏面,雖敗卻也不願向蘭求助。」說完便不再理會關羽,轉身對高平道:「還請將軍速去整頓軍馬,另覓營地。」高平遂抱拳領命而去。
李蘭見費詩還在一旁不知所措,便問道:「費大人是與吾一起,還是就在關將軍營中?」費詩看著李蘭與關羽鬧翻,也不知如何是好,卻兩廂都不敢得罪,聽他問及,便急忙答道:「下官即刻起程回成都復命。」李蘭遂笑道:「既是如此,就有勞關將軍相送。」又向關平點頭示意,才與郭淮一起行至轅門,等候高平將點好軍馬前來。
不多時高平未至,而關鳳與容兒先到。關鳳見到李蘭,便上前問道:「你真要與父親分兵兩處,豈不為曹軍所笑?」李蘭見她前來,心中就不住盤算如何應對,卻聽郭淮替他答道:「小姐。此事卻不能怪李先生,君侯不能容物,吾等在此早晚紛爭有何益?不如分兵另立營寨以為犄角之勢,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