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簡越是怕什麼,我越是給他來什麼,我已經越來越無法忍受和他的距離感,心裡那團火燒得我都不象個姑娘了,我想如果我是個採花大盜,老早就把他給采了。
他不願意跟我吃飯,是怕我醉酒,我偏喝醉了去找他,七分糊塗三分清醒的狀態最好,紅著一張臉,跑到他的院子去,他在書房跟人說事情,見我踉踉蹌蹌的進來,立刻如臨大敵,站起來往牆上退,那個聽事的奴才大概沒見過他這副樣子,杵在那裡看傻了,而我步步『逼』近,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他終於回過神來,喝斥奴才,「還不趕緊下去!」
奴才慌忙跑了出去,還把門給關上了,我在心裡給那奴才記了一功,準備事成之後賞他一袋金瓜子。
白長簡正了正臉『色』,抖了抖袖子,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郡主,你又喝酒了?」
「對啊,你不陪我吃飯,我就喝酒了。」
白長簡哭笑不得,「難道我陪郡主吃飯,郡主就不喝酒了嗎?」
「當然啊,你管著我,我就不喝,」我笑呵呵的靠近他,「我聽你的話嘛。」
他皺著眉頭與我拉開距離,「郡主,你倒底想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呢,厚著臉皮做了這麼多,還不夠明顯嗎,府里的奴才們都看出來了,他這個當事人還在裝糊塗。
「白長簡,」我叫他的名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都擰起了疙瘩。
「沒大沒小,叫將軍,或者兄長。」
「下屬叫你將軍,妹子叫你兄長,我既不是你下屬,也不是你妹子,為何不能叫名字?」
他大概不想與我一般見識,所以沒說話。
「白長簡,你真的看不上……」
「郡主,」他突然打斷我,「你醉了,回去歇著吧。」
「為什麼不讓我說完,」我緊盯著他,眼睛裡差點要流出淚來,「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怕什麼,」他很冷靜的看著他,「我只是不想郡主失了分寸。」
什麼分寸?我冷笑,無非又是老生常談,他是兄長,我是妹子,我喜歡他是有悖常倫的。或許在他心裡,還是瞧不上我這個土包子郡主。
我本來想按小螺說的,先厚著臉皮糾纏一段,暫時不挑明,結果剛才一時衝動喝了酒,腦子不受控制,就成了這種僵持的局面。
我還是有點羞恥感的,不想再鬧下去,白長簡一直都只是在暗示我,如果有一天他很直白的拒絕,大概我臉皮再厚也沒用了。
我轉身要走,身體不平衡,被桌子撞了一下,痛得我哎喲一聲,他忙扶住我,「撞到哪裡了,我看看?」
我最討厭他的就是這一點,如果真的對我沒感覺,又何必管我死活,他知不知道這樣子會要我的命的。
我一咬牙,又不要臉了,靠在他懷裡,「將軍送我回去。」
他猶豫了一下,說,「好。」把我整個人都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門打開的時侯,外頭站了幾個人,見我們出來,剛剛還杵著不動的他們,立刻掃地的掃地,擦柱子的擦柱子,澆花的澆花……我看到小螺也混在他們中間,蹲在地上拔著小草。
我把頭靠回白長簡懷裡,無聲的笑了。我記得那時侯天還沒有完全黑,朦朦朧朧的,四周很安靜,有微風拂過我的臉龐,帶來淡淡的花香。
我半睜著眼,看著他英俊的臉龐,黑亮的眼睛,裡邊似乎浮著幽幽的光,讓人無法看進去。我把目光移到他的下巴上,輪廓的弧線真漂亮,我忍不住用手輕輕劃了一下,他一震,驚訝的垂眼看我。
我呵呵笑,再呵呵笑,反正我醉了,做了什麼不知道。
他沒板著臉,居然也笑了,把我往上緊了緊,用嗔怪的語氣說,「小醉貓。」
哎喲我去,我太喜歡他用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跟我說話了,有點寵溺又有點無奈的樣子,我心狂跳,好想勾下他的脖子親他的嘴巴。
我伸出手,慢慢攀上他的肩,他看了我一眼沒吭聲,我覺得他這是默許,反正邊上沒人,就算被他當場扔在地上,我也認了。
於是我的手繼續往上攀,一點一點觸到他的脖子,他明顯僵了一下,終於不能坐視不理,把我的手拉下來,「別鬧。」
我聽話,不鬧了,乖乖閉上眼睛,任他把我抱回去。
白長簡併不是第一次把我送回房間,所以還算熟練,把我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住,我閉著眼睛叫他,「將軍。」
他應了一聲,等我說下文,但我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我半睜著眼又叫了他一聲,聲音比剛才還要低。
他俯下腰,湊到我面前想聽下面的話,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因為太慌張,撞得有點重,牙齒在裡頭磕到了,有甜腥味漫出來。
他呆在那裡,象是定住了,而我極快的鬆開他,轉身朝著牆壁,僅管是借酒發瘋,也感覺太瘋狂了一點,我倒底是個姑娘啊,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已經過了我的底線,我爹娘要是知道,說不定會從墳里鑽出來痛打我一頓。從來只有爺兒們調戲姑娘,哪有大姑娘調戲爺兒們的?
白長簡回過神來,風一樣沖了出去,我扭頭看他風馳電掣般的背影,心裡一陣落寞。
第二天早上我裝作若無其事出門去,結果白長簡遠遠看到我就避開了,就跟看到鬼了似的。我知道這回可能混不過去了,我冒犯了他,他大概更加瞧不起我了,說不定心裡在嘲笑我:瞧這個窮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憑她也敢肖想我,不撒潑『尿』照照自個什麼樣?
我知道自己長得不怎麼樣,細眉細眼的不夠漂亮,身材倒是苗條,可該大的地方也不大,氣質也不行,便是當了郡主,舉手投足跟從前沒什麼兩樣,除了在皇帝面前稍稍拘著,別人面前我都是我行我素慣了的,背地裡,府中也有奴才叫我四不象郡主。
我有點懊惱昨晚太衝動了,心想如果白長簡從此視我為蛇鼠,處處避著,那我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還是抓緊小麻朵胡同的房子修繕,早點搬走,眼不見心不煩的好。天天面對他,我真不知道哪天又會幹出禽獸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