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民!」巴穆勒下意識說出這個詞彙,隨後就轉過身,對著身邊的僕人大喊:「去,快去把賈利姆少爺叫過來。」
僕人轉身離開,不多時,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但整個人依舊顯得亂糟糟的賈利姆走進客廳。
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到巴穆勒身後坐下,兩隻手手指不停地交錯,揉搓,看起來非常不開心。
也顯得他手足無措。
他坐在那裡,幾個阿美莉卡大兵也在打量他,尤其是那雙手。
察覺到這些目光,巴穆勒用拐杖敲了一下孫子,朝伊姆韋等人連聲道歉:「各位,不好意思,這孩子去外面留學回來,腦子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快去給客人添酸奶。」
在拐杖的逼迫下,賈利姆不情不願地起身,拿起桌上的酸奶,給幾個阿美莉卡人一點點添上。
在這些動作下,他那雙手的細節,被看得一清二楚。
手上,有老繭,但不是使用槍支形成的老繭,而是經常握持某種棍狀物體,經常干農活形成的老繭。
這個年輕人,這段時間,最起碼在最近大半年裡,沒有持槍。
得出這個結論,為首的阿美莉卡大兵非常滿意,他滿臉微笑地朝伊姆韋點頭,算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從對方眼神中得到答案,伊姆韋伸手對著賈利姆招了招,等對方來到自己身前,這才勸慰道:
「賈利姆少尉,過去的事已經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需要向前看。」
「要著眼未來!」
「現在整個國家都亂糟糟的,正是你們這種人才大展宏圖的好機會。」
「為了家人,為了更多的人,你應該站出來,承擔起責任。」
「如果不站出來,就會有更多的人,在無故的衝突中死亡!」
「好嗎?」
最後一問出口,伊姆韋雙手猛地抬起按到賈利姆肩頭,賈利姆身體隨之下沉,整個人還差點摔到。
他狼狽的模樣,落到幾個阿美莉卡人眼裡,只有一陣歡快的笑聲,笑聲過後,他站直身體,囁嚅道:
「我我沒幹過警察。」
「沒事,你去做,做了就知道了!」伊姆韋又拍了拍賈利姆肩膀,轉身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文件扔到桌上。
「這是任命文件,一周之後,帶著這份文件去基爾庫克警察局報道。」
交代完畢,他又將目光落到巴穆勒身上:
「巴穆勒老爺,這幾位從基爾庫克過來,沒見過這裡的風土人情,伱幫這幾位弄點土特產嘗嘗。」
土特產?
心裡品味著這個詞彙,巴穆勒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地毯上的餐桌,餐桌上放的果乾,酸奶就是這裡的特產。
這王八蛋偏偏說土特產
狗東西。
在心裡罵了一句,巴穆勒笑呵呵地走出客廳,上到二樓。
十來分鐘後,他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得十分嚴實的小包出現在樓梯口。
來到幾人面前,他沒有打開小包,而是將小包徑直遞給那個肩頭掛著少尉肩章的大兵。
小包入手沉重。
少尉手非常敏銳,只是用力一捏,他就明白這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碎金,金沙。
把小包交給旁邊的人,他點一下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巴穆勒老爺,賈利姆少尉已經正式成為基爾庫克警察局的局長。」
「那我這裡,就傳達一下來自巴格達總部的意見。」
「我們要穩定,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恢復伊拉克石油,礦物的生產,運輸,出口工作。」
「為伊拉克人民謀取福利。」
「這是巴格達總部的意見,我們的任務就是傳遞這個消息。」
「現在任務完成,我們該回去了。」
客套話說完,少尉抓起一把果乾起身,帶著隊友離開,在他們之後,伊姆韋也飛快地跟上。
悍馬車發動,很快就消失在煙塵中。
爺孫倆站在門口,目送車隊消失,一直到村口傳來兩聲鳥叫,賈利姆臉上的唯唯諾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爺爺,你剛才送的東西是啥?」
「棺材本,大概600克碎金和金沙。」巴穆勒一臉的痛心疾首,這些金沙,都是他長年累月一點點積攢下來的私房錢。
雖然不多,但是很心痛。
看著爺爺滿臉的心痛,賈利姆輕聲安慰道:「我們昨天偷襲了一個阿美莉卡的車隊,從車上搶到了大概70公斤黃金。」
「艹!」老頭子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但是轉過頭,他又想起了自己被毛走的黃金。
心還是很痛。
在客廳的地毯上痛了半天,其他幾個家族的人也到了。
得知賈利姆被任命為基爾庫克的警察局局長,同時,巴穆勒被薅了600克的黃金,一群人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因為一個警察局局長的身份,可以為他們的行動提供很大的便利,但同時也說明,他們這幫人已經入了阿美莉卡和新政府的眼,以後做事需要更加小心謹慎,否則就是滿盤皆輸。
一群人討論到下午,在東邊搞偷襲的卡瓦尼也回來了,同時也帶回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們這支抵抗隊伍,在大大小小的抵抗隊伍中已經出了名,有人想加入我們。」
「還有一些人知道我們手中有好武器,想從我們這裡採購。」
「壞消息,這是我們一個位於圖茲胡爾馬圖的據點,被阿美莉卡人發現了,然後他們還留了信息。」
「要和我們合作,玩官兵捉賊的遊戲。」
聽到這個消息,客廳里大大小小的人臉色大變,即便是賈利姆,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也被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阿美莉卡人跟著卡瓦尼順藤摸瓜,那他們這些掛在牆上的瓜,現在或許已經被導彈瞄準了。
而這時候,卡瓦尼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你們不用擔心被順藤摸瓜,發現那個據點有問題,我第一時間就撤離了,接下來這幾天一直在繞圈子。」
「現在,我需要大家給一個意見,要不要和這幫人做生意。」
「和他們玩官兵捉賊的遊戲。」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又陷入了沉默,阿美莉卡人可以相信嗎?
答案很明顯,相信阿美莉卡人,還不如相信老母豬上樹,畢竟老母豬是真的會上樹。
在一眾人的沉默中,巴爾迪開口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人能解答這個問題。
一群老頭互相看了看,很快就從各自的目光中,看出各自的水平,不得已,他們只能將這個問題拋給年輕人。
但年輕人們的眼中,流露出清澈的愚蠢,即便是卡瓦尼,也一個樣。
就在這時,賈利姆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和巴勒斯坦那幾個抵抗組織一樣,以色列官方需要他們活著,用他們當典型,用來說服議會,說服民眾,在軍事裝備上投錢。」
「我們現在的遭遇,就和他們一樣。」
「在阿美莉卡的議會看來,他們的軍隊已經占據了伊拉克,接下來的工作只剩下收割。」
「所以這個時候,只需要穩定,因為足夠穩定的生活,才能保證正常的工業產出。」
「但是,在軍隊看來,石油產出的利潤他們拿不到大頭,所以他們必須要自己想辦法找利潤。」
「而這個辦法就是軍費。」
「只要一直在戰爭狀態,這些軍隊的老爺們,就有各種理由,伸手向議會要錢。」
「而且,戰爭可以幫他們平賬!」
「他們拿到錢,隨意揮霍之後,只需要在賬面上留下幾行字,然後在戰報上面添加幾行字,就可以將一輛不存在的裝甲車損毀,最後繼續要錢。」
聽完講解,在場的人都直呼大開眼界,沒想到還能這樣賺錢,但是很快,他們又一個個反應過來,好奇的目光投向賈利姆。
迎著他們的目光,賈利姆雙手平靜的攤開,平靜的回答道:
「我們國家也有這樣乾的人,只不過是我們那位總統,他帶頭在幹這事。」
「而且幹得比這幫人更粗糙。」
「我這邊的意見,就是從現在起,我們的人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跟著我去基爾庫克,當警察,學習城市治理。」
「另一部分,在卡瓦尼的帶領下,以新月教派的名義,復仇,整合其他抵抗勢力,和阿美莉卡人做生意。」
「兩條線,一條明線,一條暗線,兩邊相互配合,我這邊的對手,暗線幫忙解決。」
「暗線的對手,我這邊幫忙解決,我們就這樣一明一暗,相互交錯,慢慢蠶食。」
「一步一步,做大做強。」
聽完整個計劃,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賈利姆很瘋狂,但是在瘋狂背後,是這個計劃巨大的收益。
每個站起來,高舉旗幟反抗阿美莉卡的反抗組織,其實都有自己的訴求,還有自己的思想。
為了壯大隊伍,一般情況下,都會不遺餘力地詆毀其他人,說自己才是正統。
如果以抵抗組織的身份宣揚各自的思想,就會被其他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但如果以警察的身份,在平常的工作中,保持正常的公平公正,潛移默化推行某些思想,就會慢慢被人接受。
在警察的治理下,我們過著這種生活。
你們這些抵抗組織呢?能否給我們提供類似的,或者是更好的生活。
與此同時,暗線的隊伍一直堅持以人為本,走群眾路線,在這個時候,就可以站出來,展示自己。
隨後警察隊伍表態:這個是好人。
整個組織幾乎可以兵不血刃,淘汰掉其他隊伍,拿到民心。
收益非常豐厚!
非常值得一試!
但是,短暫的興奮過後,在場的人又紛紛陷入沉默,這個計劃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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