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技藝好這個我知道。」
薛滿金苦笑搖頭:「我也不是怕賺不了錢,而是怕賺的太多。」
「這還真稀奇了。」雲瑤圓圓的杏眼瞪著,一臉的迷濛樣子。
這樣子倒是惹的齊靖很好笑,心裡也更加的軟乎,要不是薛滿金還在這裡,說不定他這會兒早把雲瑤抱到懷裡揉搓了。
「薛家雖然有些余財,可這些錢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戶算什麼,再何況士農工商,商賈地位最低,但凡是個官面上的人都能宰我們一通,我們緊趕著伏小做低都不成,還那樣大張旗鼓的掙錢,不要命了。」薛滿金的樣子更加苦澀。
齊靖一笑,對雲瑤道:「二姐夫說的是實理,要是光弄個賣繡品的鋪子也賺不了多少錢,倒不至於惹人眼紅,可要是像你說的那樣金銀首飾連同脂粉一起賣的話,若是利益太大了,恐怕不出多少日子那鋪子得易手,若不成,說不定二姐夫就得家破人亡。」
雲瑤更加不明白了:「正大光明做生意都不行麼,這是什麼道理?」
星際時代雖然也有好多不公平的地方,可是,政府卻很鼓勵民間自主創業,也很注意保護個人私有財產,因此雲瑤是真的很不明白大周朝這種世家豪奴當道,平民百姓夾縫求生存的苦楚。
齊靖看她還是不明白,也跟著苦笑一聲:「當今世道就是如此,這也是沒辦法的,若是我將來能夠高中,但凡是能中了進士,咱們也有些底氣,就是那些世家也不敢如何打壓,可我如今不過一介小小秀才,只能無可奈何了。」
雲瑤聽齊靖和薛滿金給她慢慢解說,總算是搞明白了這個世界許多基本規則,那就是自古以來就是官官相護。自上而壓榨百姓,不光是官員和士紳對於百姓予取予求,就連世家豪奴都敢做出強搶民財的事來,可以說。百姓生活在社會的最低層,上頭就是富商,之後是士子,官員,世家、皇族。就是這樣一層一層壓下來,大周朝百姓不知道背負了多少重壓。
聽明白之後,雲瑤也跟著搖頭:「怪道朝代更替如此頻繁,原來社會制度這樣不合理啊。」
「這話在家裡說說就算了,出去可別說。」齊靖見雲瑤膽子大什麼話都敢說,趕緊囑咐了一番。
雲瑤嘆息一聲:「算了,反正合理不合理的我也改變不了,就只能受著了,那姐夫就先開個繡品鋪子吧,等相公高中之後姐夫就弄個賣做女人生意的鋪子。我保管你能賺到富的流油。」
薛滿金乾笑兩聲:「是,是,不過還得三妹多多支持。」
「這是一定的。」雲瑤很得意的一笑,叫薛滿金等一會兒,轉身去屋子裡把她才剛弄好的那四君子圖拿了出來。
她拿過來叫齊靖幫著展開,當那幅寒梅圖展現在薛滿金面前的時候,饒是薛滿金自認是有些見識的,可還是嚇了一大跳。
實在是這……這繡品太過驚人了,絹布上的梅花幾欲破布而出,就好像。就好像是眼前真有一片白雪紅梅一般無二。
「這……」薛滿金跌坐在椅子上:「三妹技藝實在驚人,這繡品,還真是……我得好好想想怎麼著能出手賣個好價錢。」
對於薛滿金的生意頭腦雲瑤可是很放心的,她笑道:「姐夫只管拿去賣吧。賣好賣賴我都不怨你。」
「這不成。」薛滿金趕緊擺手:「不成,這繡品太好了,滿大周朝我都沒見過比三妹繡的更好的,我……還是先在三妹這裡放著,等我那鋪子弄好了先拿一幅掛起來,要是有能出得起價的。我再來尋三妹。」
「好。」雲瑤爽利的答應:「姐夫就先把這寒梅圖拿走吧,剩下的我先存著,這些日子我左右無事就多做些,咱們別一次性全掛出來,慢慢的賣才能賣個好價錢。」
薛滿金笑著拍手:「正合吾意,就這麼著。」
雲瑤見把事情說定了,就趕緊叫芍藥端菜擺酒,她又親自去廚房看了看,見劉嫂子做的菜倒是挺多,其中有好幾道肉菜,可以說雞鴨魚肉都全了,就幫著端了兩盤菜進屋擺好,又跟薛滿金喝了一盅才回裡屋去。
外頭齊靖和薛滿金喝著酒,小丫頭牡丹端了飯菜過來給雲瑤也擺置好,雲瑤吃了一塊雞肉,另吃了幾樣青菜喝了點湯就飽了,剩下的菜都散給兩個丫頭吃了。
薛滿金在齊家一直呆到傍晚時分才回,回去倒床上就睡,雲珍趕緊過來給他脫了外衣又脫鞋襪。
薛滿金就給弄醒了,猛的坐起來迷迷登登的看了雲珍一眼:「珍兒,你這位三妹夫可不簡單啊。」
話一說完,薛滿金又躺倒了,倒弄的雲珍有點苦笑不得,伸出尖尖的青蔥玉指往他額上一點:「你啊,叫我說你什麼好。」
等著薛滿金睡醒,都過了晚飯的點,雲珍叫廚房備著飯一直熱著,見薛滿金清醒過來,趕緊叫人擺飯,一邊擺置桌子一邊笑道:「一出去就灌黃湯,每回都弄的醉熏熏的,原先是做生意和人應酬沒法子的,現如今倒好,去我妹子家也跟著灌回馬尿,弄的自己人事不醒的,沒的叫我妹子妹夫笑話你。」
薛滿金也不惱,只是呵呵笑著,拉著雲珍坐到桌前端起碗來喝飯,一邊吃一邊道:「我這不是高興麼,你也知道我這人一高興起來就沒個准了。」
雲珍白他一眼:「我妹子不錯吧。」
「不錯,你那妹夫更不錯,除了人長的有點寒磣,下剩的都好。」薛滿金笑著夾了一塊青瓜放到嘴裡:「這三妹夫讀書有天份,文才好的很,可也不光文才好,也是個處事圓滑又有見識的,根本不像是鄉間出來的,反倒像是長安城裡那些世家費了好大力氣培養起來的公子哥。」
薛滿金一挑大拇指大力誇讚齊靖,雲珍聽的與有榮蔫:「那是自然的,你也不看看我那妹子眼光得多高,若是不好的,她能看得上?」
薛滿金想想倒也是這麼個理,倒也不說什麼,吃了幾口飯就和雲珍商量著儘量把繡品鋪子開起來,又把從雲瑤那裡拿來的寒梅圖給雲珍看,雲珍看了也是好一陣驚嘆,夫妻倆倒也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吃過飯又好生打算一番,待商量定了才洗漱入睡。
就說雲瑤好幾日心裡都不舒坦。
她原來還打算好好的和薛滿金商量一番,她出累絲和首飾,薛滿金經營,好好的大幹一番,不只給自家開個財路,也能叫薛家賺上一筆,可是,聽了齊靖和薛滿金的那些話,雲瑤也知道行不通的,這樣弄太扎眼了,沒的招些牛鬼蛇神的還不如安份點。
她那樣遠大的志向抱負不能實現,好些賺錢的生意都不能動彈,實在是憋屈的很,叫她好幾天都是無精打彩。
齊靖也看出來了,好好的安慰了雲瑤一通,私底下更加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讀書,高中進士,怎麼著也不能叫自家的小媳婦再這樣有勁使不出來憋的心裡難受。
又過幾天,雲瑤自己想開了,也就不再提做頭面的事,只是每天鑽進屋裡做繡品,不幾天的功夫,她一個人就做了半箱子的繡活,有帕子、帳子、枕套、被面,還有炕屏,屏風以及精工細做的衣裳等等。
齊靖有一回看著雲瑤那些繡品都有些不敢相信雲瑤在短短的幾天功夫裡頭做了那麼些,不說別的,光是一個炕屏,好的繡娘也要做上一兩個月的,可雲瑤……這速度忒快了點吧。
齊靖怕雲瑤這樣老是做繡活累著了,就勸說一回,雲瑤也能聽得進去,之後就把繡活收拾起來,每天去後院收拾菜園子,或者在前院修剪花木。
這一天,雲瑤才剛買了一盆蘭花正在擺弄,就見芍藥匆匆過來跟雲瑤細聲細氣道:「太太,外頭有才上任的知府家派來的婆子,說是奉了她家太太的令來拜見太太的。」
「才上任的知府?」雲瑤擰眉細想,怎麼想怎麼都不明白這知府大人的太太怎麼會叫人上門拜訪。
她放下手裡的活計去書房尋了齊靖,把這事一說齊靖倒是笑了:「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才上任的知府姓關,是長安關家的三爺,早些年關三爺帶著關太太回鄉,路過咱們那的時候關三太太早產,當時下著雨,也沒個住處,就借住在咱們家,娘還搭把手幫她接生了,後來關三爺念著這份情誼,年年節氣都會派人送禮物來,咱們家弄些土特產也會順帶捎給關家,一來二去的倒是有些交情。」
聽齊靖說完,雲瑤就明白過來,心裡想著這關家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對關家印象還不錯:「那我去見見他家的人。」
「去吧。」齊靖笑了笑:「就不定是關三太太知道我成了親,想見見我媳婦長的啥樣呢,你只管放開膽子去見,要是那婆子請你去關家做客你就應下來,總歸有那份情面在,她也不會為難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