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牽著yoyo走了出來,顧澤琳迎上去:「黃老師您好,我是yoyo爸爸的朋友,今天他有個手術要做,讓我來幫忙接一下yoyo,這是我的身份證。」
黃老師指著旁邊的一個登記本:「不好意思,按規定別人來接是要登記一下的。」
「沒關係,我去登記。」顧澤琳在登記本上寫下了□□上的名字和號碼,「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yoyo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有點害怕地站在黃老師身後,黃老師對yoyo說:「這是你爸爸的朋友,你認識這位阿姨嗎?」
顧澤琳蹲在yoyo面前,把墨鏡抬起來讓yoyo看到自己的眼睛,在她耳旁小聲說:「yoyo不記得了嗎?我是澤琳阿姨啊!我現在正在玩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遊戲,yoyo不可以告訴別人我是誰哦,好不好?」
「好!」yoyo高興地跳了起來,牽起顧澤琳的手,跟黃老師說再見。
出了幼兒園,yoyo說:「澤琳阿姨,你這個遊戲好好玩,我也想玩。」
顧澤琳說:「好啊,不過阿姨要先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去哪裡呀?」
「去一個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那我媽媽知道嗎?」yoyo有點擔心地問。
「當然知道啊,就是你媽媽和陸叔叔讓我帶你去的呀!」
「那好啊,我們快點去吧!」yoyo高高興興地爬上了顧澤琳的車。
顧澤琳把車開上了環城高速,然後直接出城,yoyo原本還很興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顧澤琳沒了敷衍她的心思,吼了她一聲:「別吵了!」
把yoyo嚇得一縮,不敢再說話了,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陌生的高樓大廈的影子,yoyo越來越害怕,忍不住小聲說:「阿姨,我不想去了。」
顧澤琳不耐煩道:「說了別吵,不許說話!」
yoyo「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家,我要媽媽!」一邊哭還一邊站起來去抓顧澤琳的手臂。
顧澤琳狠狠地甩開她:「不許哭,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yoyo被嚇壞了,一邊大哭一邊用力拍著車窗:「我要回家,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顧澤琳聽得心煩意亂,真恨不得就此把她丟下去,可是不行,按計劃她是要把她帶到二百多公里外的一個小山村,換掉身上一切可以看出身份的衣物,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扔在那兒,至於今後的命運如何,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好了,不要哭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媽媽。」
「真的嗎?」
「你不哭的話就帶你去,哭的話就不帶了。」
yoyo強忍住淚水:「yoyo不哭,阿姨帶yoyo去找媽媽。」
顧澤琳從後視鏡中看到,後座上的小姑娘使勁用手捂住嘴巴,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大顆大顆的淚水一直往下掉,心裡軟了片刻,可是馬上又被滿心的嫉恨衝上了頭腦,她如今已經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只知道只要這個小女孩存在一天,她就永遠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顧澤琳心煩意亂地開著車,不知怎麼了,原本通暢的公路慢慢地堵塞起來,越走越慢,到最後,索性停了下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車龍沒有一絲向前挪動的跡象,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紅色車尾燈,她突然覺得很頭暈。
習慣性地伸手到儲物箱裡拿常備的巧克力,摸了幾下摸不到這才驚覺這不是自己的車,顧澤琳胃裡一陣陣絞痛,額頭上冷汗涔涔,虛弱地回過頭問:「yoyo,你書包里有沒有吃的東西?」今天一心一意策劃這個行動,根本連中午沒吃飯都忘記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會低血糖發作。
yoyo害怕地搖了搖頭:「沒有,老師不許帶吃的東西去幼兒園。」想了想又忍不住小聲問,「阿姨你怎麼了?」這個阿姨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啊!
「我要吃糖,你幫我找點糖來。」顧澤琳趴在方向盤上,有氣無力地說完之後,就再也睜不開眼了。
yoyo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顧澤琳:「阿姨,阿姨!」可是她毫無反應。
yoyo哭了起來,她很害怕,四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和恐怖,身邊唯一認識的人卻像睡著了似的怎麼叫也不理她,她想媽媽,想外公外婆,想陸醫生叔叔,想張浩天叔叔……
「阿姨,你醒來好不好,yoyo一定乖乖地聽話,阿姨你帶我去找媽媽……」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快要黑了,yoyo的肚子餓極了,好想吃飯。對了,剛剛這個阿姨也說要吃東西,她是肚子太餓了所以才睡著了嗎?
yoyo拉開書包的拉鏈,把頭埋進書包里拼命地翻找著,可是什麼都找不到,只好嗚嗚地哭著,一邊哭一邊想起了幼兒園老師講過的一個故事,小餅乾撿回來一隻剛出生的小貓,可是小餅乾沒有奶餵小貓,就去剛生完寶寶的豬太太家,請豬太太幫忙餵小貓……
「嗚嗚嗚……」yoyo一邊哭一邊打開了車門,她要像小餅乾一樣,勇敢地去別人家裡找到糖給阿姨吃,這樣阿姨就能醒過來帶她去找媽媽了。
yoyo雙手握緊了小拳頭,一直給自己打氣:「yoyo是一個勇敢的小孩。」
走到前面一輛車旁,yoyo踮起小腳,拍了拍車窗,車窗降了下來,裡面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坐在副駕上的女人問:「小妹妹,有什麼事呀?」
yoyo哭得抽抽噎噎地說:「阿姨,可不可以給我一顆糖?」
「小妹妹,你怎麼了?你家大人呢?」
yoyo哭著指了指後面的車:「阿姨睡著了,她要吃糖。」
女人聽得一頭霧水,駕駛座上的男人打開了車門:「我過去看看。」
顧澤琳被人中上的一陣劇痛驚醒,然後有甜甜的飲料灌進口中,她喝了好幾口,才慢慢地恢復了神志,手腳還在發軟,整個人都像漂浮在半空中,睜開眼一看,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遞給她一個塑膠袋包裝著的麵包:「先吃點東西吧!」
「謝謝!」顧澤琳低聲地說了一句。
那男人笑了:「不用謝我,是你家孩子很棒,知道向我們求助。」
有了食物下肚,顧澤琳很快恢復過來,轉頭看了一眼正坐在旁邊吃餅乾的yoyo,一邊吃還一邊不時用手抹一下眼淚,臉上沾滿了餅乾屑。
顧澤琳抽了一張紙巾給她擦了擦臉:「是你幫我找到了吃的東西嗎?」
yoyo點頭:「阿姨你沒事了嗎?我們可以去找媽媽了嗎?」
顧澤琳沉默了片刻,回到她:「嗯,去找媽媽。」
許以藍這天下午去簽訂了工業園的廠房租賃合約,晚上請工業園的物管經理吃飯,散席之後已經快到八點了,張浩天全程充當護花使者,兩人剛上了車,許以藍就接到唐麗梅的電話:「藍藍啊,我和你爸剛從醫院回來,你不是說明天還要去外地工廠看機器嗎?今晚把yoyo送到我們這邊吧!」
「好,我一會就把她送過去。」掛了電話,許以藍轉頭對張浩天說,「還要辛苦你一下,我們去接了yoyo送到我爸媽家吧!」
「跟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張浩天心裡有點酸溜溜的,如果不是分|身乏術,他才不樂意讓yoyo整天跟陸少霆呆在一起呢!
許以藍繼續打電話:「陸少霆,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接yoyo。」
「什麼?」陸少霆剛給病人做完手術,聲音裡帶著幾分疲憊。
「你沒去接yoyo?」許以藍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沒有啊,今天星期三,不是你爸媽接的嗎?」陸少霆還摸不清頭腦。
「我發了簡訊給你的呀,你明明回復了沒問題的。」
「簡訊?我沒有收到過你的簡訊啊!」
「算了,不跟你說了!」許以藍掛了電話,一邊找黃老師的電話號碼,一邊嘀咕著,「慘了,這次一定會被老師罵死了。」之前也試過一次遲了快一個小時去接,耽誤了老師下班,被老師好好教育了一番。
「黃老師嗎?您好,我是許幼筠媽媽,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家裡有點事,耽誤了去接孩子……」電話一接通,許以藍就先賠著笑臉道歉。
「什麼?yoyo已經被人接走了?是她爸爸的朋友?哦,好的,我去問問。」說到最後,許以藍的聲音都有點發抖了。
「yoyo到底被誰接了呀?」許以藍著急地撥電話給陸少霆,可是一直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怎麼辦呀,怎麼辦呀?」
「別著急!」張浩天在路邊找了個位置把車停穩,「你先掛了電話,說不定他正在打給你呢!」
許以藍按斷了電話,果然沒一會,鈴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