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爺爺!叔爺爺!」
一幫小腦瓜子杵到了門口,望著溫煦眼巴巴的問道:「什麼時候上大梁!」
溫煦望著這幫小子,一張張小臉上全是期盼,於是問道:「你們都吃飯了沒有?」
「沒,我娘她說今天叔爺爺家上大梁就沒有做飯,和四娘一早就打麻將去了」溫進興這個小傢伙張嘴就把他娘給賣了。
「還有誰沒吃過的?」溫煦望著門口的眾小腦殼子問道「沒吃的舉手給我看看?」
話聲一落,差不多一半的小手舉了來。
溫煦一看明白了:不少家惦記著自家今天上大梁有吃的,一些懶婆娘打牌的打牌,看麻將的看麻將連飯都不願意做了。
卓奕晴看到一幫孩子到現在還沒有吃飯,於問道:「早上吃了沒?」
看到一群孩子都搖著腦袋,頓時有點兒憤憤不平的說道:「她們這些人是怎麼當娘的,一個個這麼不負責任!」
溫煦瞅了卓奕晴一眼,笑著調侃她說道:「你以為家家都像你啊,這裡誰會管孩子這麼多,這麼說吧到了吃飯的點兒,這幫小東西要是不回家,等他瘋完了回家的時候十有八九吃的都沒有了,鍋里有飯就吃,沒飯就餓著,幾次一餓,下次一到了吃飯的點兒,撒腿就往家裡跑,生怕回去晚了沒飯吃!所以說這幫小東之幾乎個個都是散養的,皮實著呢」。
說完,溫煦對著眾小子說道:「都回去叫人吧,等一刻鐘就上大梁,跟家人說除了吃的還有紅包!」
聽到溫煦說一刻鐘之後上大梁,一幫毛娃子呼啦一聲,撒腿就往家裡跑。
要說回來最快的,還是廣松的兒子源波,這小子家離著溫煦這兒最近,沒一分鐘就轉了回來,繼續站的門口望著溫煦和卓奕晴。
「卓阿姨!」小傢伙的嘴那叫一個甜啊。
「別叫我阿姨,我有這麼老么?叫我姐姐!」卓奕晴一聽阿姨兩個字,差點兒要跳出來,如果不是源波才是七八歲的娃兒,說不準她早就跳過去撓人了。
「姐姐!姐姐!」源波立刻換了親稱呼,不光是換了稱呼還在後面又加上了一句:「姐姐長的真好看,叔爺爺家來過這麼多的女的,就你長的最最好看!」
溫煦聽了這話,不由的望向了這小子,經過這些時間的接觸,溫煦知道源波這小東西嘴甜的時候,那一準就是有求人的時候,其實也不是他啦,幾乎村裡的小東西全都這德性。溫煦知道,源波這小子一準兒是看上了卓奕晴手裡的什麼東西。
想明白了這些,不過溫煦並沒有明說,而是笑眯眯的望著源波等著這小傢伙的下文。
卓奕晴不知道這些啊,況且就算是知道的話,她我不會認為這孩子說的是假話,女人嘛哪有不喜歡別人夸自己長的漂亮的,就算是女漢子式的卓奕晴也不能免俗。
「你這小孩子的眼睛挺雪亮的啊」卓奕晴美滋滋的夸著源波。
源波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氣,沒等卓奕晴的話說完,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姐姐,您家的狗要是下了,有多出來的給我一條唄?」
溫煦心道:原來你在這等著呢。村裡的孩子都喜歡棟樑這樣的狗,並不喜歡敗類這樣的『無用』狗,一個個都盼著能有一隻小棟樑,可惜的村里土狗都挺小的,棟樑這邊也沒打窩的跡象,所以等到現在孩子們都快忘了這事兒。
卓奕晴又不傻,自然明白了這小子夸自己的目的,不過並沒有生氣,而是笑著說道:「小毛孩子腦子還挺機靈的,問人要東西還知道說兩句好話」。
源波一聽似乎覺得有門,立刻把兩隻眯眯眼都快給笑沒了。
「不過,姐姐這邊要的人也多,如果要能產下十條小狗呢,我就答應你一條」卓奕晴說道。
一聽說十條自己才能有一條,源波這邊也只能點頭了。
溫煦聽到了這裡,轉身回屋內把笆斗拿了出來,然後把超市買來的小麵包什麼的都往笆斗里放,當然了少不了還有六十八個紅包,紅包有六塊的,有八塊的,還有十六的,十八的,最大的兩個一個是一百六十八的,另一個一八百八十八,圖個吉利嘛。
反正該有的這些東西都一股腦的往笆斗里放。
「叔爺爺,我來幫你」源波一看到溫煦往笆斗里放東西,立刻湊了過來。
溫煦哪能不知道這熊孩子打的什麼主意,如果要是讓他在旁邊站著等會兒那些小東西來了,這笆斗也別等到大樑上的時候搬上屋頂上去了,直接在院子裡分了得了,還省了力氣。
於是,溫煦說道:「你現在給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你要是真的想幫忙,就給我在門口把著門,別讓別人進來,再讓人通知你廣生哥他們,讓他們準備好了馬上就要上樑了」
「好咧!」源波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一口答應下來轉身到了院門口。
一站到了院門口,源波大老遠的看到了進興走了過來,於是張口就使喚起人來:「大興子,去找你廣生叔去,讓他準備上樑啦」
源波和進興年紀差不多,不過輩份上長了一輩,這時候說話還有點兒老氣橫秋的。
不過進興可沒有這個覺悟,對於和自己差不多的族叔沒有一點兒尊重,一聽這話有點兒不樂意了,張口反駁道:「你怎麼不去?」
「叔爺爺讓我守著門,我走的開麼?!你去不叫人,那這梁什麼時候來上?沒上樑哪來的東西搶?」源波這話說的好似守門是多要緊的事情似的。
聽了這話,進興向著院內望了望,估計心想源波說的也對,這才一邊嘟囔著一邊轉頭走去。
進興走了沒有一份鍾,整個大部隊到了,三四十個大大小小的娃子擠到了門口,一個個的鬼嚎狼叫的。
小孩子湊在了一起,有的時候擠來擠去的不是為了進門,完全就是為了好玩,在大人看來十分無聊的事情,小娃子們反而覺得很開心!
門口的這些小傢伙們就是這樣,一個你擠我、我擠你的,哪裡喊著擠死了,不過臉上卻是樂呵呵的,身上卻是用力擠著別人。
源波則是死死的扒著門,堅定的執行著自己守門的任務,一邊扒門一邊還說道:「別擠啦,別擠了,擠死啦!」
溫煦這時已經把笆斗里放滿了,剩下的東西只有等著樑上的人自己放了,看到門口這幫孩子擠:「擠門口乾什麼,都去磨坊下面等著吧,馬上就開始了,在這裡擠不如快點兒去梁下搶個好位置,別到時候什麼都搶不到……」。
溫煦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幫小娃子們立刻又如鳥獸散,呼啦一下子向著磨坊方向奔了過去。
卓奕晴望著這樣的場景感嘆的說道:「鄉下的孩子的確比城裡的孩子野一點兒!」
「行了,別感慨了,進屋裡桌上把我買的鞭炮拿出來,咱們準備去上樑」溫煦一隻胳膊挎上大袋子,然後兩隻手用力托起了笆斗扛在了肩上,這才想起來鞭炮還在桌上,只得使喚起了卓奕晴。
卓奕晴聽了也不多說,直接進了屋把一千響的大炮盤子拿在了手上,跟在了溫煦的身後看上樑。
也沒有多遠,也就是幾步路,不過這個時候磨坊四周己經圍了不少的人,除了一幫孩子之外,村裡的老老少少也不少。
「世煦啊,東西準備的夠不夠啊」五哥溫世清一看溫煦這架式,立刻笑著開玩笑的問道。
溫煦回道:「五哥,我這只是上個大梁,還不是正屋的,又不是娶媳婦辦大宴,這還有管吃飽的?意思一下就得了唄」。
「小叔叔,紅包裡面有多少啊,六毛八毛的我們孩子可沒有興趣搶」廣宏的媳婦趙珍望著清煦笑著問道。
溫煦說道:「看你孩子運氣,平常的有六塊八塊的,多點的十幾、最大的有兩個,至於裡面多少錢,你要搶到它才是你的,沒搶到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
「大林子,聽到了沒有?叔爺說了有兩大紅包,給我機靈一點兒」趙珍一聽立刻對著守在地上的兒子說了一聲。
「娘,你放心好了,這倆大的我一準兒給您搶回來!」溫源林一聽立錢拍著小胸口對著母親保證。
趙珍笑著開玩笑道:「搶不到今晚你小狗崽子屁股就準備給你老子打開花!」
「大林子,你吹什麼牛逼」溫源山不樂意了,直接懟起了堂哥:「我搶大紅包!」
「我會搶到」
這幫熊孩子湊一就沒個安生的時候,說兩句就開始吵吵起來。旁邊的大人們也不勸,一邊樂一邊時不時的轉頭和妯娌嬸子們聊天。
在這會功夫,磨坊頂梁己經被幾個男人合力吊到了牆上,離著合攏的位置也就這麼十多公分的高度。
「叔,東西都成了?是您上來扔還是誰上來扔?」廣發站在梁子對著地上的溫煦問道。
溫煦問道:「要不你們隨便哪兩人撒?」
「怎麼撒?」卓奕晴似乎覺得站在樑上撒東西似乎是挺好玩的,張口對著溫煦問道。
溫煦也沒有想到她會對這事感興趣,而且從來也沒有女人站房樑上撒東西的,於是說道:「沒什麼,就在等著樑上好了,掛在樑上的炮響,你就把笆斗里的東西往下扔,記住了不是讓你倒,而是雙手叉著東西往下面人群里扔……」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著。
卓奕晴聽了說道:「我來!」
她這一聲我來,頓時把旁邊的人弄的一愣。
人群中的有些膽大的媳婦開起玩笑來了:「卓大姐(客氣的稱呼),您這要是上樑沒什麼,但是撒梁花那就有的說頭了,要不咱們現在就改口,叫您煦嬸子?」
卓奕晴和這幫婦人處了一上午,多少也知道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直腸子的,有些讓人臉紅的玩笑這些婦人們都開的一點臉不見紅的,相當豪放,豪放到男人都有點兒怕。
要說這大姑娘和小媳婦在這鄉下山裡的區別還是挺大的,大姑娘有些話別說說了,就是聽都臉紅。不過等一結了婚,成了媳婦再生了娃那說話暈素不忌的立馬給你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頭,湊在一起那就是一幫子女流氓。
卓奕晴聽瞭望著溫煦問道:「還有這事?」
「你聽她瞎說,你要上去那就上去撒唄!一個小磨坊不講究了」溫煦說道。
聽了這話,卓奕晴二話沒說就沿著竹製的腳手架爬到了屋頂。
一切準備結束,屋頂大梁被卡到了牆上,幾乎在同時,旁邊樹上掛著的大鞭炮也跟著響了起來。
卓奕晴和廣生摟起了一抱起了笆斗里的東西:「準備啦,撒啦!」,
隨著話音落下,場中頓時一片混亂,地上的小娃子們立刻一哄而上,開始撿地上落下的東西。
「小狗日的,先搶紅包,先搶紅包!」
旁邊的大人們一看自家的娃子只顧搶奶油小麵包,仙貝什麼的,死命往自己的口袋裡裝,立刻大聲的訓訴道。
「閨女,你旁邊,你旁邊,笨丫頭,就在你左腳邊上」場面的母親很著急,閨女旁邊就有個紅包,自家的傻丫頭卻轉著腦袋看不到,被自己一催更是連左右腳都分不清了。
這人也實的是急了,奔了兩步到閨女的身邊,按著小腦袋讓她看著紅包:「這不是啊,眼呢!」
小丫頭這才看到了腳邊的紅包,開開心心的收到了身上的小口袋裡。
紅包到了手,這位才退了出來。
整個上樑的現場雞飛狗跳的,沒有一會兒,場外的大人都站不住了,一個帶頭剩下的沒有一會兒也都加入了幫自家孩子搶東西的行列中,現場那叫一個人聲鼎沸啊。
不過整個上樑現場最開心的估計還是卓奕晴,她站在牆頭,變著花樣的撒,而且專門往孩子少的地方撒,這樣一幫小娃子一會到這一會到那,她在牆上站的高,看的遠,時不時的還會跳著腳,喊著自己的朋友招弟、迎弟她們地上的紅包。
不過她的聲音可比不過鞭炮,大部分的時間,都被淹沒在了鞭炮聲中,再加上場中這份熱鬧勁兒,招弟、迎弟姐妹仨也聽不完整她的話。
溫煦則是站在一邊,笑眯眯望著自己眼前熱鬧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