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劍俠傳記 第四十章 解封（2）

    齊宇軒望著遙遠的前方那隻剩下一百餘層的鎖妖塔，唇邊現出一抹輕笑。

    帶著幾分殘酷的意味。

    眼中卻涌動著幾分感傷無奈之意。

    低頭看了看手上那塊看起來極為平凡的問妖石，看了半晌終於還是站起身準備祭出神劍下山。

    「這就走了嗎？」一名老婆婆蒼老的聲音傳來，阻住了他的行動。

    聽到那個聲音，齊宇軒整個人仿佛瞬間成為了一尊不能動的雕像。

    半晌，他才點了點頭：「祈夜長老說，緣起之時緣起之際誰也不能阻擋，緣滅之時，卻也不必強留。」

    「這麼說，今日你我師徒之間的緣分便盡了吧。」蘭婆婆道。聲音中帶著幾絲顫音，斯也在壓抑著一種情緒。

    齊宇軒默然無言。

    鎖妖塔驟變，妖氣激起的大風席捲蜀山每一處，風中，紫色的長裙被獵獵吹起，這位身材纖瘦的蘭婆婆，這麼多年來容顏似乎都沒有改變，甚至性格。

    一如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

    她的眼睛依舊明亮如夜空寒星，帶著能夠洞察一切的智慧，卻不會輕易戳穿任何她看出的事情。

    這時卻見楚瑜真人也一邊咳嗽著一邊走了過來，站在蘭婆婆身邊。

    迎著兩位師尊的目光，這兩雙眼睛，曾經關注著他的每一點進步，慈愛和煦，宛如母親和父親。曾經滿懷著笑意，望著他永遠給他帶來歡樂和期待。

    「宇軒」

    楚瑜真人開口，他的聲音依然那麼溫和。

    這兩人的聲音，十餘年來一直在耳畔心間迴響，指引著齊宇軒，修仙習武，修身養性，告訴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一個仗劍管問不平事，修仙普度眾生苦的劍仙。

    這兩人的聲音，十餘年來一直關懷著他，噓寒問暖，是他雖沒有父母，依舊不曾遺憾自己有所缺失。

    眼前這名男子，他溫和、落拓的師父，今晚一見，怎麼，他的鬢邊，竟仿佛也凝著風霜，出現了白髮呢？是錯覺嗎？

    齊宇軒喉頭哽咽，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天，怎麼真正到來的時候，卻是這般的無奈，這般的殘酷，殘酷到自己無法接受。

    楚瑜真人和蘭婆婆望著齊宇軒，這他們從小帶大的孩子，自己最珍惜的弟子，如今，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挺拔少年，一柄神劍日卓，行俠仗義，名動天下，做師尊的，常常以他為榮。

    此時，卻也心情複雜。

    他們對齊宇軒感情深厚，情同父子，母子常年雲遊在外，一同經歷無數日日夜夜，大大小小的歷險，更是默契十足，在彼此心中，都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

    蘭婆婆望著齊宇軒手中原本應該放置在鎖妖塔頂的問妖石道：「就算沒有了師徒的緣分，但作為蜀山師尊，職責所在，我不能允許你帶走封印鎖妖塔妖力的『攝妖石』！」

    卻原來，第一代掌門人主持修建鎖妖塔鎮壓闖進蜀山的妖物之時，法陣齊備，法寶停當，只缺一塊能夠鎮壓妖力的奇石。

    正巧掌門人一位老友雲遊路過，變送上了一塊看上去極不起眼的石頭。

    這位修仙人述說著石頭的來歷，卻是當年黃帝與蚩尤大戰之時，九天玄女下界攜帶的降妖石碎片，經過打磨形成，體積雖小，然而威力巨大。

    蜀山掌門人峨眉道人便依言將這降妖石放在塔頂懾妖，改名為『懾妖石』。鎖妖塔一用此石，果然威力大增，綿延至今，將很多法力高深的強大妖物統統鎮壓於塔下，除了層層法陣法寶作用外，卻是這石頭的神奇功效。

    而迴風閣中原本擺放的璇璣雙石除了有制衡塔內妖力與怨氣的作用之外，也能夠已陰陽之力守護塔上的懾妖石。

    如今璇璣雙石失竊，是以齊宇軒與李悅妮才能輕而易舉的拿走懾妖石。

    齊宇軒抬起頭來望著蘭婆婆：「我的武功全是你們傳授的，我不想對你們出手，師尊，只要你們讓開，讓我走！」

    一句師尊，叫的蘭婆婆熱淚盈眶，「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師尊，就應該把這石頭放回去，當這一切沒有發生。」

    齊宇軒道：「師尊，何必自欺欺人。這一切已經發生，而今日這一切你原本早知會發生。」

    楚瑜真人已經祭出了仙劍，這通體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長劍此時劍尖已經指向了齊宇軒。

    「那麼，就拔出你的劍。」楚瑜真人道。

    齊宇軒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痛苦的神色，下一刻，這樣的神情便逐漸被深不見底的冷酷所代替，冷意驟增，逐漸凝固成了萬年冰山一般。

    這冷意一瞬間將他與楚瑜真人和蘭婆婆十餘年間的脈脈溫情隔斷。

    剩下的只有決然的戰意。

    神劍日卓，雙劍合一，出現在齊宇軒的左手中，瞬間光芒大盛。

    楚瑜真人唇邊划過一抹微笑，無奈卻也帶著幾分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