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黛心剛回來,根本來不及了解這事,猛然聽馮氏說起,難免有些小小的吃驚。方婉茹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嗎?齊寶嬋勢必要嫁進秦家?
「姨娘,我剛回來,還不知道事兒,嫂子,很難過吧?」林氏是有傲骨的人,雖然這些年在秦府過得並不如意,但是秦黛心看得出來,林氏與秦子誠是有真感情的,林氏特別想要一個孩子,可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這好不容易懷上了,卻又小產了,林氏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嗎?
「人都瘦了一圈了,她是個好孩子,可卻太不懂事了。」馮氏邊走邊說,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一旁的秦黛心的眼裡。
「小產本來就傷身子,得小心點坐小月子啊,可她見天的傷心流淚,我真怕她的眼睛熬壞了。」心疼啊!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誰也沒有說話,生活在秦府這樣的宅門中,她們都明白,林氏這胎滑得太蹊蹺。
「姨娘,大嫂是怎麼樣小產的?」
「前幾天下雨,在給夫人請安回來的路上滑了一跤,當時就見紅了。」馮氏特意放慢了腳步,跟秦黛心掏心掏肺的聊起了林氏小產的事兒,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傾聽她心聲的人,知無不言。
「到底是個孩子,怎麼就不精心些,還不到三個月,哪裡能不注意些。」話里話外都有抱怨的意思。
這話聽在秦黛心的耳朵里,就變了。
馮氏的意思難道是在責怪方婉茹?林氏是頭一次懷胎,不知道深淺,可方婉茹是生過孩子的人啊,怎麼就非得讓懷著孩子的林氏去給她請安呢?天氣若是好也就算了,可明明剛下過雨,路上又滑。怎麼還非得讓林氏過去呢?
秦黛心微訝,挑眉看了看馮氏,一向老實的馮姨娘竟在暗示自己?她的意思難道是想說方婉茹是故意在害林氏嗎?
沒道理啊!林氏是方婉茹嫡親的兒媳婦,林氏肚子裡懷得可就是她的親孫子,親孫女,即使是為了能讓齊寶嬋要嫁進秦家,方婉茹也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以馮氏往日裡對方婉茹言聽計從的模樣看,即使是真的想到了方婉茹的用意,馮氏也不可能去揭發她。畢竟在外人眼裡,她們就像是籬笆和牽牛花,馮氏得依附著方婉茹。又怎麼會做出這種對方婉茹不利的事情呢!
可是在秦黛心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
假如,如果說她當初的猜測成立,那麼馮氏就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秦黛心覺得自己的手裡又添加了一些籌碼,而她對馮氏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這個女人並不笨。
如果不是看出了自己與方婉茹不對盤。甚至想抗衡方婉茹的話,她怎麼會急急的表現出自己對方婉茹的不滿呢?
如果假設成立,方婉茹害死的可是她的親孫!
想利用我?秦黛心內心毫不在乎的一笑,被人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完全沒有一絲的利用價值!
「姨娘別太傷心了,明天我去看看大嫂。順便好好寬寬她的心,養好身子可比什麼都重要。」
「好啊!」馮氏紅著眼圈朝秦黛心道謝,又批著一處幽靜的小路道:「我就從這裡回去了。三小姐慢走。」
如果不是她情難自禁紅著眼圈跟自己說話,秦黛心還真懷疑眼前這人不是馮氏,那小路兩旁都是低矮的灌木叢,難道裡面就不藏著蛇?…
看著馮氏纖細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幽靜小路上,秦黛心扯出一個無比諷刺的笑容來。深宅大院裡的水還真是深啊!如果不是林氏出事,這個馮氏不知道還要隱藏多久呢!她終於下定決心想要奪回自己的兒子了嗎?
二十多年的隱忍。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但做到的人就一定不簡單。
秦黛心搖搖頭,她得回去了……
秦黛心回到院子裡時,雪晴早已經在秦黛心的屋子裡候著了。如意知道秦黛心有話要問雪晴,連忙拉著春麗和玲子去了茶水間,聽著春麗講述玲子是如何教訓秦鳳歌手底下的婆子,成功把一大群人攔在院子裡的事兒。
「你去哪了?」她回來的時候,雪晴不在。
雪晴正了正神色,連忙道:「小姐,奴婢去查了一些事情。」
「是什麼事?」
雪晴連忙道:「小姐走的這一個月里發生了不少事,先是我娘在大廚房送來的點心裡發現了夾竹桃花粉,隨後我姨娘漿洗好的衣物里發現了被處理過的五石散,分量很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雪晴停了一下,偷偷看了一下秦黛心的反應。
秦黛心如老僧入定一般,她倚在赤色丹珠繡團花的迎枕上,沉聲道:「說下去。」想要蘇氏死的人,還真不少。
「奴婢不敢聲張,只把這事兒告訴了芳俏姑娘和奶娘,奴婢等四人一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看姨娘的飲食起居,一面悄悄查夾竹桃花粉和五石散的事情,卻一無所獲。」
「對方心思慎密,行事小心,可能是察覺到事情敗漏了,因此沒有再出手,奴婢一時間無從查起,還請小姐恕罪。」
「無妨。」秦黛心道:「狐狸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來,你儘管安心照顧姨娘就是。」她們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自己不在的這一個多月里,蘇氏是平安的。當初的決定果真是正確的,燕氏和雪晴都是王府里出來的,見多識廣,這些小把戲根本騙不過她們的眼睛。
「小姐,還有一事,奴婢覺得蹊蹺。」
「哦?」秦黛心微愣,挑眉問道:「是什麼事。」
雪晴邊忙道:「最近咱們府前府後經常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們或者藏在暗處,或者扮成小販在府門前徘徊,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奴婢開始發現的時候,以為他們是針對秦府來的,猜想會不會是府里在生意上得罪了什麼人?後來經過奴婢的觀察。發現這些人並非一般的打手,小混混,他們都是江湖中人。」
「是嗎?」秦黛心有點意外,「說下去。」
雪晴又道:「他們說黑話,還用江湖上的暗語相互聯繫,有時也會留下幾個特殊意義的符號,奴婢想可能是幫派的徽記,更重要的是,奴婢發現這些人都是衝著您來的。」
衝著她來的?秦黛心皺了皺眉,她得罪誰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
雪晴連忙把自己發現的事兒一字不差的講給秦黛心聽。
原來自從雪晴發現秦府附近總有江湖幫派的人後。她就悄悄留意觀察,想弄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可是這些人都鬼精的很。想必都是幫派里頂尖的探子,不但經驗豐富,而且都會反偵查,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他們就撤了。所以雪晴一直也沒能找到機會接近他們。
說來也巧,不知道是這些人耐不住寂寞還是等不及了,竟扮成了走街竄巷的貨郎在秦府後門吆喝起來。…
「剛巧那天奴婢想去街上幫著奶娘買些繡線,一出門就被那貨郎纏上了,他們大概是想從府里下人的嘴裡套出點什麼,所以就喬裝打扮裝成了貨郎的樣子。不想卻被奴婢認了出來,奴婢將計就計假裝在貨擔子裡挑東西,聽著那人跟我變著法的打聽府里三小姐的事兒。」
這麼說這些人確實是衝著自己來的了?可她好像並沒有招惹江湖上的人啊?
秦黛心突然想到了李婉兒。想到了她口中的那個嘯風閣。
「你可知道他們是哪幫哪派的?」
雪晴搖了搖頭,「奴婢也試著打探了好幾回,一無所獲,這些人嘴巴都很緊,眼睛也毒。奴婢怕打草驚蛇,不敢細問。」
「好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暫時別管了,姨娘的身子越來越重,你照顧好她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其它的事情都先放到一邊,來日方長。」秦黛心狀似漫不經心,實際心裡卻已經開始嘀咕了。
「小姐,若是沒事兒的話奴婢就回蘭園了。」待在蘇氏身邊長了,雪晴都有了一種自己不是秦黛心丫環的錯覺,不過她是王爺放在小姐身邊的人,自然是小姐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更何況這裡的情況想必王爺早就知道了,不然怎麼會又把玲子送進來了呢!
秦黛心突然想起一事,把雪晴又叫了回來。「芳俏最近怎麼回事?」
雪晴有些摸不著頭腦,試探著問了一句:「芳俏姐怎麼了?」
看來別人還沒有發現,這個芳俏到底看上誰了?
「沒事,大概是我看錯了,你回去吧。」秦黛心整理了一下情緒,覺得自己要面對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雪晴應了一聲,行禮退了下去。
開門聲又起,卻是如意回來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梳洗一下,晚上的家宴可不能失了禮數。」
這是個好主意。
「你去安排吧。」
如意精神一振,悄悄的退了出去,她自己翻箱倒櫃的替秦俄黛心找衣裳,還不忘吩咐院裡的婆子給秦黛心準備洗澡水。
一切準備就緒,秦黛心一個人退去衣衫泡到熱水裡頭想心事去了。
秦鳳歌的無理取鬧,萬媽媽的反常,馮氏的小聰明,林氏小產,還有秦府外一群來歷不明的江湖人……
秦府的生活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秦黛心玫瑰色的嘴唇諷刺勾起一個弧度,下一秒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整個人沉入了浴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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