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的手段,這些人早有領教,自然忌憚。
這時,秦兮然閃到風平身側,朝眾人道:「泥澤天火已被禍斗吞噬,你們殺了它也於事無補。何苦再斗得兩敗俱傷,給他人以可乘之機。」
鐵奴自然想不到太深,稍稍一愣怔後,便要動手,卻被黑長老喝止住。鐵奴不甘心,卻又不敢再動手,橫眉怒目,臉色也極其難看。黑長老似並不介意,附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鐵奴臉色漸緩,轉頭看了眼劉世顯等人,輕哼了聲,吐了口唾液。劉世顯身後眾人氣憤不過,欲動手教訓,卻被劉世顯喝斥住。
風平看了眼劉世顯,道:「此人也算是舊相識了。」
秦兮然低聲道:「此人是黑羅門門主海蹤的大弟子劉世顯。上幻境五段的修為,也算是個奇才,更為重要的是此人心思縝密,智謀過人,而且深受海蹤的喜愛。」
風平目光又移了移落到謝用臉上時,怔了下,驚愕道:「居然是他。」
秦兮然回頭瞟了眼謝用,搖了搖頭。張炎知這二人的意思,走上前,忿然道:「這謝用也是黑羅的弟子,之前你們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其實此人並非怯懦無能之輩,我們都被他的表象給騙了。在萬里惡水,遭遇七聖門的人便是他出言激怒,挑起了我們兩方的打鬥。幸得仡樓赫拼死相救我們才逃過一劫,可是這人卻逃得無影無蹤。」說到此,張炎頓了頓,神情黯然道:「仡樓赫為救我,也受了重傷。」
這時,張青青扶著清醒的仡樓赫走了過來,斜睨了眼謝用,故意大聲道:「想不到那卑鄙小人後來又帶著黑羅的人趁我們受傷,疲憊之際意圖徹底剿殺我們。真是沒過見過這麼齷齪無恥的人。今日總算開了眼。」
說罷,又朝風平等人使了下眼色。秦兮然輕哼了聲,不以為然。風平又看了眼劉世顯、謝用等人,道:「你剛才說是謝用帶著黑羅的人圍剿你們?」
張青青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忙點頭道:「是呀,就是謝用。那些人好像都很聽他的話。」
劉世顯臉色微變,卻沒能逃過風平的眼晴,笑了笑,故作恍然道:「哦,看來,謝用定是黑羅年輕一代的翹首,其它弟子自然以他馬首是瞻,唯命是從。想必將來這門主之位也非他莫屬。」
張青青篤定道:「肯定是他。」
謝用大喜,心中正勾畫著美好的前程,不由地得意一笑。卻是讓一旁的劉世顯看入眼裡。
仡樓赫見勢亦附合道:「對,門主之位必定是他。」隨即話峰一轉,嘆道:「可惜呀,可悲。」
謝用臉色一沉,欲開口卻見劉世顯瞪了眼他。
戲已開場,自然還得唱下去。張青青忙接過話茬,「可惜什麼?又可悲什麼?」
仡樓赫道:「可惜那些才智過人,德行兼備之人卻錯失了機會。可悲,黑羅上百年基業眼看要毀於卑鄙小人之手。」
謝用大驚失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劉世顯,思量片刻,指著仡樓赫等人怒罵道:「你們這些無恥小人,先前在大師兄手上吃了暗虧,這會兒便想離間我們師兄弟的感情。趁我們內部不合之際,突然發難,將我們黑羅眾人徹底剿殺。真是陰險歹毒至極。」
劉世顯心暗道,謝師弟說得也有道理,如今這三方勢力勢均力敵,各有傾扎。若是一方自亂陣腳,給人可乘之機,難保沒有覆滅之險。當下暗暗壓住心中憤懣,拍了下謝用的肩膀,讚賞道:「謝師弟思慮周全,為兄不及。」說罷,也不等謝用回話,拱手對風平道:「風師兄,後會有期。」
風平微笑著點頭回禮。
劉世顯又朝黑長老點了點頭,領著黑羅眾人拂袖而去。
三方勢力相互對立,又各自鉗制,互成掣肘。因各有顧慮與忌憚,一場大戰還未開始便偃旗息鼓。眼下一方已離去,也不知是真離去?還是故意為之?黑長老等人雖很是憋屈,恨不立馬將禍斗擒住,食其肉,喝其血,但並不敢貿然動手,一是忌憚風平玄虛境的高深道行,二是擔心黑羅眾人虛晃一槍,待七聖門與風平眾人殺得兩敗俱傷時,調轉頭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此時,見危險已過,滿足的禍鬥打了飽嗝,身形一縱跳到風平的肩頭打了個哈欠,慵懶地掃了眼風平,眼睛眯了眯,將頭歪到風平的脖頸上,呼呼大睡起來。風平哭笑不得,望著黑長老等人尷尬地笑了笑。
秦兮然只覺喜歡得緊,伸手去撫了撫,小東西發出嗚嗚且舒適的聲音,我見猶憐。秦兮然心中又是一喜,笑著朝風平道:「這小傢伙真討人喜歡,看他這般依戀你,怕是已認你作他主人了。既然如此,是不是先得給他起個名字?叫什麼呢?我想想。」
風平靈機一動,笑道:「就叫火兒吧。」
秦兮然想了想,儼然一笑道:「這個名字好,貼切。可愛。就叫他火兒。」
張青青見禍斗已將泥澤天火吞噬,心中已別無他想,不過藉機諷刺下七聖門等人她還是比較樂意的,於是走上前來摸了摸火兒,別有深意道:「火兒乖,要快快長大。長大了就可以把那些欺負過你的人通通燒成烤豬。」
鐵奴一聽,火冒三丈,拎起大鐵錘當空一指,怒道:「你罵誰是豬?」
張青青毫無懼色,輕哼了聲,道:「又沒罵你。你自己倒先認下了,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主動找罵的。倒真是開了眼界。」
鐵奴怒不可遏,大喝道:「你找死。」、
黑長老大喝了聲,鐵奴不甘心地轉過頭去,卻見黑長老朝自己搖了搖頭。
適才稍緩的氣勢已稍顯緊張,雖有黑長老極力壓制,但也難保會有失控的時候,偏偏自己妹妹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莽撞好鬥之人。張炎實不敢想,再呆下去會不會又是一場大戰,只得朝風平道:「風師兄,既然事已了。留於此地已無意義。」說罷掃了眼黑長老眾人,又低聲道:「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
幾人紛紛點頭。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張炎二話不說攙起仡樓赫便朝洞口走。秦兮然與風平對視了眼,點了點頭。
待那三人走遠了,風平與秦兮然才迅速跟了上去。
直到看不見風平等人的身影,黑長老才嘆了口氣,心中悵然若失,已顧不了多想,盯著鐵奴看了許久,方疑惑道:「鐵奴,你注意到沒?那風平好像已經看穿了你的招數。只是當時與你打鬥的幾人並沒有他, 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鐵奴猛地一拍腦門,恍悟道:「是啊,先前在萬里惡水一戰,不殺幽冥王元氣大傷暫時不能被召喚。他似乎也早料到。」
黑長老復又回想起風平浴火而出的情形,神志突地一激靈,眼前一亮,大驚道:「他的眼睛那時好像很怪異,讓我想想,哦,對,他的眼瞳里閃動著紫色的火焰。眉宇間有股可怖的戾氣。」
鐵奴等人一臉肅然。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黑長老又道:「他的眼睛一定有古怪。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只是一時也不能肯定。也想不起是在哪看到的。」
五人中一矮個中年男子讚嘆道:「這風平年紀輕輕便有這般修為,實在是驚才絕艷。當今世間怕是無人能及了。」
黑長老點了點頭,肅然道:「此子日後必成大器,若是能收為我用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儘早除掉,以絕後患。」
巨石大門緩緩地開了一道半尺寬的縫隙,數不盡的紫芒滑入他的眼裡,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門正漸漸關上,在快要關上的剎那,突地風聲大作,將層層的紫霞吹散,一隻閃著紫芒的大眼晴忽地朝他急飛而來。
風平驚叫一聲,醒了過來。荒廢的古城寂靜無聲,夜晚的涼風輕吹起兩鬢的頭髮,頭點星光閃動。火堆已經快熄滅,他起身添了些柴。回過身時,秦兮然已站在他身後,眼裡蘊著無限的柔情如水波輕轉。
「做噩夢了?」秦兮然走到他身邊幫著添柴。
他點了點頭,無辜道:「奇怪的夢。都不明白怎麼回事。」
秦兮然道:「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不過是個夢而已。」
風平喃喃自語道:「但願吧。」
兩人一時無話,靜靜地躺了下來,望著那湛藍的蒼穹兀自出神。不多時,便又各自睡了過去。
遠處黑夜中,幾個虛無縹緲的白影在半空中快閃而過,不多時又聚到一起成一條直線,似鬼火般飄蕩著,慢慢地靠近。
只是火堆燒得正旺,浮靈們不敢靠得太近。他們遠遠地繞著兩人轉了幾圈,正不如何下手時,一陣急風吹過,火堆燒得更旺了些,浮靈們慌亂閃避,待風稍小些,聚到一起,小聲地嘰咕著,很快紛紛地點頭,嘰咕著排成一道直線,最前一個浮靈正對著火猛吹出一口冷氣後,陰風突然乍起,火苗顫了顫,燒得更旺了。浮靈們嘰咕著點頭,最前面的浮靈忙退到一邊,稍作歇息,後面的浮靈依次朝火堆吐出冷氣。陰風再起,火苗竄高了幾分。
如此多次,柴燒得差不多了,火苗漸漸小了許多,接近熄滅時,忽地從黑暗中竄出一個身影,將手裡的野兔丟到一邊,慌忙且小心謹慎地給火堆添柴,不一會兒,火苗又升了起來。常寂重重吁了口氣,也不敢離得太遠,又在邊上拾了些柴火,將野兔清理乾淨架上火堆烤了起來。
心中卻暗暗驚喜,總算能為他做點事了。只是自己修為低淺,能為他做的或許也只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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