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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嬪原在內殿喝著新泡好的茶,聽見宮女通報多麗雅來也不慌張。
但是張庶妃怎麼也跟著來了?
安嬪有些懷疑是不是四公主發燒的消息被傳了出去。
但是一想到後殿那些被她拿捏住了的伺候四公主的嬤嬤宮女們,嘴角挑起一個不屑的笑容。
找了科爾沁的格格做靠山又怎樣,不過是區區庶妃,皇上恐怕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女人了吧。
她揚了揚下巴使喚宮女說道:「蓮華你去,就說本宮身體不適剛剛睡下了,讓她們先回去吧。」
名喚蓮華的宮女有些猶豫,雖然那位咸福宮格格尚未定下準確的位份,但是除夕夜宴上她穿戴的都是妃位等級的服飾。
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沒有提出質疑,可見那位格格的位份應當是要比自己主子高上一級。
安嬪見她不動,沉下了臉色怒道:「本宮的話你也敢不聽了嗎?還不快去。」
蓮華被安嬪的聲音嚇得一抖,急忙退了出去。
「安嬪身子不適,無妨,我等就是來看望她的。」多麗雅早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就進啟祥宮,緩下心緒來準備好和安嬪打持久戰。
只要太醫一到,安嬪到時候不讓也得讓。
都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蓮華此刻就是被安嬪和多麗雅兩相夾擊之下的那條可憐小魚。
她滿目懇求之色的看向多麗雅,希望她能就此打住。
多麗雅自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此也不好太過威逼,轉向安嬪的另一位貼身宮女蓮霜道:「既然安嬪身子不適,那本宮去看看四公主總無不可吧。」
這才是她到啟祥宮的終極目標。
多麗雅緊盯著兩人的面色,在聽到四公主的時候都白了幾分,心下一沉。
看來四公主發燒的消息是真的了。
蓮霜和蓮華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眸中都看到了慌張無措,四公主眼下如何能見人!
「啟稟娘娘......四公主..她現在正在午睡呢,恐怕...見不了人。」蓮霜磕磕絆絆的解釋道。
多麗雅眯起杏眼,本就艷麗的五官此刻攻擊性暴露無遺,帶著一種鋒利的美感,言語中充滿了壓迫感:「是嗎?沒想到啟祥宮午膳用的這般早啊。」
那漫不經心的調子,讓蓮霜保持臉上最基本的笑容都做不到。
她突然發現這位草原來的格格並不像安嬪娘娘說的那樣是個空有美貌還總喜歡裝乖撒痴的飯桶。
蓮霜身為安嬪的貼身宮女一直隨侍她左右,也見過不少宮中嬪妃,上一次給她這樣強烈壓迫感的還是佟貴妃。
佟貴妃的傲氣來源於皇上的寵愛和佟佳氏的滿門榮耀,多麗雅格格的傲氣來源於整個蒙古草原和慈寧宮的太皇太后、皇太后。
兩人不分上下,可以說是平分秋色各占鰲頭。
蓮霜努力克制內心的恐懼,結結巴巴的說道:「主子身子虛弱,是以整個啟祥宮一天只吃兩頓。」
一天兩頓飯?
多麗雅表示不能接受,這樣營養完全跟不上。
成人還好說,四公主小小一個孩童每天只吃兩頓,怪不得張庶妃之前說四公主生的瘦瘦小小的。
多麗雅臉上的笑容消失,她肅聲道:「若是本宮今日一定要見到四公主呢?」
蓮霜與蓮華兩人身子劇烈顫抖。
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
「請娘娘恕罪!」二人齊齊跪下磕頭道。
四周寂靜無聲,溫熱陽光撒在二人身上心裡卻是一片寒涼。
「蓮霜?蓮華?死哪兒去了?還不再給本宮沏壺茶來。」安嬪的聲音突然響起。
多麗雅被氣笑了,不是說睡了嗎,她放開了聲音衝著安嬪坐在的內殿大聲道:「安嬪娘娘這般愛喝水嗎?連睡夢中一直想著。」
安嬪暗道不好,這多麗雅怎麼還沒走。
「怎麼不出聲了?」多麗雅嘲諷道:「蓮霜、蓮華,還不快去給你家娘娘起一壺好茶來,就沏皇上最愛喝的碧螺春好了。」
安嬪咬碎一口銀牙 ,她現在是進退兩難了。
多麗雅直接繞過跪著的兩人,帶著張庶妃就往內殿的大門走去。
「呀~安嬪姐姐怎麼起來了?莫不是妹妹我把你吵醒了?」多麗雅自己都覺得這話做作的很。
張庶妃原本緊繃著的神經都被這奇怪又噁心的話給逗笑了。
她急忙低下頭,將自己當做一個影子跟在多麗雅的身後。
安嬪抽了抽嘴角,從前怎麼沒發現這位草原格格是個這麼無賴的人呢。
「格格到我啟祥宮到底所謂何事?」
「呀!安嬪姐姐方才睡得及時,所以沒聽到妹妹的話。」多麗雅模仿佟貴妃的樣子將手帕揮了揮,細聲細氣的說道:「這不是聽說您頭風犯了,特意帶了太醫來給你瞧瞧嘛。」
安嬪氣的額角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她咬牙道:「多謝二位妹妹關心了,那太醫呢?」
多麗雅愣了愣,誓將噁心進行到底。
她嗔怪的看了安嬪一眼道:「討厭~這不是太過關心您的身體走的快了些,太醫沒跟上嗎。」
張庶妃忍笑真的很辛苦,幸好她比多麗雅矮上不少,可以完全的躲進她的背影里。
「格格說話可否正常一些!」安嬪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這多麗雅格格怕不是中了邪 。
「哦。」多麗雅收起臉上的似笑非笑秒變正經,對安嬪福了福身道:「本宮聽聞姐姐身體不適,特意帶了太醫前來,順便看看您宮裡的四公主。」
聽多麗雅三番兩次提及太醫,安嬪知道四公主生病的消息恐怕已經泄露出去了,這兩人上門就是衝著四公主來的。
絕不能讓她們去後殿!
安嬪食指點了點太陽穴,一副頭痛極了的模樣轉移話題道:「本宮的頭風是痼疾,宮裡的太醫不知看過多少總沒辦法根治,就不勞兩位妹妹操心了。」
「安嬪姐姐可不能諱疾忌醫啊,頭風又不是什麼絕症,總會有太醫專精此道的。」多麗雅上前拉住了她的一隻手,愛憐的說到。
安嬪見始終推脫不了,只好說道:「那太醫什麼時候來?給本宮瞧過之後就直接回去吧。」
「那可不行,本宮還想看看四公主呢。」多麗雅笑得一臉無辜。
安嬪奈何不了多麗雅就將目光轉向了她背後的張庶妃,慢慢說道:「張妹妹是不放心四公主在本宮宮裡嗎?」
多麗雅皺了眉,安嬪叫誰妹妹呢,張庶妃明明比她先進宮年齡也比她大。
「娘娘說笑了,嬪妾不過是思女心切,還望娘娘成全。」張庶妃早就不在意稱呼了,現在她滿心滿眼 里只有她的女兒。
安嬪受寵多年逐漸猖狂起來,早就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了,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妃,她找回了寵妃的狀態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是本宮就是不讓你見四公主呢。」
張庶妃看了多麗雅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輕聲道:「請娘娘憐憫嬪妾愛女之心,讓嬪妾見公主一面吧。」
安嬪嗤笑道:「本宮前段時間才求了皇上將四公主記在本宮名下,張妹妹的愛女之心從何說起啊?」
聽到這話張庶妃猛得抬頭,不可能!
「更改皇嗣玉牒不是小事,安嬪姐姐可有證據?」多麗雅對張庶妃眨了眨眼睛。
穩住啊老鐵,我們能贏!
安嬪哪裡拿的出證據來,當初她的確這麼求了,但是皇上當時的表情非常奇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沒說答應,但也沒說不答應。
此刻拿來狐假虎威正合適,她吹了吹茶水,呷了一口道:「皇上乃是當今天子,一言九鼎又何須證據呢。」
張庶妃眼裡的光熄滅了,四公主是她唯一還活著的孩子 ,沒想到被皇上記在了別人的名下。
多麗雅沒想到康熙來了這麼一招兒,但她始終記得今天的目的是帶太醫給四公主看病。
玉牒的事先放在一邊,只要能證明安嬪苛待四公主,已經改變的玉牒也可以再改回來嘛。
說曹操曹操到,卓娜帶著太醫飛速趕往啟祥宮。
「卓娜姑娘....身體素質不一般啊...」劉太醫在太醫院從沒這麼狼狽過。
看看身邊一身宮女打扮的卓娜只是輕微氣喘的樣子,在看看自己這肺都差點咳出來的模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是您平常的日子太過安逸,這點路程不算什麼。」卓娜和多麗雅待久了,身體素質早就不可同日而語,在她看來劉太醫就是平日裡坐的時間長了這才跑不動。
劉太醫咽了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哽住,他往來時的宮道看了看,又往面前門戶大開的啟祥宮看了看沒敢再說話。
想他出身醫學世家,向來是臨危不亂,行止有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顧儀態規矩的在宮裡狂奔過。
雖然啟祥宮他沒來過,但是慈寧宮他是去過的。
從太醫院到慈寧宮要花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啟祥宮比慈寧宮還要遠,這次卻連一刻鐘的時間都沒用到他就到了。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卓娜見劉太醫漸漸恢復,催促道:「您要是休息好了,我們就趕緊進去吧,我家娘娘還在等著呢。」
劉太醫整理了一下頭上的官帽和衣擺,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醫模樣跟在卓娜身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