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當然想說自己是底片先生。
可是他還以這個身份活動在紐約地下都已經起碼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還幾乎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過。
就連那個時候的金並也只是知道有一群戴面具的幫派叫心魔幫,雖然人少但戰鬥力誇張,火併起來沒一個人害怕,要不是被當場打死,要不是就互相掩護全部撤退。
正面打起來像硬石頭,用手段腐蝕那就更是完全沒用:錢和藥物都沒辦法誘惑他們,沒有信息就沒辦法要挾他們的家人。
總結一下就是干起活來像一群專業的民兵——如果給他們足夠的火力和戰術素養的話,沒準可以算是正規軍。
而心魔幫早在兩年前里爾把奧斯本幹掉之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訓練有素的心安安保公司,並且在日後併入了阿特拉斯集團的城市防衛部門。
里爾知道馬丁控制了心魔幫,可是底片先生?
嗯.這就和金並這個名字一樣,才剛有希望打出點名頭,就消失在了地下世界中——
主要是整個紐約地下世界都消失了。
所以這自我介紹一下子卡住了:里爾知道底片先生嗎?
里爾淡定地把茶水放到了桌上,裝模做樣地說道:「這又是什麼神奇力量?」
「我」
馬丁頓住了。
老實說,里爾覺得馬丁的變化除了外貌變化比較大,內在的變化
不能說沒有,只能說,不如想像中的大。
按照原設定,底片能量實際上將馬丁分裂成了兩個人格:主要體現在善惡觀念上十分割裂。
正常情況下,他是真的盡力做好事,幫助流浪漢,幫助唐人街老鄉組織公司,給他們提供工作。
但是底片模式下,他是真的覺得用暴力、用能力組織黑幫,從人們身上榨取油水來維持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秩序是必要之舉,只要能達到目標,犧牲多少人根本不重要。
然而他的記憶並不會間斷,兩種人格的分裂也只體現在善惡觀念上,當他恢復正常,他還會記得另一個模式下幹過的事情,然後一邊嫌棄對方的善惡觀,一邊在羞愧中接受那也是必要之舉的想法。
總的來說,就是十分糾結。
越糾結,越強大,也越偏激,但現在
不是那麼糾結,也不是那麼偏激。
馬丁想要弄出點動靜來,直接上手抓住沙發扶手,用力一抓——
手臂上開始冒出神奇的黑灰白色火焰,燃燒中顏色不斷閃爍改變,看得出來,他的力量在加強。
咔——
足足有他手臂粗細的紫檀木當場被捏爆,這握力絕對不是人類能用出來的了。
甚至於哪怕是義體,也得是上液壓裝置的特種義體才能提供這種強大的力量。
馬丁眉頭微皺:因為做完這個演示後他身體表面的火焰就全都消失了,他已經是竭盡全力了,這種表現證實他的力量在減弱。
「我變弱了。」馬丁說道,「這就是我的能力,奧斯本的實驗殺死了我的父母,但也在我身體中留下了這種力量。
我用這種力量脅迫底層,建立起了心魔幫,建立起了李氏金融集團。」
里爾略顯驚訝,繼續說道:「為什麼現在才說這個?」
「.」馬丁盯了一會兒里爾,「你並不驚訝,別裝了。」
里爾喝了一口茶,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
馬丁見狀繼續說道:「我的大腦比看上去更混亂,剛才你看見的我是個想要做好事,但不得不接受現在的我做過的惡事的男人。
現在的我是一個不屑於剛才那個男人所謂『美好願景』的暴徒,但我,我知道那是馬丁李的一部分,我也需要合法的外套來偽裝自己。
兩種不同的善惡觀,兩個不同的人格,卻有著連續的記憶和行動,黑與白越極端,我的力量就越強大。
而且我可以讓黑的變成白的,白的變成黑的,我可以讓好人變成壞人,也可以讓壞人變成好人。
我可以看見他們內心的善念和惡念,所以我能從心理上『控制』我的手下.」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里爾老早就不加任何懷疑的讓他全面轉正心魔幫,並且讓心魔幫全權負責公司安全了。
好人的他認為這是里爾願意信任他,也是里爾本人比較善良,對盟友比較好的原因。
但今天,今天是他底片先生這一面徹底認可里爾的時候,為什麼認可?
因為里爾不止會像一個糾結的傢伙一樣遵守法律,也會直接在高於法律的層面上實施攻擊——沒有黑幫會想到跑到貧窮的非洲,然後支持一群黑鬼把航母擊沉的。
就這一條就夠讓底片先生的人格認可了:他確實心狠手辣目無王法,不過他們也被一群看似守法的人壓在頭上。
更何況里爾也在所有應該考慮保密的環節進行了該有的保密,而不是單純的相信自己人。
那為什麼選擇相信心安安保?就因為他當時沒人可選?就算是沒人可選,為什麼沒有做保險措施?
底片先生多疑的性格一下子就意識到:「.你早就知道了,可是.」
「可是那不可能,糾結這個沒有意義,我們都已經走到這裡了。」
里爾放下茶杯,發動轉移話題技能,而且效果拔群。
底片馬丁不是那種磨磨唧唧的性格,於是他進入正題:「好吧,那我們繼續——為什麼是現在,因為不得不承認,你太重要了。
你死了或者殘了,或者因為腦癌變成傻子,我們全都要遭殃。
我看過你的治療方案了,康納斯說全身義體化確實有可能續命,還能減少癌症的類型。
不過有一樣是沒法避免的:腦癌。
但我可以,這種能量可以讓我翻轉病退細胞的生理狀態.讓癌細胞變成正常細胞,讓癌變基因,全部回復。」
「你怎麼知道的?」
「奧斯本的實驗。」馬丁面色淡然,事到如今他已經對奧斯本沒有太多情緒了,「奧斯本在我身上做實驗是因為想要治好他的兒子,但在實驗開始,這種能量還不多的時候,我們就發現這種能量可以轉變癌變進程。
所以我可以治療癌症——這是一定的。」
里爾稍微坐直了一些,前面的漫不經心當然都是裝的,只是為了放一些干擾彈讓馬丁儘可能不糾結自己為什麼好像知道底片能量能治療癌症。
不關心是假的,實際上他等這一刻很久了。
「但是.」馬丁的神色也隨之變得凝重了一些,「但是這是有代價的,我的能量來自於兩個人格間的糾葛,來自於互相認可又互相不認可的極端情緒,我越是分裂,越是極端,這種能量就越強。
我相信你可能感覺不出來,但我現在其實變弱了。
好的那一個我開始看到暴力和陰謀的必要性,壞的這一個開始看到秩序和善良的強大。
如果我治療伱,我也許會耗盡所有能量,變得一無所有。」
里爾剛想開口表示其實也不必勉強。
不過馬丁十分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而我今天在這裡,向你說明一切,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你,里爾·李,阿特拉斯集團的董事長、CEO,朱亞城的締造者、新未來區的精神領袖,半個世界都希望你活著,希望你活著兌現所有你對他們做過的承諾。
我也一樣,你值得我這麼做,現在的關鍵是,你能承受住嗎?」
「承受住什麼?」
「翻轉。」馬丁用手指向桌面上阿特拉斯集團的標誌,一個白色的A下方有一個紅色的箭頭進行填充,就像白色被紅色支持著頂向天空。
「我們很難具體定義善和惡,但毫無疑問,你是克制的。
克制的反面就是釋放,釋放你殺手的天性,釋放你內心深處根本沒有把人當作人的本性,
釋放你內心可以毫不在意地抹去十數億人姓名的惡魔,那個讓世界熊熊燃燒的暴君。
我相信現在的你,但我確實恐懼這一幕,所以里爾——
我們坦誠一些,你是誰?你做過什麼?
當我將所有能量贈送予你,延續你的生命的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讓事情像現在這樣,讓事情越來越好,
而不是壓根不在乎這些人的意願,只是純粹的想讓世界屈服於你的意志嗎?
我見過你有多殘暴,那根本不可能是幻想出來的。」
馬丁所指的那個標誌變成了純粹的黑白,在他的控制下,底片能量從標誌擴散,不由分說地朝著桌子四面八方四散開來,將一切都染成了標誌的顏色。
紫檀木不再是紫檀木,在底片能量的浸染下展現出不屬於它的顏色,並且很快就會被燒盡。
馬丁說的是里爾在賽博朋克世界殺掉的那些人嗎?
里爾覺得不像,在街頭因為利益爭奪幹掉幾個就算是幹掉幾百個小混混,頂天了也就是究極殺人狂。
一發落在居民區的導彈就可以輕鬆造成數倍於究極殺人狂造成的傷亡。
而在生命垂危的情況下和幾個公司頂牛,也不算什麼,畢竟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有能力的人走到絕路就是能幹出超出人們想像的事情,但也在求生的範圍內,不是不能理解。
相比於一個為了活下去而緊急避險將車子撞向交通指示燈的人,人們更害怕一個磕了藥只為了幻覺而橫衝直撞的瘋子。
這種失去了所有克制的瘋子隨時可能把他們撞死,讓他們曝屍荒野,只為了他們根本不理解的東西。
馬丁擔心的某種意義上也是里爾擔心的事情,所以.
是時候面對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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