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詩韻不由得多看了西平侯府的小郡主趙雪茹兩眼,心裡暗暗琢磨著這郡主是否有什麼隱疾。
而一邊正和兒媳婦說笑的長公主,早就停了下來,一副淚盈於睫的樣子,呆了半天,忽地上前一把攥住了趙雪茹的手,打量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雪兒,你,你終於出來了?」
這話聽得蔣詩韻一頭的霧水,什麼叫你終於出來了?難道這個小郡主尋常都是不出門的嗎?
不對啊,勛貴之家的千金小姐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再看世子夫人時,她剛有了點兒血色的小臉上也是一臉的驚訝,眸子裡還泛著淡淡的霧氣,像是激動地不能自已的樣子。
她們婆媳都一個賽一個的奇怪,當真讓蔣詩韻暈頭轉向了。
不過,心裡的那份猜疑也越來越明朗。
趙雪茹也不防自己不過出來一趟竟然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有些尷尬地沖長公主和世子夫人笑了笑,道,「聽說有位姑娘的醫術很高明,治好了大嫂,就想來見識一下……」
這也是人之常情啊?畢竟,閨閣女子和外人接觸的機會還是很少的,聽說有這麼一位奇女子,過來看看也無可厚非。
趙雪茹的話剛落,就見長公主一臉驚喜地轉過身來,看著蔣詩韻,語氣里是少有的激動。
「蔣姑娘當真是我們侯府的福星,半日之內不僅治好了我們婆媳兩個,連我這么女的病也因你好了。」
蔣詩韻一聽這話,眸中閃過一抹瞭然。
果真,這個小郡主是有症候的。
一個花季女兒家,在自己家裡帶著面紗,還不敢出門,說明了什麼?
怕是容貌異常吧?
見蔣詩韻一臉平靜地望著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震撼,長公主眼中的歡喜更深了幾分。
這個女子,身家雖然不顯赫,但是這份氣度心胸,是一般世家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比起她這個出身名門的嬌柔大兒媳,絲毫不遜色,甚至,身上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雖然她說不上來這女子身上到底有什麼氣質,但是她看著就是順眼,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心裡認可了蔣詩韻。
先前賀林給她的小兒子提親,她還覺得此女身家低了些,又見蔣詩韻張口就要金銀,雖然面兒上沒有露出什麼來,心裡到底是不齒的。
不過這種淡淡的厭煩現在竟然憑空消失了,長公主也甚是奇怪。
她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拉著趙雪茹的手走到了蔣詩韻面前,未語淚先流,「姑娘這麼冰雪聰明的人,想來已經猜到了什麼。這裡又沒有外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蔣詩韻只是靜靜地站那兒,一聲不吭地聽著長公主說下去。反正她想說,就會交代給清楚的。
這事兒怕也只有她才能幫得上忙了,長公主是個聰明的,自然會求到她頭上來的。
「雪兒,把面紗摘下來,讓蔣姑娘看看你的臉吧?」長公主望向自己的么女,滿臉慈愛。
趙雪茹一下子驚住了,像是一頭受到驚嚇的小鹿般,瞪著一雙溫潤的大眼睛,往後登登退了兩步。
不,她不要讓外人看到自己的臉,她不要自己這麼丑的樣子暴露在別人面前。
「雪兒,你這輩子還想走出屋子嗎?還想嫁人嗎?要是想的話,就讓蔣姑娘看看,眼下,也只有蔣姑娘能幫得上你!」長公主心焦如焚,苦口婆心地勸著么女。
那麼多的太醫,那麼多的民間神醫,她都請來給女兒看過了,可沒有一個人能治好女兒。
都是她的錯,她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竟然報應在女兒身上?
偏偏兩個兒子都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唯獨這個么女竟然生了這麼副怪樣子!
趙雪茹呆了一刻,終是慢騰騰地去扯自己臉上的面紗。
蔣詩韻的眸子睜大了,既然趙雪茹都這麼大了,那她的病定是別人治不好的。
莫非毀容了?
她小心翼翼地猜測著,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趙雪茹的臉。
等那方如蟬翼般輕薄的面紗滑落下來,蔣詩韻差點兒沒有驚叫出聲。
雖然不是毀容,但是比毀容的後果還嚴重。
怪不得趙雪茹在自己家裡還要戴著面紗呢?
原來她……她竟然長了一張兔唇!
沒有比蔣詩韻更震撼的了,心裡頓時同情起這位命苦的小郡主了。
按說錦衣玉食長大的小郡主,正是金嬌玉貴、被人捧在掌心裡的,沒想到這麼好的家世,竟然長了張兔唇!
這讓她怎麼受得了,怎麼敢出門見人啊?
怪不得長公主和世子夫人一見她過來都這麼驚喜?
想來這位小郡主平日裡定是躲在屋裡不出來的?
看來自己的魅力還真不小,竟把這麼個小郡主給吸引過來了。
蔣詩韻頓覺自己還真是個魅力非凡的人物了!
「蔣姑娘,你看,這病你可治得?」長公主焦慮擔憂地開口,既有一絲希望,又不敢希望太大。
趙雪茹除了面紗滑落的一剎那和蔣詩韻對視了一眼,就再也沒有太過頭。
這副模樣,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郡主深深地自卑了。
也是,長成這個樣子,再好的身家,怕也是沒人敢娶了。
蔣詩韻嘆息了一口,幽幽說道,「這其實不算什麼病,只要做個小手術縫合下就好了。」
身為醫者,她知道,小郡主這個年齡已經大了,不如一生下來就趕緊治,不僅能好得快,還不讓孩子覺得自卑。
不過誰讓自己穿過來的時間太短,長公主沒遇上自己呢。
這個年代的人,誰會治唇齶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