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見了墨竹的話,但對於虞真來說,院中的形勢不容樂觀。
這三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還是練過功夫的,剛剛她躲避及時,沒有被刀砍中,但這院子裡一片空曠,她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老二,用箭射它。」
虞真耳朵一動,瞬間抬眸看向了箭已經搭在弦上的男人。
他目光裡面帶著顯而易見的惡念與興奮,這是人類狩獵的本能反應。
虞真心道一絲不妙,她雖然是一頭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十分優秀的狼,但也自知在如此境地之下她並沒有什麼優勢。
只聽「嗖」的一聲,箭矢直衝她面頰而至。
虞真往後一退,那箭竟直接插在了她面前的地面上,箭尾顫巍巍的抖動著。
「老二,你不行啊,這麼近的距離都沒射中?」
被稱之為「老二」的男人哈哈笑了兩聲,說:「大哥,別著急,我只是試試這狼的深淺,看樣子這狼還真是聰明,這身皮毛也不錯,若不是沈二少讓咱們扒了皮做成衣服,這身皮我還真挺想要。」
「別說廢話,趕緊弄死它,這裡好歹是沈府,剛剛已經有人去叫人了!速戰速決!」
「好咧!」
這三人大概猜破腦袋都猜不到站在他們面前的狼有著人類的靈魂,以至於竟直接討論起僱主的事情。
但其實不用他們說,虞真猜都能猜到究竟是誰想要下手殺她。
林嫵最恨的只有沈晏卿,還有含煙,現在可能還要加上一個老夫人,一條狼而已,她並不看在眼中。
沈嵩更是不會管沈晏卿身邊養不養寵物,含煙就更沒有動手的理由。
那麼就只有沈昌鴻。
艹,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還想扒掉她的皮做衣服!傷害動物會遭天譴的!!!
今天是不能善了了!那不如
死都要咬這些人一口肉下來!
黑狼嘴裡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三人明顯感到這狼從剛開始突然便帶著一股狠勁兒,眼神里全都是攻擊力。
「注意點,別在這裡栽跟頭。」為首的大哥顯然比較沉穩,見狀立即囑咐道。
「知道。」
幾人瞬間提高了警惕。
黑狼「嗷嗚」一聲,像一陣風似的往三人中拿著棍子的沖了過去。
那人顯然有些意外,正準備迎敵,卻發現這黑狼後腿一蹬,竟在接近他的瞬間改變了方向,沖向了「大哥」。
「大哥」情急之下直接一閃,但胳膊卻還是躲閃不及,被黑狼抓了一爪子。
「媽的,還有點機靈。」大哥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絲毫沒管正在滲血的傷口,腦袋一偏,衝著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嗖嗖嗖」的箭矢聲勢如破竹般往黑狼的方向疾馳而去。
拿著弓箭的僕從竟然連射幾箭,箭箭都衝著黑狼的要害。
虞真在心中暗罵一聲,迅速調整身形,險而又險的避開,等喘著氣停下時,這才覺得前腿傳來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是躲閃不及時箭矢留下的擦傷。
還好沒有直接射中,只是一點擦傷而已,問題應該不大。
虞真剛準備繼續跟這三人周旋,卻突然感到腦袋一陣暈眩。
這暈眩來得又快又狠,她腳下一軟,周圍的景色像是在她眼中胡亂的旋轉著,意識開始發沉。
「真當我們要跟你硬碰硬?」大哥看見黑狼正在與藥效掙扎,惡狠狠的說,「這藥一點便可藥倒一頭牛,一個畜生,怎麼可能比人還聰明?」
「大哥」話音一落,虞真便覺得腦袋越發昏沉。
昏迷之前,系統擔憂的聲音不斷在耳邊炸開,但她卻絲毫都控制不了身體,只能任由黑暗吞噬了意識。
「大哥,咱們是就地殺了?還是帶走?」
「殺了沒意思,這麼大一頭狼,還是活的,外面的人肯定喜歡。」
「但是沈二少那邊怎麼交代?」
「隨便扒頭狼的皮就行了,這還用我教?」
「行了快點走,一會兒人來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大哥招了招手,二弟和三弟直接拖著狼的尾巴往院門外走。
黑狼昏昏沉沉,半點響動都沒有。
沈嵩叫沈晏卿到書房無非是慣例的詢問他最近的學業生活,並一些來自長輩的「考教」,這段日子,他似乎有意想要拉近與沈晏卿的父子關係,這種「關心」的事情便做得有些多,讓沈昌鴻越發怨恨沈晏卿。
只是相較於之前的淡然,今天的沈晏卿顯然有些不在狀態。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公子!公子!公子你在裡面嗎?!」
突然,墨竹的聲音從書房外響起,緊接著響起來的還有門外隨從的聲音——
「沈少現在在跟老爺談話,你不能進去。」
沈晏卿察覺到墨竹聲音里的焦急,抬眸看了一眼面上已經有些不快的沈嵩:「父親,墨竹應當是有些事情,不若讓他進來我問一問。」
「沒規沒矩的,你平日裡就是太縱著這些下人,」沈嵩擺擺手,「這裡不需要你繼續待著,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
沈晏卿行了個禮,便腳步匆忙的往外走。
只是剛打開書房門,便聽見沈嵩在他身後意有所指的說:「你身邊只有墨竹一個下人還是太少了,若是他還是這麼不懂規矩,為父便親自給你換兩個。」
沈晏卿腳步頓了頓,沒有說什麼,直接走了出去。
墨竹一看見他,便焦急的衝到他面前:「公子!!不好了!蒼猊被人關在院子裡,那裡面的人想要殺了它!」
「我讓他們開門他們也不開!門我也撞不開!」
「公子!你快找人去救救蒼猊!都怪我!我就不該讓它去找公子!!」
說著說著,墨竹眼眶便紅了起來,因為著急著跑過來,他整個人都有些狼狽。
沈晏卿眼神一變,沒空詢問為什麼他讓墨竹在府外等著為什麼會回頭找他,而是直接衝著墨竹說:「跟我一起去找沈府管事,我們一起過去。」
墨竹吸了吸鼻子,心下急得不行,迅速說道:「公子,管事會聽咱們的嗎?」
沈晏卿:「以前不會聽,但現在不敢不聽。」
這就是為什麼他雖恨不得沈嵩去死,卻還是按時去沈嵩書房的原因。
整個沈府,只有沈嵩才是真正的掌控人,他看重的人,下人也會跟著看重。
他不喜歡的人,就算死了也沒人會在意。
沈府管事果真二話不說便派了七八個奴僕跟在兩人身後去了那間院子。
「就是這裡?」沈晏卿看著緊閉的院門說。
墨竹咬著牙,紅著眼睛:「就是這裡!」
他回過頭看著那幾個奴僕:「愣著幹什麼?給我撞開!」
沒幾下,這院門便被撞開。
只是裡面的景色卻讓墨竹心中一驚:「怎麼回事?為什麼裡面什麼人都沒有?蒼猊呢?!」
院中依舊是蕭條破敗的,空無一人。
沈晏卿眼眸深沉,什麼話都沒說,抬腳便走了進去。
目光在院中留下的各種痕跡上多看了兩眼。
只是越看,他心中的不安便越發的強烈。
「讓管事的派人在沈府給我找。」
沈晏卿偏頭,看向了這些奴僕中明顯是領頭的那一個。
他聲音低沉,出現在下人跟前時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輕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溫潤的模樣,但此時此刻,卻彷佛猛獸露出了獠牙,帶著些冰冷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時,竟讓那人打了個機靈。
那下人甚至忘了在沈府尋找一條狗這件事應該要上報一下,直接條件反射一般應了下來。
「公子!蒼猊從來都不會亂跑!而且我是親眼看見它走進了這間院子!」
「那院子裡面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關上院門不管我在外面怎麼吼都不曾開門!」
「蒼猊那麼聽話乖巧!怎麼可能會隨便消失!」
「肯定是有人帶走了它!」
沈晏卿冷著臉,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太溫和了。
這個世界上屬於他的東西本就少,蒼猊還是母親送給他最後的禮物,為什麼這些人就不能安安靜靜的等死呢?
墨竹還想說點什麼,卻在看見沈晏卿的神色後頓時住了嘴。
公子鮮少有動怒的時刻,只是當公子真的生氣了,後果也會非常嚴重。
非常非常嚴重。
沈嵩知道沈晏卿為了找到一條狗還是狼差點掀翻了整個沈府時,沈晏卿已經帶著人走到了林嫵所在的院子。
他一路行來,整個人像是一塊冰,下人本就都是些見風使舵的,見狀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的一個個地方尋過去,但在沈晏卿踏進林嫵的住處時,下人們這才心驚膽顫的停了下來。
「沈晏卿,你好大的膽子,我的院子你也敢說搜就搜?」林嫵被丫鬟春杏攙扶著,走了出來。
沈晏卿看見林嫵就覺得厭煩,以前他還會蟄伏一下,做些表面功夫。
但當蒼猊消失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有些人,只有痛了,怕了,才會好好聽話。
林嫵也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這個「大兒子」了,今日咋一見面,竟發現沈晏卿竟從一個快死的病秧子變成了如今這京城貴公子的清俊模樣,恨得腮幫子都咬緊了。
這幾日光顧著和含煙和那個老不死的作對,竟沒發現沈晏卿變化如此之大。
危機感強烈的襲上心頭,林嫵突然就後悔了。
後悔沒有早一點要了沈晏卿的命,竟讓他考上了秀才。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鄙夷的看著沈晏卿:「怎麼?見了母親也不知道叫人?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
沈晏卿嗤笑一聲,緩緩抬腳走到她跟前。
他俯下身,在林嫵快要繃不住的神色下,輕聲說:「讓我叫一個殺人兇手認賊做母?林嫵,你真當我沒有半點脾氣?」
林嫵臉色一白,迅速抬頭看著他。
沈晏卿收回視線,明明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卻讓林嫵在這涼爽的天氣中出了一身冷汗。
沈晏卿回頭看向跟著前來的下人:「進去找,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站在那裡,像是夜雨中突然劃破天幕的雷電,露出了不為人知的鋒芒。
下人們看了看站在原地什麼話都沒說的林嫵,低下頭走進了院中開始找了起來。
林嫵捏緊拳頭,心神不定。
沈晏卿知道了?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行,她得儘快找機會徹底按死沈晏卿!
不然恐怕整個沈府都得為了那個賤人陪葬!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