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
仇冷混跡江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自然是極有決斷的,聽聞司馬虓的話,雖然心中奇怪,但不作遲疑,當即出手。
咔!
他抽刀出鞘,真氣加持,血紅色的刀芒噴吐,血煞之氣繚繞刀身,一斬之下,一道七尺長的血色刀氣飛出。
而與此同時。
司馬虓在圈子之內,竭盡全力揮動『開山鎏金錘』,金黃色的真氣噴薄,轟擊之間,竟打出一道奪目的雙錘金影。
兩人一內一外,不約而同地,攻擊向籬笆一點。
轟!
石破天驚的巨響中。
那一圈籬笆,猶如整體,齊齊閃過一抹光芒,依舊是紋絲不動——就仿佛巨浪拍擊在山崖上,不能動搖分毫。
……
「不錯,家園的守護屏障,果然給力!」
方才,蘇木沒有出手阻攔,也是想讓仇冷、司馬虓二人,替自己試探一下這籬笆的極限,心中有個底,以便日後對敵。
如今得出了結果,自然就到了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落!」
蘇木意念一動。
嘩嘩嘩!
又是一輪巨石砸下,讓司馬虓連忙舉錘,倉惶格擋。
……
「那籬笆處,有一道無形屏障,擋住了我和司馬虓的攻擊嗎?也是為此,他才不能出來?」
仇冷心想著,視線落到籬笆上,眼中閃過一抹濃郁不化的忌憚:「好一個『畫地為牢』之術!」
他想到了這些,哪還敢進入籬笆圈子?
甚至,有了早上的教訓,連蘇木身邊都不敢靠近,就怕那突然砸下的巨石,以及浩然正氣反噬。
不過。
仇冷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會什麼都不做,而是:抬手之間,釋放出一些暗器。
嗖嗖嗖!
暗器射來。
蘇木自身有【鐵甲】,倒是不怕,但身邊還有昏迷的杜放歌。
故以。
他一念之間,將自己身處的圈子,亦是設置為家園領地,家園屏障當即生成。
叮叮噹噹!
所有暗器,盡數被家園屏障擋下。
但蘇木控制,砸向司馬虓的巨石,也為之暫停。
……
「咦?」
司馬虓感受到暫停的巨石,喘了口粗氣,神色大喜,叫嚷道:「快快快,繼續發射暗器,不要讓他回過神!」
「有效。」
仇冷見可以干擾到蘇木,自不用司馬虓提醒,當即,手腕一甩,又是一連串暗器射出。
「嗯?」
蘇木微微皺眉。
這兩人猜得沒錯,他釋放巨石,的確需要急中精神。
在有干擾的情況下,就算明知那些暗器,會被家園屏障擋下,也難免會分散一些注意力。
——好比是:拳頭揮舞到眼前,卻硬是要你不眨眼一樣。雖然不是不能做到,但也難受得很。
「臭蟲!暫不想理你,竟還敢到我眼前聒噪?」
蘇木清喝一聲,反手之間,【隕鐵劍】對著仇冷投射而出。
嘩!
【隕鐵劍】所過,絢麗至極的五彩光芒閃爍,遮掩形跡。
……
「小心,不……」
司馬虓見此,連忙提醒,想要警示仇冷不要硬接。
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
【隕鐵劍】已至。
仇冷本就對蘇木忌憚,如今見到這華麗的一招,再加上司馬虓的『半句提醒』,自然如臨大敵,不敢輕忽。
縱使被【隕鐵劍】帶出五彩光芒,給閃花了眼,甚至,此劍破空無聲,就連聽聲辨位都做不到。
但。
他還是憑藉長久廝殺的直覺,下意識一刀劈出。
當!
一聲金鐵交擊之音過後。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
赫然是:在【隕鐵劍】破甲特效發動,削去了仇冷『血煞刀』100耐久度後,它……斷了!
交擊聲中,【隕鐵劍】被彈飛,五彩光芒隨之斂去,視線恢復如常。
而這時——
仇冷看著自己手中的半截斷刀,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
被困住的司馬虓,嘴角抽搐了下。
得,又一個倒霉蛋兒!
不過。
他看到仇冷的『血煞刀』斷裂;而自己的『開山鎏金錘』,挨了一擊,只是炸開裂縫,這一對比,心中竟莫名泛起了自豪。
「呸!」
司馬虓連忙搖頭,將這種思緒擺脫——自豪個鬼啊,現在,還有生死危機當前哪!
……
唰!
蘇木意念一動,收回【隕鐵劍】,也是小小驚訝了下。
這仇冷的『血煞刀』,這麼垃圾嗎?連一百耐久度都無了?
卻不知:
江湖上的名器之流,不比神兵,為了鋒銳,大多犧牲了韌性——簡單來說,就是:耐久度不高。
再加上,仇冷所用的『血煞刀』,也有了許多年頭。
當然,即使如此,那『血煞刀』與一般神兵對拼,百十回合下,也不會顯露頹勢。
可奈何,蘇木的【隕鐵劍】,直接減的是耐久度啊!
……
如果說,蘇木是驚訝;那仇冷,就是驚駭了。
他那平素麵無表情的『死魚臉』,此刻,悚然動容。
天可憐見。
這一把『血煞刀』,與仇冷南征北戰,出生入死,不知經歷過多少波折,都一一過來了。
甚至。
隨著仇冷殺人愈多,此刀的殺氣,也愈盛,其上的『血煞之氣』更增,威力也愈大!
可現在,這把當世名刀,它……就這麼斷了?!
一貫心性淡漠的仇冷,此時,都有些心旌神搖,難以自持。
……
話分兩頭。
另一邊,韓石裝備著【木甲】,去通知那些挖礦工人,讓他們遠遠避開。
等做完這些。
他看向蘇木那邊。
只見:五彩光芒閃爍,隆隆巨響連綿不絕,持續了好一陣子,都沒有結束。
「公子,該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韓石神色憂慮。
以他的經驗:但凡蘇木動手,戰鬥都極快,要麼將敵人擊殺,要麼將對方嚇走,而一直僵持的,這還是首例。
不放心之下。
韓石撿了一塊石頭在手,悄悄摸了過去。
當然。
他還是非常謹慎小心的,放輕腳步,屏住呼吸,生怕暴露了自身,沒能幫上忙不說,反成了累贅。
很快。
韓石接近戰場,看到了當前形勢:那個渾身煞氣的魁梧大漢,被結界困住;而『血煞刀』仇冷,也被自家公子的飛劍,給斬斷了武器。
見此。
他微微鬆了口氣,正準備退走。
可誰曾想?
就在這時,那『血煞刀』仇冷,似乎發現了什麼,提著斷刀,一掠而來。
……
卻說:
仇冷這等高手的感知,敏銳至極。
即使韓石已經儘量小心,也沒能瞞過他,被反偵察瞬間鎖定了位置。
「這是……那人身邊的僕役?」
仇冷回想起早上的一幕,瞬間辨認出了韓石身份,眸光一閃,飛掠而去,欲要抓了韓石作為人質。
「不好!」
韓石見到仇冷撲來,拔腿就跑。
可他的速度,哪能與仇冷相提並論?
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仇冷追上,將刀架在了脖子上。
……
另一邊。
司馬虓看到這一幕,神色驚喜,目光中帶著期盼:「這下有了人質,不知我能否出去?」
他知道仇冷自會威脅,也沒開口,去教對方做事。
與此同時。
司馬虓也沒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仇冷身上,而是趁著蘇木被吸引了注意力,悄悄來到籬笆跟前,看能不能將其連根拔出。
——雖然砸不開、推不倒,但,萬一能拔出來呢?何況,他天生神力,在這方面有優勢,不試一試,如何甘心?
……
「放了司馬虓,交出杜放歌,不然,我就殺了他!」
仇冷橫刀在韓石脖頸,神色冰冷,逼視向蘇木。
什麼,這種技倆,上不得台面?
還是那句話,他行事只看結果,不問手段。
仇冷不在乎所謂『高手的臉面』,真正在意的是:蘇木不受威脅,寧可坐視這個僕役身死,也不願意退步。
畢竟,換位而處,他也絕對會選擇這種做法——區區一個僕役而已,死了再招就是,有什麼大不了的?
「公子,不用管我!」
韓石喊道。
他這般說,一半出於真心,一半是來源於身上的【木甲】——這也是之前,他莽撞到來的底氣。
「呵!」
蘇木冷笑了下,沒說話,走出柵欄,一步步逼近,神情泰然。
「站住……停下……」
反觀仇冷,用斷刀架著韓石,不斷後退,神色忌憚無比,如臨大敵。
而他那威脅的話,在此時聽起來,倒更像是虛張聲勢。
若是一個不知情的人在這裡,恐怕還會以為:被威脅的人,不是蘇木,反而是仇冷哪!
「『血煞刀』仇冷,就這?」
蘇木哂笑著,嘴角露出一抹嘲諷:「江湖之中,莫非都是你這般,欺世盜名之輩?」
「呵呵,就你這般貨色,也敢來威脅我?」
他語氣滿是不屑,言辭……更是辛辣至極。
「你……」
仇冷咬著牙,心中滿是屈辱,雙目幾欲噴火。
本來,廝殺無數、遊走於生死邊緣如他,不該這麼不堪的。
但。
早上的重創,以及之前的交手,這兩場慘敗,將他狠狠挫了心氣。
——不僅是戰鬥方面,還有布局、心計,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被碾壓,給仇冷心頭,留下了慘重陰影。
這讓他面對蘇木,心理上矮了一頭,甚至,下意識地心虛!
其實,這種情況,以仇冷的多番廝殺、磨礪出的強大心境,在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後,就能自我調整過來。
但這就在現場,沒那個時間不是?
故以。
此刻,仇冷心中屈辱無比,真想一刀殺了韓石了事,但又怕腦子一熱,真衝動了,就會失去了這唯一的底牌,再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當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陷入了兩難。
從某種意義上講,進退皆可,都無錯處。
關鍵是:要果決。
可,仇冷麵對蘇木,畏懼、心虛之下,開始猶豫,讓他不復正常狀態。
這才是最致命的!
……
卻說:
仇冷狀態失常,蘇木可沒失常。
趁著對方猶豫的剎那。
蘇木疾沖兩步,將自己與韓石的距離,一下拉近到了10米之內,旋即,意念一動。
嘩嘩嘩!
大片的巨石,在仇冷、韓石兩人頭頂砸下;還有籬笆,繞成一圈,在重力加速下迅疾落地。
「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竟想將我和他的僕役,一同埋了?!還有,籬笆……想對我施展『畫地為牢』之術?」
仇冷腦海中閃過這般念頭,心悸之下,哪敢磨蹭?
嗖!
他瞬間放棄韓石,扭身疾退,手持斷刀,一刀劈飛了一段落下的籬笆,衝破包圍而出。
而就在這時——
仇冷又感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股極致的危機感。
他哪敢猶豫,憑藉直覺,反手就是一刀?
當!
【隕鐵劍】被彈飛。
而原本斷成一半的『血煞刀』,遭此重擊,更是只剩下了刀柄。
如此情況下,仇冷哪敢再留?
他如驚弓之鳥般,爆發秘法,催動輕功,身形帶出了一連串殘影,疾掠逃了。
……
「要死!要死!」
韓石看到落下的巨石,閉上眼睛,以為死定了——實在是,面對此種恐怖的景象,哪怕明知道自己有【木甲】,也不敢抱有太大信心啊!
但事實上,疼痛,甚至撞擊感,都沒有感覺到。
布靈!
他睜開眼,抬頭看去,卻發現哪有巨石?仿佛之前的景象,只是幻覺。
至於巨石麼?
蘇木發現仇冷逃了,自然是一念將之收回了。
「公子!」
韓石劫後餘生般,跑到蘇木身前,激動地喊道。
「好了,瞧你那樣?有【木甲】護體,即使挨上一兩發巨石,也沒事的。」
蘇木搖搖頭,召回彈飛的【隕鐵劍】,望著仇冷飛掠離去的背影,目光微冷:「這臭蟲,跑得真快,算他運氣好!」
……
而另一邊。
司馬虓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拔出籬笆,可是,以他平素自傲的神力,在此刻竟然完全沒用!
那籬笆,就如扎了根一般,在地上紋絲不動!
正是失落之時。
這時,又看到仇冷被嚇走,獨自脫逃,那心態……當真是雪上加霜,險些潰了!
「仇冷,你敢臨陣脫逃?!給我回來啊!」
司馬虓紅著眼眶,暴怒大喊。
「呵!」
蘇木譏諷地笑著,和韓石言道:「退之,看到了吧?無論何等人物,在直面死亡時,才會暴露最真實的一面!」
「唔。」
韓石撓撓頭,若有所思。
「閣下,想必在江湖中,大小也是個人物。我也不願折辱於你,這便……送君一程吧!」
蘇木回身,看向司馬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