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十年人間。
大乾王朝,地處偏僻的一座小城之中,春日午後的暖陽,輕柔的灑在了青石瓦磚之上,夾縫的花草青苔,帶來了春天勃勃的生機。
雖然外面世道已亂,但小城大體上還算安穩,雖然大部分人活得依然不好,但好歹也有著一口飯吃。
此刻,正值午後,忙了一早的人們,吃過午飯,紛紛聚在了小城之中最大的那棵榕樹底下,女人嘮著家常,男人卻在談論著這世道。
「唉,日月春秋等閒過,十年人事幾番新啊。」
「呦吼,你這書呆子,什麼時候這麼有文采了,莫不是從哪本書上抄的?」
「你、你怎麼能憑空污衊人清白?讀書人的事,能叫抄嗎?那叫借鑑!」
「哈哈,伱這話,就像老爺發酒瘋——咋說咋有理!」
隨著一番鬨笑,眾人開啟了談話。
「不過話說回來,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沒見過?可這十年的世道,當真是變化的讓我有些認不出了。」
「那可不,先是皇帝老爺兒子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然後這世道,這些年來,什麼傳聞中的先天武者,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簡直成了不值錢的玩意兒。」
「這些只是小事兒,倒是如今天下各地,各種奇怪傳聞數不勝數。先是南疆等地,在近幾年來,巫蠱魘咒、旁門左道的傳聞四起。接著,我們平常所去的那些道觀,也就是背後的道門,聽說有神仙顯靈」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往常那些道觀只是用來收香火錢的玩意兒,沒想到還真的有仙法顯世,難不成這世上真的有仙?」
「那可不,別忘了,十年前的星辰降世」
不知為何,說話的人莫名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轉移了話題:「算了算了,還是不說這個了,倒是最近,你們有沒有聽了一個叫做太平道,號稱黃天降世的勢力?」
「太平道?唔,倒是聽說過,不過據說老爺們好像不太喜歡這個道教,也不知為什麼?」
「聽說他們宣揚人人平等,世界大同的說法,所以老爺們才會不喜。」
「人人平等,那簡直就是笑話!這世界上人兒啊,誰不分個三六九等?我就盼著下輩子投胎,好投到個城裡的老爺家裡面去呢!」
「說的是極了,這年頭,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一窩,就算是讀書人,沒錢也買不了官,哪來的平等的說法,我看不過是用來造」
「噓!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亂講!別忘了一年前,武林那幫傢伙組成的什麼武盟,不也被朝廷派下來大軍給滅了,甚至要不是那盟主跑的快,恐怕他也得到菜市場口走一遭!」
「是,是!我一時糊塗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就在眾人越討論越熱烈的時候,突然地面震動了起來,打破了寧靜,咚咚,響聲震得人發慌。
「是騎兵!」
這時,城外馬蹄疾雷一樣由遠而近,顯出黑壓壓上百個騎兵,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直衝而入。
守城的官兵看著對方,舉出了大乾王朝的令牌,也不敢阻攔,直接放行了進來。
見著情況不妙,一個將領模樣的人站了出來,躬身賠笑著:「不知大人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哼,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為首的校尉冷哼了一聲,沒有理睬領隊,而是直接來到了討論的眾人旁邊,放出了一張畫像。
「這個人是朝廷要犯,我們正在追查他的痕跡,你們好好看,好好想,要是讓我在城內發現了這個人,而你們沒有招的話」校尉冷冷的說道,眼裡露出了寒光。
一番恐嚇之下,人群之中,一陣騷亂,最終有人站了出來。
「大人,我們見過這個人,他一年前來到我們小城,然後總是往林醫師那邊跑。」
「哦?林醫師?」
「林醫師是十年前左右來到我們這座小城的,人長的挺俊秀,並且又年輕,但是醫術卻出奇的好,所以在這一帶很有名氣。」一旁的領隊解釋道。
「呵呵,一年前來到小城,還總往醫師那邊跑,看來是武盟的餘孽沒錯了。你們的,前面帶路!」
「是是,現在這個時間點,這傢伙一般在林醫師那裡,我們現在就帶路」
另一邊。
一處鳥語花香,芳林成蔭的庭院之內,一處廂房之中,身著一身黑衣,腰帶墨色玄玉的林辰揮筆灑墨,筆走龍蛇之間,一行剛健有力的字跡正在緩緩成型。
而在他身邊,一個中年漢子坐在一旁,一臉恭敬的說道:「這一年來,多虧了林先生的照顧,徐某受之有愧。」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罷了,你給我金錢,我替你治病,這本就是人之常情,又何來照顧之說?」林辰似在一心寫字,口中滿不在意的說道。
「以先生的醫術,就算是在江湖,也足以擔得起醫聖之名了,一點金錢便能治療,真的是徐某賺到了。」徐躍長嘆了一聲,真心感激道。
十年前,他也進入了仙人飛升之地,獲得了內丹法的傳承,在修煉了數年,獲得一點成果之後,卻遇到了朝廷與世家的追殺。
被追殺的憤怒,再加上世道沉淪,於是他悍然奮起,召集武林中的俠客義士,欲要推翻這個腐朽的王朝,但沒想到,卻被手底下的人出賣,陷入險境,差點喪命。
甚至他拼命逃出來之後,心脈差點俱碎,更身中劇毒,本以為求生無望,但沒想到,卻被林辰給救了回來。
連幾乎必死之人,都能給硬生生救回來,這醫術,當真是可通鬼神!
「呵呵,這些恭維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怎麼,今日前來,可是有著要事?」林辰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口問道。
「我今日過來,是為了向先生告別的,而這塊美玉,是我多年收藏下來的珍寶,還望先生不要嫌棄,以成全在下的感激之情。」
「哦?」林辰似乎來了興趣,轉頭看了徐躍一眼,「爾等此次,前去哪,意欲為何?」
「吾等神功已成,此去雲京,自是去為了討一個公道!」徐躍輕輕的說著,但言語之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自信。
「這樣嗎,正好我此次也要前去雲京一番,不如一起吧。」林辰放下了手中的筆,轉過身,笑道。
「先生,這」聽到此話,徐躍眉頭不由微微一皺,「徐某此次前去京城,恐怕一路上,不會太平,甚至就算到了京城,跟著在,也會有著不小的危險,我不能連累了先生!」
林辰聽後,臉上笑意更盛,指著紙上的一行字,道:「放心,此次前往京城,我們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
嗯?
徐躍微微一愣,走上前,定睛一看,只見兩行大字躍於紙上:
【且借人間二兩墨,畫盡天下舊山河。再取仙庭一壺酒,敢叫江山換顏色。】
見到這一幕,徐躍怔了許久,再輕輕一嘆:「原來林兄,也有此等鴻浩之志。」
「這倒不至於,只是覺得,自從天上法,降人世間的那一刻,這個時代,就已經不屬於他們了。」林辰看向窗外。
午後的陽光輕柔的落下,在綠蔭交錯之間,被剪成一地的光斑,灑在了林辰臉上,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口中淡淡的說道:
「所以是時候,該由我,來送他們體面的退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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