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不是渣,偏偏受著對渣的道德審判。
宿善還做出善解人意的樣子:「我迴避?」
扈輕頭都大了,鄭重:「我的事,你都可以知道。」
旁邊一聲冷嗤,扈暖說:「我都沒有全知道呢。」
扈輕再不忍她,脫了鞋砸過去:「滾蛋。」
鞋子被扈暖一道靈力給她打回腳下,抱回阿圓,扈暖撇撇嘴:「媽,玄曜往這趕呢,你別忘了是你叫他回來的。」
別到時候又要讓我來喊你。
扈輕指著她囂張而去的背影:「看看,看看,翅膀硬了敢給我臉色看了。」
這時候宿善可不能附和她,只問:「究竟是哪位藍顏來找你?」
扈輕一頓,忽然臉一黑:「總不能是水心的魔身吧,那個丑東西,要不是看水心的面子,我早弄死他!」
趕到雙陽宗才知道,要見她的人是京治。
京治呀,自鬼國歸來後,他們沒再見過。本來長生殿離著寸中界也遠,若不是為救他命,長生殿主不會跑到寸中界來。
扈輕很高興:「是長生殿與咱們做生意了?」
等著她的是韓厲,提醒她:「京治與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來是為救他父親的。」
三言兩語說了長生殿的事。
在九宗九族自顧不暇的那些年裡,長生殿也生了變故,下頭造反,內部殺得血流成河,長生殿因此覆滅。殿主遇害,京治帶著人逃走,不知所蹤。
再出現,便是來雙陽宗求醫。
韓厲道:「他當年用了小厚土,此次也是求用小厚土。宗主他們看過,直言京殿主魂魄已消,京治不肯放棄——」
扈輕吃驚,這樣大的變故?
「還是借給他用了,肯定不會有結果。他口口聲聲要見你,我瞧他似乎修了邪,你——若是不想見就推了。」
現在的京治給人的感覺很不好。他是不想讓扈輕來的,但宗主說不是大事,扈輕不需要他們為她擋掉不好的人和事。
果然,扈輕說:「我見他。」
韓厲猶豫。
扈輕又道:「我自己去見他。」
京治大約是不希望見到很多人。
韓厲忍不住看向宿善。
宿善神色未變,也看他一眼,還笑了笑。
韓厲不自覺解釋一句:「京治如今陰晴不定,我怕他傷到扈輕。」
宿善仍只是笑笑。
一處無人來的安靜之所,京治帶來的人都在外頭,見到扈輕紛紛望來,裡頭熟悉的臉沒有幾張。扈輕目光滑過,從容走上台階向內而去。
韓厲和宿善停在台階下,與眾人對視幾眼後大家各自站好,沒人交談。
扈輕一直向里走,屋內做了降溫,走動間臉頰感受得到涼颼颼,再往裡,空氣中甚至有細小的冰針凝成。
扈輕皺了下眉,這些冰針,可不是真正的冰,而是陰氣與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的。
京治他——
「扈輕,你來了。」一道白色背影慢慢轉過來,是京治。
模樣還是那個模樣,但氣質截然相反。當年京治是睡在冰晶花車裡的小王子,今日的他,神情陰鬱,看人的眼神冷漠冰涼,從內向外散發著陰冷氣息。
扈輕目光定在他銀色的長髮上,長發披散,沒有任何髮式和裝扮。而他渾身上下,除了一覽無遺的雪白,再無其他顏色。
仿佛這個人已經沒有什麼美好的感情。
「啊,我來了。」扈輕腳步不停,徑直走向他身後的冰棺。不是當年的花車,是一具實心的冰棺,京殿主衣冠整齊的躺在裡面。
她回頭看眼京治,雙目變成鬼王的模樣,再低頭去看京殿主。
沒錯,只是一具空殼,魂魄已經徹底不見了。
冰棺的下頭,堆著小厚土。
雖然這裡沒有別人,但扈輕知道宗里肯定派了人時刻守著,守著小厚土。
扈輕直接說道:「魂魄散了,救不回了。」
她對著冰棺鞠躬。這裡是沒有這種禮儀的,但——當年京殿主對她很和善,作為晚輩,當行禮。
京治默默的看著,扈輕往後退,與他站齊:「你有什麼打算?」
有什麼打算?京治眼底明明滅滅,那是叫做執拗的光。他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冰棺下的小厚土上,似乎閃過不懷好意。
扈輕心裡嘆氣,開口溫柔:「京治。」
這樣溫柔輕嘆的語氣,守在外頭的宿善悄悄動了動耳朵。
京治看向扈輕,神情帶著惘然,分明是沉浸在自己的情境中走不出。
扈輕又在心裡嘆了口氣,溫柔的笑道:「相識一場,我不想你死在我手上。」不要搶我東西哦。
京治一僵,狠色從臉上慢慢露出。他開口,聲音變得沙啞,似在壓抑巨大的情緒:「扈輕,你不懂,我要救活我父親。」
扈輕靜默一瞬,問道:「那你父親的魂魄去了哪裡?」
京治低頭不言。
扈輕嘆氣,這是當場就散魂了吧。
她說:「招過魂嗎?有殘存的神識嗎?」
京治悲戚。
扈輕無奈:「這樣還怎樣復活?以前,京殿主沒給自己留後手嗎?或者你身上,沒有他的神識烙印嗎?」
哪怕有個神識烙印,抽出來,塞回身體裡,煉成屍傀呢,也是個念想。
京治皆不言。
他不說,扈輕也猜得到,估計長生殿生亂,京殿主用了一切手段保護京治吧。
這時,京治抬起頭:「用我的精血和神魂,能不能煉出我父親的魂魄?」
扈輕反問:「你招過魂了吧?」
京治又悲傷不能自已。
這什麼事啊。
扈輕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勸他放棄,只能給他想別的法子:「如果只是讓身體活過來,你可以抓一些天地間逸散的魂絲。這些魂絲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但裝進身體裡,至少看上去是活的。」
京治痛苦:「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嗎?」
扈輕想了想:「要不然我開鬼門送你進去?」
京治:「.」看著她,「一點兒都不好笑。」
扈輕無奈的攤手:「那我沒別的法子了。要不然還是來說一說報仇的事,你報仇了嗎?」
京治咧咧嘴角:「都死了。長生殿沒有了。我弄了個往生殿。你,要不要跟我去?」
扈輕震驚,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跟你去——弟弟,姐姐也是有家業的人,你要不然跟我干。我看你這樣一身邪氣的路數,在外頭不好過吧。」
邪修,在名門正派的地盤上,人人可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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