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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東方未明。詞字閣http://m.cizige.com
一位身披灰袍的中年人緩緩上北山,他身後背負著一桿長槍,長槍分為三截,中空,以堅韌靈索相連,背在身後宛若劍匣,這人長得孔武有力,雙頰突起,眼睛微凸,看起來有點嚇人,一身陰霾氣息,就這麼走過當年的戰場,在風中無聲無息,甚至連坐鎮雪域天池的項薊都毫無察覺。
他上了雪域天池之後,從白魚溪上游往下行走,在雪地上一步一個腳印,不徐不慢,嘴角帶著笑意,口中甚至輕哼著一首歌謠,只是,那不是人族的歌謠。
白魚溪上,他緩緩前行,在一片破碎巨岩前止步,這裡原本有一座石橋的,昔年,有一位少年曾經每日在這裡釣魚、下地籠、練拳,甚至還設計一種v字形狀的抓魚陷阱,有時候很有效,能抓到真正的大魚,可惜,這座石橋一百年前就被一位上五境大妖給一掌化為齏粉了。
「唰」
他縱身一躍,離開雪地,雙足落在了水面上,頓時水面上泛起一抹抹漣漪,但他並不下沉,就這麼走在水面上,一雙眸子看向水底下,冷笑道:「怎麼,還要老子請你才肯出來?老東西,當年給你的那一腳是不是踩輕了?」
「妖仙大人莫要生氣」
水底,一位渾身泛著淡淡金色光澤的老嫗浮現而出,毫不遲疑的雙膝跪在雪地上,喃喃道:「我這不是已經出來了嘛」
「哦?」
灰袍中年人冷笑一聲:「聽說雪域天池上最近來了一個下五境的劍修,神通廣大啊,殺了我妖族連續幾支斥候,甚至就連十境劍修雲琅都在這裡栽了跟頭,被取了妖丹,死得不能更慘了,我還聽說,你跟那下五境劍修有些交情,幫他開闢一道分流,做那營地的護城河?」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徐夫人開始哭哭啼啼:「妖仙真是冤枉死我了,我真的沒有」
「真沒有?」
「沒有!」
「那也要挨打!」
灰袍中年人猛然一拂長袖,頓時徐夫人的身軀急速倒退,跌撞在了河流邊緣,她剛剛要起身,就看到那位妖仙騰空而起,閃電般落下,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徐夫人的臉頰上,頓時這位河婆金身搖曳,整個腦袋都被踩進了爛泥之中。
幾十年前,一樣的徐夫人,一樣的大妖鲶魁,一樣的被人家把腦袋給踩進了爛泥之中,這一刻的徐夫人渾身顫慄,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動靜,連求饒都不敢了,生怕鲶魁一個不高興就一腳將她的腦袋給踩爆了,到那時,別說金身了,連魂魄怕是都留不住了。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
「聽好了。」
鲶魁淡然看著她,冷笑道:「那個下五境的小子是我鲶魁的獵物,我知道你沒有幫他,如若不是這樣,你現在已經死了十回了,從這一刻開始你謹記,不准與人族修士有任何的往來,否則我妖族必定踏平白魚溪,將你這賊婆子千刀萬剮了!」
「知道了,知道了」
徐夫人戰戰兢兢。
「哼!」
鲶魁遠去許久,徐夫人依舊一聲不敢吭。
「吱吱」
雙腳踩入雪地的聲音中,這位名為「鲶魁」的十一境大妖沿著白魚溪繼續向南,雙眸之中透著陰鷙,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第九軍帳統帥白夜找到了他,點名要鲶魁親自來一趟雪域天池,清理掉那些礙眼的東西,白夜是玉卮大人的表弟,又是一座軍帳的統帥,白夜親自來請,這份榮耀足以讓鲶魁在妖族之中鶴立雞群了。
他之所以叫鲶魁,是因為本相是北方江河中的一條巨型鲶魚,這些年修行不易,一步步的登天求道,終於躋身於上五境之列,成為妖祖案前譜牒上的名字之一,由妖祖親自授予名字,鲶魁,鲶魚之中的魁首,世間諸般殊榮不過於此。
鲶魁沿著白魚溪,經過小鎮舊址,來到了書肆舊址前,看著這裡已經被夷為平地的景象,他依舊「呸」了一聲,他娘的,那個可惡的年輕人,一百年前的一戰之中,鲶魁不過是一條剛剛結金丹的八境鲶魚精,在數百里外的江河中隨波逐流、浪花歡騰,就在那時,秦歲寒的法身拔地而起,與諸天之海的仙人出劍抗衡,那時候啊,鲶魁被這道法身的威壓嚇得是落荒而逃、屁滾尿流,那一刻真可謂丟人至極,現在這筆賬終於可以算一下了。
他穿過小鎮,來到南方,經過小鎮那座已經荒廢了的門庭外,旋即筆直下山,一路來到了山腰處的一座山君祠前方。
「蘇山君,別來無恙啊!」
鲶魁冷笑一聲:「雪域天池上的那個下五境劍修小子,該不會與蘇山君有什麼淵源吧?」
山君祠,悄無聲息。
「哼!」
鲶魁再次冷笑道:「沉默就能逃過一切嗎?這個小子的命,我鲶魁要了,當我取他性命的時候,還望蘇山君不要多管閒事,否則的話誰的面子我都不會管,直接一腳踏平這座山君祠,到那時,恐怕蘇山君連屁大一點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哦,是嗎?」
山君祠中,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出現,蘇山君一屁股坐在山君祠的屋頂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道:「我如今也就是一個八境山神,無所謂的賤命一條,命格又沒有覺醒,鲶魁大人想打殺就打殺唄,儘管來,我還能怎麼樣,實力不如人、挨打要站穩」
鲶魁皺了皺眉:「這麼說,蘇山君是決定插手救那小子?」
「我有說過嗎?」
蘇山君微微笑:「不過鲶魁大人最好想清楚了,不要把今天的雪域天池當年一個月前的雪域天池了,否則的話,有苦頭恐怕只能自己吃了。」
「什麼意思?」
鲶魁一揚眉,冷笑道:「風住了,雨停了,蘇山君覺得自己又行了?」
「嗨呀」
蘇山君搓搓手,笑道:「鲶魁大人可真是才華橫溢,滿口順口溜,不去讀書趕考當個狀元郎真是可惜了。」
鲶魁翻了個白眼,笑道:「無所謂了,等我動手的時候,蘇山君可以出手,但到時候鲶魁要是下手沒輕沒重的,比如打碎了蘇山君這副破爛金身啦,又或者把蘇山君的一道命格打沒了啊,這些都怪不得我,畢竟是山君自己自找的。」
「不怪你,不怪你。」
蘇山君擺擺手,笑道:「鲶魁大人趕緊滾,我要繼續睡大覺了。」
鲶魁轉身而去。
他恨不得立刻轉身將這座山君祠踏平,直接將那個長得極為俊雅好看的山君給變成一縷亡魂,但是他不敢啊,畢竟一百年前妖祖的親自口諭,雪域天池上誰都可以殺,唯獨這位蘇山君不能殺,至於為什麼不能殺呢?因為有一天妖祖睡得真香,忽地有人入夢,夢中出現的人一身青衫,身後背著一把銀色空劍鞘,衝著妖祖一抱拳,笑道:「妖祖老兒,丁牧宸這廂有禮了!說一句話就走,雪域天池,蘇苻誰都不能動,你妖祖若是順手殺了他,我丁牧宸拼著天池敕封的十四境不要了,也一定要下界砍你一個身死道消。」
一句話,嚇得妖祖硬生生的敢大軍過雪域天池,但就是不敢殺蘇山君,當年無數上五境大妖經過這座破破爛爛的山君祠,誰敢動手?相反,那位看起來儒雅俊逸的蘇山君在林昭戰死之後,連續幾個月,每天端著一條凳子在山君祠門口對著一群路過的大妖罵罵咧咧,把妖祖、玉卮、白瀾、蘆塰等大妖的祖上一千八百代都罵了一通,罵的話極為難聽,含「媽」量極高,但妖族始終沒人敢動他。
這位,惹不起的,除非兵聖隕落,否則他就是人間「真無敵」。
鲶魁轉身上山,一襲灰色斗篷在風中獵獵作響,走到小鎮舊址的時候,他皺了皺眉,仰頭看向天空,夜空中一朵朵雲彩繚繞籠罩,在雪域天池上空揮之不去,似乎又要下雪了?不太對,這一次下雪似乎人為因素更多一些。
「哼!」
他忽地感知到了什麼,一躍而起,身軀化為一縷金色流光直衝雲層上空,旋即雙腳輕飄飄的一踏,落在了一朵浮雲之上,看著前方,笑道:「區區一個雲師,還敢在老子面前玩弄機巧手段?」
「不敢不敢」
雲朵縈繞,化為一位老劍仙的身影,正是韓不語,他微微一笑,說:「雲師韓不語,參見上五境鲶魁大人,境界高就是好啊,這威壓快要壓死個人了」
鲶魁皺眉道:「韓不語,當年你死得難看,如今還想做什麼?好好做你的雲師便是,悠閒自在的布雲施雨不好嗎?非要想著還能再為人族做一點事情,就不怕真的身死道消啊?」
「死過一次的人,就沒有那麼怕了。」
韓不語道:「鲶魁大人,不會真想殺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鲶魁猛然急掠而至,重重一拳落在了韓不語的胸前,頓時整個天空都「蓬」一聲巨響,韓不語的身軀瞬間紛紛破碎,但就在下一秒,雲朵繚繞,再次凝聚出了韓不語的一道身軀,他神色有些慘白,道:「哎呀,這雲師神通真的不能用太多,一把老骨頭了,鲶魁大人真的就一定要打殺我這個天地敕封的雲師?不怕沾染天地大道因果啊?」
鲶魁皺了皺眉,確實有些忌憚,他冷笑一聲:「我會再來,下次來就是那人族下五境小子的死期,希望你韓不語自重,別自己來找死,否則的話,就算是身上沾染因果我也無所謂了。」
「恭送鲶魁大人!」
「哼!」
鲶魁轉身而去。
韓不語則皺眉看著對方的聲音,心中所想,不過是三掌柜若是修為還在,一劍就把你這廝砍翻,然後做上一鍋鲶魚湯,到那時,鲶魚湯配酒,越喝越有,想想就美滋滋啊!
老劍仙活著的時候就是名聞天下的美食家,死了當然也還是。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