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嗎?」君狂睨了黑瘦少年一眼。
少年眼神有點迷茫,似乎尚且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君狂,一臉木訥。
「君上莫要嚇到他了。」秦筱微微一下,展露出絕美容顏,好聲好氣地對少年說,「你方才化形,不要急。我也有靈獸,不過我見到它們的時候就已經會說話了,這跟修為沒有關係,你試試看吧?」說話間,她已經遞了一碗火裙花蜜水過去,「這是用火裙蜂釀的蜜兌的水,先喝點潤潤嗓子。」
君家兩兄弟愣了。
秦筱對他們,幾時有過這種耐心?竟然聞言軟語都給了一個才見過一面的黑小子,不能忍!絕對不能忍!
兩人一邊在心裡唱著不能忍,一邊相互用眼神催促,都指望對方去破壞一下那兩個人之間融洽的氛圍。
少年一口一口地啜飲著蜜水,眼神不停地打量著秦筱,間或看看君狂,似乎心下已經有了判斷。他用手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自以為在笑的弧度,單膝跪地將碗託過頭頂,還給秦筱。
秦筱嚇了一跳,去扶他,他卻怎麼也不肯起來。
「能說話就說。」君狂倒顯得沒什麼耐心了,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若是還沒開靈智,便點點頭。」但看少年的反應,似乎又不像是靈智未開的。
「見……」少年說話磕磕絆絆,明顯是不適應,「過主人!」
「主人?」秦筱不解。
她不過就是一時好心,看著刺蝟初次化形,給了他一碗水潤潤嗓子,怎麼就認上主子了?
正猶疑間,又見少年轉向君狂:「主人!」
『同時認兩個主人?』這事兒聽都沒聽過。
君謙看了看秦筱,又看看君狂:「我看,這孩子的意思,八成就是你們倆是神凰遺蹟的主人,他也算是看守,那也就是他的主人了。」
「原來如此……」秦筱算是鬆了口氣。原本,她有包子、花卷、饅頭,不必要再收一隻靈獸,況且那三隻都是很有神獸資質的,從小與她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如今再收這隻「刺蝟」,瘦巴巴的、模樣也不出挑,恐怕要被三靈獸欺負。
君狂無所謂地看了少年一眼:「你明白我想問什麼,能把話說周全了就說,不能的話,就去找個能說周全的來給我解釋。」
聞言,少年沒有任何表示,而是垂下雙手,抽抽搭搭地開始掉眼淚。
「……是我口氣太生硬了嗎?」君狂在心裡喊冤,秦筱那眼神明顯就是在責怪他說話沒輕沒重,嚇到小朋友。
拜託,幾歲的小朋友都不至於隨便說兩句就哭了的……
君謙也見怪不怪了,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倒是真見過哭包一樣的人,公司里真沒少看到過。
有些人,情緒比旁人來得快,還受不住,一點兒小委屈就哭得昏天黑地;還有些人聽不得旁人說重話,說話聲音稍微大點兒,都不敢聽。
說的噤若寒蟬,用來形容這種人,一點兒不為過。
如今,這少年因為君狂幾句話,就開始啜泣,自然就屬於那種人。
「怎麼了?」見秦筱和君謙都不光不善地看著他,君狂心裡發毛。『我去!我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會哭啊……』他自己也很慪。
按長相,他不算帥的起碼也耐看,論身份他可是這天下人的大腿,就連天道看他都順眼無比,怎麼就有這麼個小朋友……
『看我不順眼的,那都是吹毛求疵的。』他對此似乎信心十足。
「你就不用解釋了,欲蓋彌彰。」君謙好笑地看著他,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話間,少年抬起頭來,用力搖了搖,似乎是否定了君謙的說法。
見狀,君狂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你家裡人還在嗎?」
少年頭搖得十分厲害。
這種交流方法,實在太費力。君狂索性走到他面前,隨手丟了一瓶丹藥給他:「吃了吧,吃了就能說話了。」
「謝……」少年勉強開口,目前只能說出一些單子。
他巴巴地將丹藥倒出來,吞了兩顆尤覺得不夠,又吃了兩顆。
「喂!你給他吃的什麼!吃這麼多,會不會吃壞了?」君謙小聲問。
「能幫助他適應化形的丹藥,吃多一點問題不大。」君狂笑說,「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對修為還有些幫助,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倒是好。」君謙哼哼一聲。
少年吞服丹藥,果然情況好了不少。他止住眼淚,定定地看著君狂,膝行到君狂面前就拜:「多謝主人!」
「為什麼叫我主人?」君狂明知故問,只是想聽少年說出自己的答案。
「我們家族駐守在此多年,只知神凰精血寄宿之人,當為整個行宮的主人。行宮的主人,便是我們的主人。」少年轉向秦筱,篤定地說,「身有神凰真炎的氣息,這位修行《涅槃引》的大人,應當至少是神凰大人的記名弟子,那也是我的主人。」
這個回答倒是在意料之內,君謙笑眯眯地湊近少年,就差沒直接把臉貼上去了:「那……你為什麼要襲擊我?」
「我沒有……」少年微黑的臉頰竟然爬上一絲紅暈,「我沒有襲擊!只是纏著主人跟我玩耍,太過不知好歹了。」
『敢情我一個毫無地位的傢伙,就被你當玩伴了是嗎?』如此便可以想見,這少年確實寂寞得緊了,明知道自己的行為唐突,還是如同襲擊一般撞向君謙。
三兄妹相互交換眼色,想法幾乎一直——這孩子的家人怕是都不在了。
即使知道話說出來,就仿佛在揭傷疤一樣,君謙還是決定問問:「你的家人呢?」
他這一問,少年的眼淚又開始噼里啪啦往下掉,而君謙同時收到來自兩人的責難目光,更覺得心裡委屈。
「別哭了……我都想陪著你哭了……」
「為什麼?」少年無辜地望著他,似乎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君謙無奈:「先告訴我你是什麼種族吧……」
「磷火犰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