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這般,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血、骨、筋,強化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然這種強化,並非所謂的銅皮鐵骨,而是極度接近於天道,不受外物侵蝕,不為壽命所縛,去除了死之氣息的仙筋與道骨。
所謂仙道,原本就是長生之道,他已經過自身的鍊形體,達到了九轉丹中紅華神丹、九鼎雲英、石流飛丹所能賦予的效果,單是以此,便又有了三百年的增壽,而其它方面,也進一步的強化,雖然還不能全方位的改精換元,但卻已是實實在在的「飛仙」。
他緩緩吁出一口氣,睜開眼睛。仙筋、道骨、神血的存在,已經讓他擁有了更多的仙氣,由此,五觀六感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即便是不使用「入微」之境,周圍的一切,也在他的眼睛纖毫畢現,縱連時間的流逝,也仿佛能夠被他伸手把握住一般,變成了一種仿佛實質一般的存在。
這是一種玄妙無匹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人類無法去向一隻蟲子說明自己的長處一般,某種意義上,「仙」的確是高於「人」的存在,難怪自古以來,這麼多的人想要追求仙道。單是這種仿佛能夠御風而行的逍遙和快活,便已令人難以割捨。
香風忽至,他扭頭看去,在黑櫻月華出現在門口的那一瞬間,他的視線剛才迎了上去,竟是不快一絲,不慢一秒。這種微妙到極點的感覺,讓他自己也覺得吃驚。
「看來你已經成功了!」黑櫻月華撩著髮絲,吐氣如蘭。
「我用了多久?」孫炎小心的問,「不會已經過了五天吧?」
「剛好五天,」黑櫻月華道,「從我踏出這個門。到我再踏進這個門,剛剛好就是五天,一分不差,一秒不減。」
孫炎訝道:「這麼巧?」
黑櫻月華道:「很巧麼?」
孫炎想了想:「好像也不能說巧……」
「道可道,非常道,」黑櫻月華道,「應該說,你的確是個很適合仙道的人,或者說,仙道很適合你。在這五天裡。你雖然沒有有意的去控制時間,但時間卻在跟著你的節奏走。不要覺得這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所謂仙人,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斗、回天返日……這些凡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原本就是仙人的追求和嚮往。若只是為了活得更久,那烏龜也活得很久,大家何不做烏龜去,何必要做人,何必要做仙?」
孫炎道:「但是天界上。有許多人修仙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增壽……」
黑櫻月華道:「庸庸碌碌、煩煩憂憂、不快不活、不清不靜,上不知天地之襲精,下不知四時之劫運。不明天理者妄言天命。不知順逆者枉說春秋,浪費了一輩子的時光,來追求時光的延長,還自以為求的是仙道。這些人枉費了一個『仙』字。」
孫炎呆了半晌,忍不住道:「黑櫻姐,你現在是魔耶。由一個魔頭來談論仙道,總覺得好奇怪的樣子,偏偏我還覺得你很有道理,果然我也要變成魔了嗎?」
黑櫻月華道:「什麼是仙?什麼是魔?」
孫炎問:「什麼是仙?什麼是魔?」
黑櫻月華伸出手:「拿來!」
孫炎道:「什麼東西?」
黑櫻月華淡淡的道:「九轉霜雪之丹!」
孫炎撓了撓頭,伸出手,九轉霜雪之丹果然還在這裡。黑櫻月華隨手接過,扔在地上:「仙和魔就是這種東西,你覺得它很重要,它就非常重要,你覺得它毫無用處,那它就什麼都不是。不執著,不強求,太和清靜,道法自然……這些明明就是每一個修仙者從一開始就要學的東西,到頭來,究竟有幾個人將它記住?」
孫炎遲疑了一陣,道:「我還是不太懂,黑櫻姐,莫非你早就知道我不會服它?那,如果我服了它,現在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黑櫻月華攤了攤手:「你怎的還是不明白?你服它也好,不服它也好,跟它一點關係都沒有!它是你的追求?它是你的嚮往?它是你的歡喜和自由?如果它什麼都不是,那你吃下它,不吃下它,跟你的仙道究竟有什麼干係?」
孫炎驀的一震。
黑櫻月華道:「懂了?」
孫炎道:「不懂……但是我想通了!說到底,我聽懂了也好,聽不懂也好,它跟我的追求,我的嚮往,我的歡喜和自由有一毛錢關係沒有?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你不是說剩下這兩天,讓我學新的神通麼?我們還是趕緊開始吧,不給仙玉宇羽和孤雲妖婆一些教訓,我念頭不通達,念頭不通達,我的追求,我的嚮往,我的歡喜和自由就全都沒了,這些東西都沒有了我還做什麼仙人?我乾脆跟黑櫻姐你一起做魔頭去算了。」
黑櫻月華左手環胸,右手支在左手上,撫著額頭,垂頭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算了……我就當你聽懂了!不過你以後別再說什麼去做魔頭這樣的話,要是連你都入了魔道,你讓香香怎麼辦?」
孫炎道:「黑櫻姐你也是魔,好像魔道也沒有那麼可怕……」
「不要隨隨便便的,就下斷言,」黑櫻月華淡淡的道,「魔道真正的陰暗和恐怖,不是你通過一兩個人,就可以輕易了解的。要不然你以為千千萬萬年來,無數人對魔的恐懼,就只是一個有趣的遊戲?更何況現在,仙不像仙,魔不像魔,許多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手一揮,袖子裡飛出一副畫卷:「給你。」
孫炎接了過來,攤開一眼,驀的動容:「這是什麼東西?」在攤開的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的兵刃,明明只是一張畫卷,內頭就像是藏著廣袤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無窮無盡,各不相同的兵器置於其中,但這些兵器卻又都不是真實的存在,它們像圖,像畫,像是虛構而出的想像和夢幻。
黑櫻月華道:「玄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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