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名玩家現在只剩下二分之一,他們不相信韓非,除了吳山外,其他倖存者都準備單獨行動。
在逐漸開始異化的神龕世界當中,那些獨狼的結局差不多已經註定。
「哎。」韓非輕輕嘆了口氣:「都怪沈洛。」
吳山不知道韓非為什麼要這樣說,他面帶苦笑站在韓非身邊:「薔薇的那個女助手你還記得吧?她和另外一個女玩家明天準備以客戶的身份進入整形醫院打探消息,我怎麼勸都不行,她倆根本不聽我的。其他人也是各懷鬼胎,阿蟲獨自逃走了,我朋友在迷宮外面監視杜姝,剩下的幾個人以囚犯為首,他們懷疑薔薇發現了黑盒的秘密,現在也在打整形醫院的注意。」
這群玩家將人的貪婪和自私表現的淋漓盡致,薔薇和老闆還在的時候,他們聽從兩者的命令,凝聚成一股繩。
現在老闆失蹤,薔薇被困,他們中有一部分人便開始用最惡意的想法去思考。
薔薇是國內最出名的黑盒獵人,也是必然真理網站的創辦者之一,他手裡掌握有大量和黑盒有關的信息,現在他消失在整形醫院深處,那些玩家不僅沒有救的打算,反而覺得薔薇是想要獨吞黑盒。
「你把薔薇發送給你的所有信息,讓我看看。」
「信息都在薔薇女助手那裡,我只知道簡訊的部分內容,她們之間有另外的聯繫方式。」吳山攤開雙手:「本來我想要薔薇的女助手跟我一起過來,但她覺得這沒有什麼意義。」
「沒關係。」韓非點了點頭,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昨晚你到底在整容醫院裡看見了什麼?怎麼被嚇成那個樣子了?」
「說來話長,我感覺人世間最恐怖的噩夢都不如我昨晚的經歷嚇人。」吳山扶著欄杆,只要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的手就開始不自覺得打顫:「昨晚薔薇、阿蟲和另外兩名同伴進入整形醫院,他們已經提前踩點,準備了兩天時間,知道杜姝昨晚會進行一場特殊的『理療』。大家決定在理療過程中將杜姝劫走,因為是全封閉的私密理療,就算裡面人不見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得手後還有充足的時間逃離。」
「這聽著感覺挺正常的啊?」
「關鍵是那場『理療』不是你想像的『理療』。」吳山只覺得頭皮發麻:「我昨晚負責接應,過了約定時間他們還沒出來,我就啟用了備選方案,聯繫女助手,自己悄悄過去。白天人來人往的整形醫院,晚上陰森的好像太平間,更奇怪的是,我明明已經熟記地圖,在裡面還差點迷路。就這樣摸索了半個小時,我終於和薔薇取得了聯繫,他讓我立刻去二號樓接人。」
吳山這時候表現的還算正常,但等他準備繼續往下說的時候,他眼睛猛地睜大,瞳孔上翻,開始劇烈的嘔吐。
也不知道吳山吃了什麼東西,吐出來的全都是黑水。
大概過了幾分鐘,吳山才恢復正常:「我進入二號樓後看見幾個病人呆呆的站在走廊上,他們臉上的繃帶正在往下脫落,你知道他們的臉是什麼樣子的嗎?」
吳山的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那些病人的臉已經被挖空,繃帶下面是一個漆黑的洞!」
「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人嗎?它們當時是以怎樣一種姿勢出現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吳山非常認真的看向韓非。
「我知道啊,我也沒質疑你啊。」
「那你怎麼會這麼輕鬆?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誇大?」吳山很想把當時的畫面具體形容出來,但是他的表達能力確實很弱。
「我之前也在醫院裡見過那些東西,所以才沒有感到驚訝。」韓非要是說出自己經歷過的事情,估計能把那些玩家嚇到刪號退游。
「好吧。」吳山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說道:「那些臉被挖空的病人,比起人更像是植物,感覺他們仿佛稻穀一樣,養熟了之後就會被人摘取走穀粒。」
「也就是說他們無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變化?沒有自己的靈魂和思想?」
「可以這麼理解吧。」吳山好似回到了昨晚的醫院當中一樣,說這些話的時候,額頭都滲出了冷汗:「我強忍不安從他們身邊走過,來到了薔薇讓我去的地方。那個房間很大,看不出是用來幹什麼的。我大概等了五分鐘,阿蟲背著一個被裹屍布包裹的女人朝我衝來。接下來,我看見了最難以忘記的恐怖一幕。」
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韓非,吳山的身體輕輕打顫:「整條走廊都開始滴血,阿蟲的身體上開始出現一張張人臉!」
韓非總覺得這個場景他好像看到過,之前他在整形醫院區域的鏡子診所里,進入過一間完全由人臉構成的房間。
「再往後呢?」
「我和阿蟲一起朝著外面跑,但是薔薇卻沒有出來,阿蟲說他和薔薇被一個怪物追趕,薔薇把那怪物吸引到了醫院最深處的幾棟建築當中。」吳山抓著自己的頭髮:「在我和阿蟲匯合之後,所有的病房似乎都開始出現異常,那裡隱藏著數不清楚的鬼,是一個鬼巢!」
聽完吳山的話,韓非陷入了沉思。
真正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的人,除了薔薇,就是受虐狂阿蟲,可現在薔薇失蹤,阿蟲獨自逃離,就只剩下了被嚇破膽的吳山。
「韓非,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薔薇說離開隱藏地圖的辦法就在那座醫院裡,他還說在這個隱藏地圖中死去,可能會真的死亡!但是囚犯卻說薔薇是想要獨吞黑盒,所以才編出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藉口,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了!」
「別慌。」韓非使用了言靈的能力,讓吳山平復下來:「你說昨晚的遭遇比最恐怖的噩夢還嚇人,但我聽完你講的這些後,感覺你平時應該沒做過什麼嚇人的噩夢。」
「什、什麼意思?」吳山不太理解。
「慢慢來,很多事情習慣就好了。」韓非也算是從吳山這裡了解到了一些信息:「你最近不要跟我再有什麼接觸,小心警方查到什麼,我明天就會去整形醫院應聘,爭取早日將薔薇救出。」
「好,謝謝。」吳山見韓非這就準備離開,他又追了過去:「韓非,薔薇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這裡死去,真的會死嗎?」
「這麼扯的事情你也會相信?」韓非拍了拍吳山的肩膀:「他薔薇懂個屁的隱藏地圖,你相信我,在這裡死亡,肉體大概率還可以正常運轉。」
「那我就放心了。」
「最多就是記憶被一步步剝離,最後腦死亡,變得和你看到的那些怪物一樣,臉被挖空,成為遊蕩在這世界的行屍走肉。」
「嘭!」
吳山腿軟了一下,被絆倒在地,臉色白的嚇人。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跟其他玩家相比,你選擇了最正確的一條路。」韓非每一句話都使用了言靈的能力,他想要引起吳山的什麼情緒,就可以引起對方的什麼情緒。
大師級演技,言靈詛咒,再加上不斷的心理暗示,吳山和韓非段位相差太大,不由自主的便覺得韓非才是自己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定要緊緊抓住。
韓非每天可以使用五次言靈,不用白不用,他現在也正好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跑腿小弟。
「你好好保護自己,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注意保持聯繫。」
叮囑完吳山後,韓非悄然離開,他速度快的跟鬼一樣,稍不注意,人就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能做的事情,我也差不多做完了,現在我要用有限的生命,幫助傅生解決掉最後一個隱患。」
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整形醫院,韓非在心中默念:「該去上班了。」
避開監控,韓非跑回家中,他在路上給孩子們買了許多好吃的,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著飯。
同一時間,在韓非曾經居住的老房子裡,章魚和他的下屬們開始了狂歡。
一杯杯的酒灌進了肚子,章魚享受著下屬們的吹捧,肆意的笑著。
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章哥,高層現在最看重的人就是你,那麼重要的項目交給你一個人負責,感覺以後你很可能會坐上趙總的那個位置!」
「傅義就是個吃軟飯的,要不是趙總偏袒他,你們以為憑實力他能比得過章哥?」
「喝酒!喝酒!現在傅義被辭退,他們那個小部門估計也要解散了。組長,要不你把李果兒要到我們部門來吧,她工作能力很強,最主要的是長得好看,性格還好。」
「不用你說我也準備把她挖過來!」章魚背靠沙發,將鞋子翹到了座椅上:「傅義的小日子過得那麼美,說實話還挺讓人羨慕的。」
他看著這間位於市中心的大房子,眼底閃過一絲隱藏很深的嫉妒,不過很快那一抹嫉妒就變成了得意:「現在的他可是什麼都沒有了,製作了大半年的遊戲、工作、名聲、房子,還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章魚眼底的嫉妒又再次冒了出來,他放下酒杯,點了一根煙走向陽台。
關上陽台門,章魚深吸了幾口氣,他拿出手機,撥打了趙茜的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好久,電話才終於被接通。
「茜姐,我這邊剛搬了新家,大家都在,你要不要……」
「恭喜,還有其他事情嗎?」淡淡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出,趙茜的語氣幾乎是把敷衍兩個字戳到了章魚臉上。
「我是想說……」
「沒有的話我就掛了,明天你記得把b版所有資料準備好,公司高層對你們新增添的設計很不滿意!」
「可b版不是傅義之前做的嗎?」章魚還沒說完,電話就已經掛斷。
他握著手機,手背上慢慢冒出了青筋,所有的喜悅都在這一刻被衝散。
心口堵著一口氣,章魚揮動手臂,差點把手機給摔向地板,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低聲罵了一句,章魚正要回屋,他忽然看見小區門前的馬路上站立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
她站立在馬路中央,低垂的頭慢慢抬起,似乎正好是看向了章魚所在的陽台。
「那是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