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金秋談妥了電影院的片頭廣告之後,我便往便利店的方向跑去,而肖艾早就買好了自己要的生活用品,之後又買了一根冰棍,坐在長椅上邊吃邊等我,而她的好心態就像夏日裡清涼的風,吹起了我心中的甜膩,帶來一陣陣舒適。
趁著夜晚剛剛來臨時的涼爽,我和肖艾也沒有打車,而是步行在路上,走過了鬱金香路,又徜徉在花神大道上,我們並沒有很刻意的去聊天,想起什麼時才會說幾句。
快要走到路的盡頭時,肖艾才很隨意的向我問道:「剛剛金秋找你聊什麼了?」
「她代理了時代影院一個五分鐘的片頭廣告,然後將其中的兩分鐘讓給我了。」
「白給的?」
我看著她笑了笑,回道:「當然不是,這可是很稀缺的廣告資源,折下來算,一分鐘兩年的代理費是12萬。」
「她讓給了你兩分鐘,那不就是24萬嘛,你都快窮的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了,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先欠著,以後有錢了再還給她,反正我要想轉手賣的話,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很多廣告公司都想要的!」
肖艾停下了腳步,盯著我看了半晌,問道:「我怎麼覺得你是白撿了一個大便宜呢?」
我很誠實的回道:「這顯然就是一個大便宜啊……如果我能做好這兩分鐘的業務,兩年50萬的回報收益還是應該會有的……你想啊!以金秋這麼精明的眼光,她選的廣告渠道能差嘛,而且她那三分鐘是留給自己公司用的,所以我就更加能夠肯定這是個強勢的廣告資源,因為她不可能坑自己的……呵呵,想賺50萬你就跟著能賺500萬人的身後走,絕對錯不了的!」
我站在期待未來的基礎上,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卻不想,肖艾不咸不淡的回道:「真沒勁兒,你是窮怕了嗎?」
我追上了她的腳步,問道:「怎麼就沒勁兒了……現在社會是很講究交際圈的,顯然金秋就是我交際圈裡的一員,有能賺錢的事兒和我分享一下,這就叫商業往來,屬於正常的交際活動。」
肖艾很較勁兒的問道:「既然是商業往來,那你能給金秋什麼呀?……不能只有來沒有往吧,除非金秋是傻子,要不然就是她在其他事情上有所圖……因為我覺得她可一點也不傻,全南京都沒她精明的女人。」
「你剛剛在便利店買的不是冰棍,是醋吧?」
「誰要吃你的醋……」
肖艾說著也沒有停上腳步,反而走的更快了,我不得不加速度,又追上她,很認真的對她說道:「這真的是一次機會……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咱們琴行教師隊伍的建設跟不上,於馨說幫忙再找一個老師,也還沒給回信呢,所以這事兒你也放在心裡惦記著,幫忙再找3個培訓老師,最好是全職的!」
……
等我們一路走到敬老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半,其他老人不是在閒談,就是在看電視,而奶奶依舊還在做著手工活,這讓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一直希望在這座遠離科技文明的敬老院裡,奶奶可以享受恬淡的生活,可是她依然困在繁重的生活里,以最原始的耗費體力的方式操勞著,所以我不願意再放棄生活中的希望,哪怕是別人近乎白送的贈予,但這並不代表我放棄了底線,比如這次金秋給的2分鐘片頭廣告,我會儘快發揮其最大的效用,然後還掉這筆錢。
見到肖艾來了,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親密的拉住了她的手,也不等她說話,便是一陣上上下下的打量,說肖艾瘦了很多,又責備我沒有盡到照顧的責任。
我當然知道奶奶說這些,是為了給希望我們結婚的想法做鋪墊,但這也確實是有點心急了,我覺得她應該先好好和肖艾聊聊生活中的瑣碎,反正肖艾每次和她在一起時都會變成一個無話不說的話簍子,也從來不會嫌她嘮叨。
肖艾最惦記的是她從日本帶回來的電飯鍋,她送給奶奶之後,便開始教她怎麼使用,我則有些緊張的看著倆人,因為我不確定奶奶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和她說起那件讓我心中很沒有底氣的事情。
果然,擺平了電飯鍋的事情之後,奶奶便試探著向肖艾問道:「丫頭,你今年虛歲也有24了吧,有沒有中意的對象?」
我以為肖艾會嬌羞一下,不想她瞥了我一眼,卻向奶奶反問道:「奶奶,你說的是江橋嗎?……肯定是江橋,因為除了他會整天黏著我轉,也沒有別人了。」
奶奶一愣,也下意識的隨著肖艾看了我一眼,以為有戲,然後又順著肖艾的話,問道:「那丫頭你覺得我們家江橋怎麼樣?」
「他啊?」肖艾說著,又轉而向我問道:「江橋,你覺得自己怎麼樣?難得有機會讓你做一個自我評價,我允許你在奶奶面前胡亂吹噓!」
肖艾看似不經意的話,卻已經向我釋放了一些信號,她在這個階段並不想涉入太多感情上的事情。這不僅她是這個想法,也是我的態度。因為相繼經歷了琴行和袁真回國發展的事情後,我們都有點疲憊,要我們以現在的狀態去考慮結婚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力不從心的,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元氣,儘管我的心裡已經很喜歡她,也設想了很多如果我們結婚的畫面。
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對奶奶說道:「奶奶,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知道你心裡最希望的事情是什麼。我也很希望去改變自己個人的狀態,可我以前是婚禮策劃師,各種各樣的感情都見過了,所以我知道什麼樣的感情狀態和生活狀態才能維持住一份長久的婚姻,所以你希望的事情再等等吧,至少我現在已經有這樣的意識了,也在盡力奮鬥著……」
奶奶先是看著肖艾,然後又對我說道:「你自己出去散散步,我和丫頭聊會天,這麼久沒見,怪想的。」
見肖艾也有心和奶奶獨處一會兒,我便離開了房間,而當我獨自面對夜晚那片寬廣的天空時,才發現月色竟然是如此之好,而我的煩惱也不少……尤其是這個階段,真的很難說起快樂這個詞,倒經常徘徊在絕望的邊緣,卻無法輕易去表達悲傷。
這個夜晚,我終究也不知道奶奶和肖艾聊了些什麼,但是在回去的路上,肖艾的心情明顯變了,她竟然問我,她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而我一時也沒能答上來,雖然我們相處快一年了,但我仍不覺得自己有多了解她……就好比今天金秋讓我代理影院片頭廣告的事情,我以為她會感到開心,實際上她卻有那麼點兒不高興。
她似乎很不喜歡我接受來自於金秋或者陳藝的幫助,可是對於喬野的幫忙,她就又表現的很無所謂了。但我基本上是個一無所有的男人,我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在這個社會裡闖蕩,所以我的成功除了需要自己的不懈努力,也離不開朋友之間的幫忙。而在我身邊,有能力幫忙的也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人,所以仔細想想,被金秋幫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就像她說的那樣,我們倆家是世交,如果她在取得這麼大的成功之後,也沒有對我施以援手,那麼願意幫助我的人,還有誰呢?
……
次日的早晨,我將自己做好的早餐送到肖艾住的地方後,便打的去了金秋的公司,等她開完了早會之後,倆人又一起驅車趕往了時代影城。
金秋的辦事效率很高,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與對方簽訂了一份為期兩年,價值60萬的代理合同,並當即以支票的形式,一次性支付了全款,繼而又與我簽訂了一份第三方合同。
離開了辦公樓,我依然沒有將合同放進自己的包里,就站在刺眼的陽光下,將這份意味著我有權限在電影開頭播放廣告的合同又看了一遍,而金秋卻將此當成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要我自己打車回去之後,便獨自開車離去了。
十分鐘後,我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我在老金公司的這6年,也有一些人脈資源,這些人脈不會給予我太多的幫助,但談合作還是可以的。
我這次找的便是一個廣告公司的老闆,經歷了一個上午的談判,我將從金秋那裡弄來的廣告代理權限,以30萬的價格轉手將其中的一分三十秒賣給了對方,這個行為不僅使我賺了6萬,而且還落下了30秒的廣告時間。
我這麼做,是有仔細考量的,因為我的主要精力在琴行上,沒有太多的時間出去談廣告的業務,所以轉讓一部分給廣告公司是最好的選擇,而剩下的30秒廣告,已經足夠我拿來進行和琴行有關的運作了。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的銀行卡里便多了一筆30萬的公司轉賬,我沒有急著將其中的24萬還給金秋,而是先提出了6萬塊錢的現金,然後裝在文件袋裡去了琴行。當初,「心情咖啡店」倒閉時,是肖艾從她同學那裡給我借了一筆錢,在我意外發了一筆小財之後,是時候還掉這些錢了。
……
來到琴行里,肖艾正在一對一的教著一個孩子,而小芳就坐在她們的身邊聽著,我知道在教完這些付了學費的孩子,她還要額外的去教小芳,再加上還有演藝集團那邊的事情,她也是非常辛苦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而是與我一樣真真切切的將琴行當作是一份事業去做,這難道不是一份也許比男女情愛關係更可靠的契約嗎?
我耐心的站在窗戶邊上,等她教完了一節課,而後又去便利店給她買了一盒冰淇淋,與那6萬塊錢一起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先接過沉甸甸的文件夾,向我問道:「什麼東西?」
「賺了一點小錢,你拿去還給你的同學吧。」
肖艾打開封口,看了看,更加疑惑的向我問道:「現在錢都這麼好賺了嗎?」
我故作輕鬆的回道:「我把金秋給的廣告賣了,一共賣了30萬,自己手上還落下了30秒的廣告時長,所以就小賺了一筆。」
肖艾面露不可思議之色看著我,她感慨道:「一轉手就賣30萬,自己還落下30秒的時長,從來沒覺得你這麼有生意頭腦!」
「這就是資源整合後的收益,要是我之前不認識那些廣告公司的老闆,這件事情辦起來也沒有這麼順暢,但金秋還是比較厚道的,沒有像我宰廣告公司那樣宰我一刀,她是按照原價將那兩分鐘轉讓給我的。」
肖艾卻很堅持的對我說道:「我還是覺得你不能欠下這個人情……對了,我有個同學會在下個月結婚,他的家境很不錯,我問了一下,大概會有100萬左右的婚禮預算,原本他是準備給上海的一家婚慶公司去做的,我讓他去找金秋了……我說,你到那邊提是江橋的朋友,會有優惠。」
我先是不太能夠理解的看著肖艾,但很快便又理解了她的做法,她有一種很獨特的驕傲,並將我納入了她驕傲的範圍內。事實上,在她的心裡已經把我當作是她的男朋友了,而我也一樣,只是我們在一起的方式稍顯柏拉圖罷了。
也或者,我們追求的也並不單純是心靈上的溝通,我們只是希望通過現在的努力,讓以後的路好走一些,到那個時候,我們再談戀愛,也許會比現在享受的更多。
但今天晚上,賺了一筆小錢的我,只想帶著她好好去奢侈一回。
在這個想法剛剛被醞釀出來的時候,肖艾便接到了袁真的電話,此時的袁真已經到了南京,與他隨行的除了何高明,還有那個叫羅本的音樂人,他們將在今天晚上開始第一次演出排練,並希望在排練後,邀請我一起吃個飯,以感謝我這次的幫忙。
這一次,我沒有推辭,而這是認識袁真以來,第一次有機會與他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吃飯,我當然希望這是一場朋友間的普通聚會,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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