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在深淵世界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黑夜的守望者

    「你聽能到我說話嗎？」蘋果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女孩依然沒有反應，機械般的重複著掃地的動作。

    蘋果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的聲音，其實也從未被任何人聽到過。

    此時此刻，他就像……一道虛無縹緲的靈魂。

    「能。」身後傳來了一個嘶啞的女聲。

    冷汗一瞬間從蘋果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他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這聲音的來源，分明是那個女和尚。

    而女和尚這個稱呼，其實是蘋果為了抵禦恐懼，內心所設想的。

    她真實的形象，應該是光頭女鬼！

    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蘋果不想相信，之前他在監獄房間中穿梭，遭遇的鬼密室，都沒有見到真正的鬼，反而是那個被嚇死的人和陣陣寒風，造成了其他人的死亡。

    雖然這也很難用常理解釋，可他終歸是沒有見到過鬼。

    「你和他們不一樣。」

    這一刻，光頭女鬼的聲音幾乎貼著蘋果的後背，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這句話卻是在他耳旁響起的。

    蘋果幾近昏厥，他拼命地告訴自己，身後的或許只是個形象奇特的人，而並非鬼。

    於是他強迫自己回頭，卻正好對上了光頭女鬼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

    那根緊繃著的弦終於斷了，蘋果無法控制的腿軟，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意志力太過強大，竟還沒有暈過去。

    「你怕我？」光頭女鬼忽然後撤一步，頭部上下擺動，仿佛是在打量蘋果。

    蘋果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

    「都是鬼，沒有必要怕我。」

    這句話讓蘋果更害怕了，誰，誰是鬼？

    蘋果不敢承認，現在他與鬼共處一室。

    女孩聽不到他說話，但女鬼可以。

    「你是……誰？」蘋果戰戰兢兢地問。

    「法號，景慈。」光頭女鬼的聲音有著四五十歲中年女子的淡然，只是帶了些沙啞，但蘋果一想到她是鬼，就很難平靜的應對。

    然而，光頭女鬼接下來的話，更像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向了蘋果的腦袋。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死的？」

    她在……說些什麼啊……

    什麼時候死的？

    我，死了？

    我，沒死！

    「我沒死！」蘋果聲嘶力竭地大叫。

    刷——

    自稱景慈的光頭女鬼再次欺身而上，聞了聞蘋果身上的味道，眼白瘋狂顫動，片刻後，她開口道：「確實不一樣。」然後，她退回到木桌前，坐了下來。

    這時，最開始進入房屋的女孩已經走遠，蘋果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便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夜光透過門縫鑽進屋內，女孩走了出去。

    吱呀——

    門關上了。

    但蘋果沒有跟上，因為他看到了大門正對著的前方，側身站著一個斗篷人。

    「你出去，會被它們殺掉。」聲音很遙遠，但景慈仿佛知道蘋果正在做什麼似的。

    景慈是在提醒他？

    在極度的恐懼下，蘋果竟覺得有所適應，而方才景慈的話語，令他有些詫異。

    「它們，它們是誰？」蘋果試探的詢問道，他發現景慈似乎並不想對他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它們叫什麼，總之，就是一群黑夜裡的守望者，管理著這裡的秩序。」

    「這裡是哪兒？」蘋果連忙追問。

    「據說，叫深夜鬼屋。」

    「很陌生的名字……」蘋果偷偷將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他看到那斗篷人似乎飄遠了一些，可倘若他現在走出去，勢必會被發現。

    蘋果只好暫時放棄離開這裡的想法，回到了那盞昏暗的燭火前。

    「景慈……師太？」蘋果嘗試與女鬼溝通。

    對面的鬼沒有回應。

    「你剛才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好髒……」景慈師太吐出兩個字，語氣里竟帶著一絲厭惡。

    「什麼？」蘋果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打掃的……一點也不仔細，好髒。」景慈師太伸出皮包骨般的食指，輕抹了一下桌面，然後放進了嘴裡。

    「好髒，好髒，好髒，好髒！」景慈師太猛地站起身，雙手握拳，用力敲擊著桌面。

    蘋果能夠清晰地看到木桌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同時也察覺到景慈師太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伴隨而來的還有鎖鏈撞擊大門的聲音。

    「我來幫你打掃！」情急之下，蘋果胡亂的喊出一句話。

    景慈師太停止了發狂。

    她望向蘋果，嘴角向上，由於彎曲程度過甚，顯得面目猙獰。

    「那謝謝你了。」

    蘋果沒有思考的時間，直接脫下外套開始幫忙擦桌子。

    還好女孩將地面打掃的比較乾淨，否則他就要費一番功夫了。

    約莫三四分鐘，蘋果便將桌椅打掃的一塵不染。

    「您……看看？」

    「好，很乾淨。」

    蘋果聽到景慈師太的回答，暗暗鬆了口氣。

    「你和那些進來打掃的人不一樣，你不是人。你和我也不一樣，你也不算是鬼。」

    景慈師太解答了蘋果的問題。

    但蘋果寧願她沒有解答。

    「那我是什麼？？」蘋果覺得，現在他無論聽到什麼，都不會吃驚了。

    因為這段時間，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景慈師太沉默良久，似是在思考，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又髒了。」她看向滴落在桌面上的燈油。

    蘋果立即伸手用袖子擦乾，見景慈師太沒有發狂，又問：「那您是……怎麼死的？」話音剛落，他看到景慈師太的眼白血紅一片。

    「我、是、怎、麼、死、的？！」景慈師太一字一頓，聲音全然沒了之前的平淡，反而有一種壓抑的血性。

    跑！

    蘋果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他沖向出口大門，也不管外面有沒有斗篷人了，此時的景慈師太恐怕更加危險。

    吱呀！

    幸運沒有降臨到蘋果身上，反而給了他一拳，門外十幾米處，有一個斗篷人正面向這棟鬼屋！

    前方是無法躲避的黑色鎖鏈，身後是發狂的景慈師太，蘋果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預想而來的疼痛沒有出現，他反而覺得……

    好癢……

    鼻子好癢……

    「阿嚏！」

    蘋果上半身彈起，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柳枝！」

    小枝看到被彈飛的柳枝，大叫一聲。

    蘋果躺了回去，怔怔地望著無盡的黑暗。

    他回來了？

    不對，他做夢了？

    蘋果伸手拽過大衣的袖子，看著上面的灰塵，感到一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