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全殲日軍一個加強中隊,還繳獲一輛坦克?」喻英齊接到這個消息,首先想到的是不可能,手下人謊報軍情!
要說打贏一場伏擊戰,那他還相信,可要說全殲,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日軍的戰鬥力和素養他是見識過的。
如果要全殲日軍一個加強中隊,自己起碼要付出成倍的代價才行。
「傷亡多少?」
「不到一百人人……」副官小心翼翼的道。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報告旅座,我軍傷亡不到一百人。」副官挺起胸脯,大聲說道。
滴鈴鈴……
桌上的電話機響了,接線員拿起來:「旅座,蕭團座電話。」
「報告旅座,我是蕭仲明……嗯,是,我們正在打掃戰場呢,我們還繳獲了一匹武器彈藥,還有東洋馬,只可惜只有一把少佐軍刀,被冷參謀給拿走了!」電話那頭,蕭仲明興奮道。
「少佐軍刀,他憑什麼拿走?」喻英齊一聽,急了,這日軍的軍官刀可是十分難得的。
「旅座,那軍刀是人家冷參謀自己繳獲的,我們沒好意思……」電話那頭,蕭仲明尷尬道。
「報告!」
「旅座,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邱參謀長來了。」
「他怎麼來了?」喻英齊眉頭微微一皺,掛了電話道,「請他進來吧。」
邱青泉一臉風霜的走了喻英齊的旅部,一抱拳:「喻兄,邱某人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雨庵兄客氣了,副官,給倒杯熱茶。」喻英齊吩咐一聲。
「喻兄,聽說我手下一個兵在你這裡?」
「區區一個少尉團參謀值得雨庵兄如此興師動眾?」喻英齊可不傻,邱青泉這是來要人了。
「他是我的兵,我怎麼能不關心?」邱青泉道,「喻兄,能讓我見一見這個冷鋒嗎?」
「這個……」
「喻兄莫非把我的人……」
「豈敢,豈敢,冷參謀不在我這邊,他剛剛立下大功,這是我部995團的戰報,雨庵兄一看就明白了。」
「全殲日軍先遣隊一個加強中隊三百餘人,繳獲一輛完整日軍97式戰車!」邱青泉驚住了。
「這怎麼可能?」
「我也不信,雨庵兄剛才進來之前,我給部下打電話,親自確認了一下戰果。」喻英齊難以掩飾一絲得意道。
「這是一次大捷呀,必須馬上上報衛戌司令部,為你部請功!」邱青泉道,「但我必須親眼見到戰果才行。」
「怎麼,雨庵兄是不信任我喻英齊了?」喻英齊惱火道,中央軍一直對地方軍抱有戒心,何況,粵軍還曾近反過老蔣,這信任裂痕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
「不是,這麼大的勝利,對鼓舞我南京守軍的士氣是巨大的,這樣的大事來不得半點水分。」邱青泉解釋道。
這是要樹立典型呀!
「既如此,那雨庵兄就隨喻某人到前面去看看。」喻英齊內心樂開花了,表面上還裝出一副不悅的表情。
這仗雖說冷鋒功勞最大,可仗還是粵軍打的,功勞是跑不了的。
兩人各自帶著衛隊,騎著馬趕到栗子溝。
「蕭仲明,冷參謀呢?」
「冷參謀正在搗鼓繳獲的那輛坦克呢!」
「他會開坦克?」
「團座,團座,開,開起來了……」蕭仲明的副官一路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
「嚷嚷什麼,沒看見我在跟旅座說話嗎?」蕭仲明沖自己的副官不滿的吼道。
喻英齊和邱青泉都聞言一驚,這個冷鋒居然把日軍的坦克給開起來了!
這個冷鋒還真是出人意料呀!
「雨庵兄,這個冷鋒……」
「想都別想,冷鋒生是教導總隊的人,死是教導總隊的鬼!」邱青泉眼中凶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將喻英齊的心思給徹底的打回原形。
「雨庵兄,我這話還沒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怕我跟你搶人呀?」喻英齊也不是嚇大的。
「你們粵軍能給的,我們教導總隊一樣能給,而且還比你們給的多!」一個能發明「燃燒瓶」對付日軍戰車,還能身先士卒,最後搶了日軍的戰車的作戰參謀,這樣有勇有謀的人才,他邱青泉要是放跑了,他腦子除非是被驢踢了。
喻英齊瞬間沒脾氣了,是呀,地方軍哪裡比得上中央軍財大氣粗?
「邱參謀長,咱們是不是聽一聽冷參謀本人的意思?」副旅長張德生幽幽一聲。
這話落到喻英齊的耳朵里,那灰暗的眼珠子立刻重現光芒。
去和留,那還不得冷鋒自己的意願,這強扭的瓜不甜嘛!
「雨庵兄,這都快日中了,要不在我這裡吃個飯,我命人做幾個拿手的廣東菜?」
邱青泉點了點頭:「我不喝酒。」
「知道,你就是想喝酒,我這兒也沒有。」喻英齊道,「這麼冷的天,我的部隊都沒有一身像樣的棉衣,這酒都留著給兄弟們晚上禦寒呢。」
突突……
一陣馬達的轟鳴聲催著一路的塵土過來。
「一定是冷鋒這小子!」
喻英齊帶頭沖了出去,邱青泉也帶著自己的副官一起跑出了955團部。
一輛日軍97式坦克,炮筒高高翹著,像個得勝的將軍,耀武揚威的從公路上開了過來,速度還挺快。
坦克身後,478旅的官兵一邊歡呼,一邊追逐著簇擁而來。
那坦克屁股後面一甩一管一管粗粗的黑煙,這傢伙簡直就是來炫耀的!
坦克出入口的頂蓋被人從裡面掀開,一個年輕人從裡面鑽了出來,還不等他從上面下來,就趴在邊上一頓猛吐!
「喻兄,是他嗎?」
「怎麼,雨庵兄連你自己的部下都不認識?」喻英齊調侃一聲。
「教導總隊上萬人,我能一個個都認識?」
「不是。」
當然不是了,冷鋒怎麼會暈車呢,第一個出來的是叢虎,這傢伙別說沒坐過坦克了,就是連汽車都沒坐過,這頭一回,坦克內本來就悶熱,加上顛簸,這傢伙的腸胃早已經是翻江倒海了!
要不是一口氣憋著,早就吐的稀里嘩啦了。
冷鋒隨後從坦克里一躍而上,手裡還提著一把日軍戰刀,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跟剛出來的叢虎那是判若兩人!
「叢虎,沒事吧?」看到趴在履帶邊上吐的眼睛都綠了的叢虎,冷鋒俯身下來,關切的問道。
「沒事兒,冷大哥,就是我這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哎,叫你別進來,你非不聽,不過,以後就適應了。」冷鋒微微一搖頭。
「冷大哥,別以後了,打死我也不坐這鐵王八了。」叢虎臉色蒼白,不住的搖手。
「冷鋒!」
「到!」
冷鋒扭頭一看,見到了喻英齊,還有一身黃呢子軍大衣的邱青泉,微微有些一愣。
這個人怎麼有些熟悉的樣子?
邱青泉也在打量冷鋒,這個年輕的少尉似乎也有些面熟,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冷鋒從坦克上一躍而下,小跑上前!
「啪!」
一個標準的立正,軍禮:「喻旅長,冷鋒,奉命報到。」
「冷鋒,這個人你該認識吧?」喻英齊手一指邱青泉,微微一笑道。
冷鋒愣了一下,喻英齊這麼說,這個身穿少將制服的人應該是自己認識的,而自己不過一個少尉參謀,能認識的將軍恐怕只有自己本部隊的,這個人會是誰呢?
這下抓瞎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冷鋒,他怎麼認識眼前這個少將呢?
邱青泉也很奇怪,要說一個小兵不認識自己,那還是情有可原的,可如果一個作戰參謀,即便他是一個小小的少尉,那也是見過自己的,他不止一次的給教導總隊少尉以上軍官上過戰術課。
「你不認識我?」
「報告,卑職的腦袋受過傷,喪失了一些記憶,所以……」冷鋒忙解釋道。
「你的腦袋受過傷?」邱青泉朝冷鋒的腦袋望去,果見上面有一刀傷疤。
「參座,謝團座不是說過,在八字橋抗戰,一發炮彈打過來,冷參謀就倒了下來,他們以為冷參謀犧牲了,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候受的傷?」邱青泉的副官道。
「對,是有這麼一回事兒。」邱青泉點了點頭,這種事兒,冷鋒沒有必要騙他,他是二團的參謀,認識他的人必定少不了。
受傷失憶這種事兒在醫學上還是很常見的,尤其是腦部受創,那就更正常了。
有的完全失去記憶,有的則部分的失去記憶,要看受傷的程度,最終能否恢復,還要看運氣。
參座,難道是那個打起仗來不要命的「邱瘋子」,此時他正是教導總隊的參謀長。
「參座,當時一發炮彈下來,卑職醒來的時候,就躺在死人堆了,當時卑職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好在口袋裡發現了卑職的軍官證。」冷鋒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你是怎麼一路過來的?」
「卑職跟著一夥撤退的潰兵,往西走,不敢走大路,就這麼走過來的。」
邱青泉冷傲的點了點頭,認可了冷鋒的解釋,類似的情況的他聽到不少了。
「這輛日軍坦克是你繳獲的?」
「卑職僥倖!」
「這沒什麼可僥倖的,你能繳獲一輛日軍坦克,這足以說明你的本事。」
「謝參座讚賞!」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