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為凶,鬼胎為凶……
現在,我的腦子裡幾乎只剩下了這四個字,到了現在,也漸漸明白為什麼會流傳有這種說法了,歸根結底還在於傳承二字。
何謂傳承?
更替繼承就是傳承,可以是一樣東西,也可以是權利,甚至可以是一種精神信仰,或者是生命的傳承。
總之,前人之物傳於後人,便是傳承!
這個傳承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壞的。
毫無疑問,現在墩兒忽然表現出來的怪異之處,就來源於他母親的意志。
說到底,還是鬼胎太過逆天了,已經到了一種近乎詭異通玄的地步,在娘胎中剛剛誕生雛形的時候,就可以捕捉母親的內心活動,譬如花木蘭,當時僅僅是懷揣著對青衣的愧疚,曾經和我嘀咕過那麼一嘴,有了孩子,就是違背了當初對青衣的承諾,結果卻被墩兒給牢牢的記在了心裡,甚至,通過花木蘭對青衣的印象,將青衣的形象都給捕捉到了,這種對於長輩恩仇的捕捉實在是太敏感了!
花木蘭沒恨過青衣,我能感覺的出來,就算當初在天道盟之上,青衣把我坑了的時候,花木蘭仍舊沒恨過他,至少沒有明星刻骨的去恨,可能對於她那樣一個看透了人間滄桑的女人來說,千年孤獨早就讓她變的波瀾不驚,整個人平靜的猶如一汪湖水,所以,她大概也是恨不起青衣的,只是提起那些,多少有些犯嘀咕,也有愧疚。
可是這些微妙的負面情緒最後傳承到墩兒這裡以後,一下子好像就變了味道了,我能感覺得到,這小傢伙現在特別特別生氣。
所謂鬼胎為禍,大概說的就是他們這種能繼承長輩仇恨和情緒的能力,長輩之間的一點小恩怨,傳承到他們那裡就一下子變了味道,到頭來肯定得生出禍患,所謂仇恨猶如口口相傳,一件本來微不足道的事情,可經過人那一張張的嘴傳播開以後也就變了味道,這種仇恨的傳承大概也就是這樣的模式了。
只不過墩兒之前還沒有能成長到繼承母親意志的地步!
現在,時間到了。
我看見墩兒猶如狂風暴雨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著青衣那邊沖了過去,本來他的身體很小,但是這個時候散發出氣息卻很驚人,稚嫩的臉蛋上竟然充斥著戾氣。
這一切發生的有些突然,我到現在還沉浸在這一系列的變化中沒能回過神來,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墩兒臉上出現的那一絲與他的形象格格不入的戾氣,更是讓我目瞪口呆。
木蘭啊,或許……出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就是罪,墩兒終究還是無法像你所期望的一樣,能夠像尋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幸福平安的長大。
我心裡沉沉一嘆。
「哈哈,來的好!」
這時候,青衣的一聲大笑將我喚醒,只見墩兒與他這時候已經近在咫尺了,他雙眸冷厲,臉上的符文明亮,看起來猙獰到了極點,厲聲喝道:「鬼胎亂世,正好除掉!」
說完,他直接出手了,動的是卻邪劍,長劍如水,殺氣如虹,一劍朝著墩兒斬去!
這一劍,當真是動了真殺意,毫無留手,看的我心驚肉跳,雖說知道墩兒的能力,但事情擺在我自己的孩子的身上,仍舊難免。
不過,墩兒很快就讓我心裡的擔憂消失的乾乾淨淨了,貼上去一張嘴,就像鯨吸水一樣,一口氣就將青衣噴薄出來的能量給吞的乾乾淨淨,那一幕是非常驚人的,至少青衣是被驚呆了,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錯愕。
就是這一瞬間的錯愕,就註定了他的悲劇!
他面對的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孩子,那一眨眼的功夫,墩兒就已經捕捉到了,一個閃爍就近了青衣的身,而且位置還是出於特別讓青衣尷尬的地方——胸口!
墩兒身子小,一貼到青衣胸口的位置,那狀態整個就跟撲在了青衣的懷裡一樣,彼此之間只保留著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一下子就讓青衣乾脆沒有了還手的餘地。
怎麼還手?
難不成像個大猩猩一樣,雙臂錘擊自己的胸膛?
那個位置,在武人搏殺之中,屬於空門,也叫死角,必須是要用雙臂護住的,空門大開而且被敵人貼上去,那基本上就等於完蛋了,等著死就行了!
墩兒這麼一上去,青衣當時就繳了械,忙不迭的準備後退,可惜遲了,墩兒掄起小拳頭,直接一拳就砸在了青衣的臉上,那小拳頭看著粉嘟嘟、肉呼呼的,說不出的可愛,但是力量卻極為可怕,砸在青衣的臉上以後,隔著大老遠我都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那聲音簡直跟一記響亮的耳光一樣,我能清晰的看到青衣的臉都有了一瞬間的扭曲變形,一瞬間被砸的斜飛了出去,最後轟然落地,發出一聲悶響,不知道受了多麼沉重的砸擊,張嘴竟然就是黑血涌了出來……
這一記拳頭,對於青衣來說,或許是奇恥大辱了吧?他曾經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如今竟然被一個孩童一拳挑翻,這對於他的驕傲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不過,更出乎我預料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我原以為青衣會怒不可遏。
也想過他直接暴起拼命。
可打死我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在被墩兒一拳頭打翻以後,竟然沒有一絲怒氣,也沒有倒提三尺青鋒劍來拼命,相反,他顯得很平靜,只是深深看了墩兒一眼後,二話不說,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掉頭就跑!
跑的很突兀,很倉皇,但是速度卻很快!
他在跑,墩兒卻很顯然沒有準備放過他,一閃身,猶如流光一樣就追上去了,然後……小腳丫子「啪」一下踢在了青衣的屁股上。
我眼角都在抽搐,這熊孩子打人這點手段,未免也……
反正,我覺得青衣此刻心裡肯定是難受到極點的,被一個孩子吊打,還踢屁股,最重要的是,一腳直接給他踢飛了十幾米,最後一個狗啃泥栽倒在了地上,我認識他時間也不短了,至少都有兩年多了,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狼狽到這樣的地步!
結果,青衣是一點不在乎,只是收斂起了最初的時候那要將墩兒斬殺的銳氣,相對來說比較平靜,被墩兒一腳踢飛後又一次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跑!
「媽媽……」
墩兒口中又一次脆生生的呼喚著花木蘭,然後追著青衣就沖了上去,幾乎是直掏青衣的背部。
這一次我看出來了,墩兒也是想要命!
誰知,只聽嗡的一聲,青衣身上鐫刻的轉生符文竟然一下子亮了起來,最後一個個符文在虛空中凝聚了出來,然後一股腦兒的朝著墩兒轟殺了過去。
墩兒看起來是頗為忌憚這些符文的,連忙後退,堪堪躲過。
這工夫,青衣已經爬起來逃命了,跑的很快,一溜煙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話在這裡激盪:「任務失敗,撤離!」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胖子和張金牙聽的,胖子和張金牙倆人一聽這個,都玩命的打開了老白和張博文的糾纏,一股腦兒的逃了!
「看來我們贏了!」
老白出現在了我身邊,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說道:「我們……追,還是不追?!」
「追!」
我咬了咬牙,招回了墩兒,強撐著身上的疼痛,直接循著青衣遁走的方向追了上去,他與我命理糾葛,敗一次強一截,我可不希望有一天他能走到我不可仰望的高度,那對於我來說就是毀滅,必須趕盡殺絕。
君不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