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澤覺得這樣也是好的,只希望郞索一會解漲了不要又對賭石提起了興趣,收回自己說出口的話。
當然,就憑郞索以前的表現,就算收回這番話,舒澤也不會感到什麼意外的。
正當郞索準備解最後一塊毛料的時候,只見工作人員用叉車運來了一塊百斤大石。
舒澤回頭一看,驚訝道:「靠,誰把這塊毛料給買下來了?」
這塊毛料他也看過,算是好壞參半,段有為並不看好。
「你看那傢伙的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是誰買的還明白啊。」郞索不屑地說道:「說實在的,我剛才也是想岔了,早知道解出來是這個結果,我就乾脆把這塊毛料買了得了,別的不說,至少能夠吸引眼球。」
「盧俁,你膽可真大,還真把這塊毛料給買了啊。」雅氏珠寶的一位經理,看著毛料笑嘻嘻地說道。
盧俁揮了揮手:「汪經理,說實在的這和膽子大真沒什麼關係,我本來就看好這塊毛料,你看這這松花包著黑癬,裡面有翡翠的可能性非常大。」
黑癬就是黑色的癬樣。如果是臥癬即黑亮平臥狀的黑癬,通常擦癬就見綠,但其周圍要有松花。臥癬可賭,但直癬不可賭田因為直癬(如釘子一樣點狀黑癬)會深入翡翠內部,破壞翡翠質量。
「說的好聽,要不是你剛才賭漲了,你會買這塊毛料?」
汪經理心裡嘀咕了一句,說道:「但你也別忘記了,這塊毛料可是有一條大裂,而且深入內部,對內部翡翠的破壞還不得而知。」
盧俁笑著說:「一般說來,大型綹裂多為開口綹,小型綹裂多為合口綹。大型裂紋主要影響翡翠塊度大小和翡翠原石形狀。而多數小型綹裂則會嚴重影響翡翠質量,甚至一些具有密集細小裂紋的翡翠根本就沒有利用價值。」
「如果是小綹我肯定不敢賭,但大裂嘛還是可以賭的,而且我還從大裂中看到了一絲綠意,肯定可以漲的。」
盧俁故意把聲音提高,讓大家都能聽到他的分析。
何婉奕也聽到了,她在孟子濤旁邊小聲問道:「難道真像他說的這樣?」
孟子濤也提高了聲間,冷笑道:「嘿,聽他胡說八道,如果賭裂真這麼容易,專家也不會對綹裂這麼忌諱了。」
賭石的門道很多,有些人喜歡賭色,有些人喜歡賭種,還有些人喜歡賭裂,各人在賭石的時候,會根據自己的經驗,選擇合適的毛料。
我們知道,對於翡翠商家來說,面對一塊不錯的翡翠原料,首先考慮的是這塊翡翠能否做手鐲,因為手鐲價值最高,當然手鐲上是不能有任何綹裂存在的,哪怕是微小的石紋都會對手鐲價值產生極大影響。
由於翡翠礦物結構特殊、韌性度極高,所以其產生的裂紋種類也非常多,有大綹裂、小綹裂,有平直綹裂、曲折綹裂,有深層綹裂、淺層綹裂,有分散綹裂、密集綹裂、有排列綹裂、無序綹裂,還有開口綹、合口綹等。有的綹裂還與翡翠的顏色有關,如截綠綹、錯位綹、隨綠綹等特殊綹裂。
這些綹裂對賭石都有著很深的影響,特別是毛料上的一些細小綹裂還很有欺騙性,使人不易發現。如果一旦剝開翡翠皮殼發現存在密集的細小綹裂,從而使得這塊翡翠不能利用,那麼久吃大虧,所以,翡翠行家都會高度重視對翡翠原石綹裂的分析辨別。
因此,在這幾種賭石的賭法裡面,賭裂的風險無疑是排在前面的,俗話說的一刀天堂一刀地獄,就是形容翡翠賭石的賭裂。
一般對賭石有經驗的人,在賭裂的時候都是極其慎重的,有經驗的行家會說,寧賭色不賭裂,也可以看出賭裂的風險。
盧俁聽到了孟子濤的話,新仇舊恨之下,肚子裡的怒火又開始蹭蹭往上竄,好不容易才按捺下來,有些陰陽怪氣地說:「聽說『孟老師』鑑定古玩很有一手,沒想到對賭石方面也有研究,還真是廣泛啊!不過老話說的好,貪多嚼不爛,不知道孟老師在賭石方面是不是也有一手,還是說是繡花枕頭啊?」
反正雙方已經水火不容了,孟子濤當然也不會忍著,嗤笑道:「你要說別的毛料我還不敢肯定,但你這塊料嘛,實在是『太好了』!」
大家都能聽出他是在說的反話,盧俁當然也能聽得出來,冷然道:「看來『孟老師』不看好我這塊毛料嘍!」
孟子濤呵呵一笑道:「呵呵,只是略有研究而已。」
「那我到要聽聽『孟老師』的高見了。」盧俁似笑非笑地說道。
「讓我點評?」
孟子濤實在懶得理他:「既然你都要解石了,還要我點評幹嘛,直接解出來不就知道了嗎?」
盧俁以為孟子濤心裡也沒底,緊追不捨:「我還想印證一下你的高見呢,回頭在朋友、同事那裡宣揚下『孟老師』的能耐。
孟子濤心裡一聲冷笑,他不是聽不出盧俁話里的威脅之意,他其實對此也不在意,就憑他還能掀出什麼風浪來?不過既然盧俁把臉伸過來,一定要他打,他哪有不打的道理。
「既然盧先生這麼熱情,那我就說道一下,咱們就說綹裂吧。」
孟子濤走到毛料旁邊,指著毛料上的那條大裂說道:「無論是原生翡翠原石還是次生翡翠原石,它們都有可能存在對其質量產生一定影響的綹裂,翡翠原石上大的裂稱為裂,小的裂紋稱綹,合起來稱作綹裂,指翡翠原石中所有的裂痕。」
「一般說來,次生翡翠的綹裂沒有原生翡翠的綹裂明顯。原生翡翠礦石多是通過機械挖掘,或通過爆破採礦生產出來的,這些劇烈的採礦過程都會造成翡翠裂紋而影響其質量。我認為,這條大裂其實就是在這種過程中形成的……」
孟子濤簡單解釋了一下這個判斷的依據。
盧俁心裡感覺有些不妙了,嘴上說道:「好,就算是這麼形成的,那又意味著什麼呢?」
孟子濤呵呵一笑,指著大裂旁邊的一個位置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股黃鏽色。」
大家湊上去一看,發現真有一處還算明顯的黃鏽色。
段有為最先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這裡原先應該有一處火煙綹,被大裂遮掩了?」
火煙綹是一種不好的綹,它的旁邊都有一股黃鏽色,大馬坎場區、小場區的石頭如出現這種綹,會吃色,將色吃干。老場區的石頭有此種綹的也會吃色。一般回卡、瓊瓢、後江的火煙綹不會吃色。
而這塊毛料,正是老場區的料子,碰到這種火煙綹,賭之前肯定要掂量一下。
盧俁心裡咯噔了一下,鬱悶的同時埋怨自己剛才怎麼沒有發現這一點,如果早發現有這個特徵,他根本不會買下這塊毛料,而現在他就騎虎難下了。
孟子濤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除了這處火煙綹之外,其它就是我個人的經驗了,這些就不方便說了。」
舒澤接過話對著盧俁說道:「點評也點評過了,現在就等著你把毛料解出來了。」
「我真是嘴欠,好好的問他幹嘛。」
此時,盧俁心裡無疑是相當鬱悶的,如果他沒有問孟子濤,就算解垮了,也還好說,但現在孟子濤說了意見,如果真像孟子濤說的那樣,自己便是伸著臉讓孟子濤打,那就是丟人現眼了。
見盧俁遲疑起來,孟子濤當即就補上了一刀:「俗話說,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這毛料早晚也是要解的,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好,況且,說不定我說錯了呢?」
「這個嘛……」
盧俁沒想到自己為了圖一時之快,讓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接下來到底切還是不切,令他猶豫不決。
切一刀,如果不是孟子濤所說的那樣那還好,但如果確實如孟子濤所說,即讓他丟了人,也會讓毛料的價值大降,那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但如果不切的話,那自己的面子又往哪裡放呢?同事還怎麼看得起自己,自己在公司還有什麼威望?
思來想去,盧俁心裡一發狠,不就是兩百萬嘛,虧了就虧了,而且孟子濤只是說他不看好綹裂,癬和松花那邊誰知道會怎麼樣?說不定那邊賭漲了呢?
「那就切吧。」
盧俁裝作瀟灑的大手一揮,事實上心中別提多緊張了。
這也算是大型毛料,工作人員把它搬上了唯一一台大型解石機。
「嗞……」
隨著電源開關打開,刺耳的齒輪轉動聲響起,由於這機器比較危險,由專人操作進行解石,大家為了安全起見,雖然很想隨時知道結果,也只能遠遠地看著。
此刻的盧俁,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好像度日如年一般,神經隨著齒輪的轉運,越繃越緊,整顆心都慢慢地提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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