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濤指著架子上的東西,問道:「蔣教授,我能看看這座木雕嗎?」
蔣教授抬頭一看,示意孟子濤隨意。
孟子濤走過去仔細看了一下,從包漿等方面來看,這座木雕應該是新刻了沒多久,關鍵是雕刻的內容和先前看到的那幾幅仿巨然畫差不多,相互之間肯定有某種關聯。這也正是吸引孟子濤的地方。
於是,孟子濤問道:「蔣教授,方便說一下這座木雕的來歷嗎?」
「這是一位患者家屬送給我的,聽說是他自己雕刻的,我覺得水平很高。」
「水平確實挺高的,您能不能把這位家屬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對他的作品很感興趣。」
「等我找一下。」
蔣教授打開抽屜,拿出一本名片夾,翻找了一會,抽出了一張名片:「就是他。」
孟子濤連忙拿出筆和紙記下此人的聯繫方式。
蔣教授想到一件事情,連忙說道:「據患者家屬說,他準備回家發展了,你儘快聯繫一下他,看看他還在不在溫陵。」
孟子濤表示感謝,連忙打了名片上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總算有人接起,但說話的是個年輕女子,是那位雕刻師的侄女,她說是雕刻師已經回家去了,要找他本人得去中原的隱陽城。
孟子濤這才知道雕刻師老家在隱陽城,想想這也正常,畢竟隱陽城的木雕在國內也是比較有名的,其匯集多種藝術元素,融傳統性、地域性、民俗性、抽象性、誇張性為一體,以厚重、簡潔為主要風格,具有內涵豐富、風格獨特和中原文化韻味濃厚的特點。
孟子濤要了那位雕刻師的聯繫方式,準備他出海回來之後再去拜訪。
謝過蔣教授,孟子濤告辭離開,和大軍一起返回酒店休息。
從醫院裡返回酒店,已經是凌晨了,孟子濤為了恢復體力,睡了幾個小時,等他起來已經中午將過。
孟子濤下樓去填飽肚子,期間接到了部門同事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對鐵皮進行了調查和詢問,他的情況基本一清二楚,關於那塊鮫人皮的信息,他已經全部交待,和先前說的沒有不同。
除此之外,鐵皮還交待了幾個盜墓和非法獲取文物的團伙的線索,對抓捕很有幫助。
匯報結束,同事告訴孟子濤,汪華光被騙的錢也已經有了著落,可以讓汪華光去處理了。
於是,和部門同事結束通話,孟子濤便和魏存實聯繫,讓他通知汪華光,並告訴魏存實,鐵皮這回就算不死,也得在監獄裡待到老。
魏存實得知這個消息後,萬分高興,邀請孟子濤今天務必去他家一趟,以示感謝。
考慮到下午沒什麼事,孟子濤便答應了。
吃完午飯,大軍也醒了,孟子濤等他也吃過飯,兩人坐車來到魏存實家。
再次見到魏存實的時候,明顯感覺他情緒很興奮,孟子濤剛打個招呼,就被他拉去客廳了解情況。
受傷和死亡的那麼多,這事早晚要傳出來,除了鮫人皮之外,孟子濤也沒有怎麼隱瞞,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當然,最後還是告誡魏家人,這事不要瞎傳。
得知發生了槍戰,而且還死人了,一家人都相當的驚詫,同時也知道這種事情和普通老百姓無關,了解一下就行了,可不能從自己嘴裡傳出去,這也算是趨利避害。
大家感慨了一番之後,魏沙南說道:「孟老師,昨天本來想送您一幅字,以示感謝您的教導,只是那幅字被我一位好友借去欣賞沒有還給我,所以沒來得及送給您。」
說話間,他就把一個書畫錦盒推到了孟子濤的面前。
孟子濤連忙客氣道:「魏老,您別這麼客氣,咱們不過是交流一下,我也只是說一些自己的經驗,禮物就不必了。」
「不行,老話說的好,經驗是無價之寶,您的這些經驗可以讓我少走不少彎路,千金都買不著,我送您一件禮物以示感謝,那是太應該了。」
魏沙南接著說道:「況且,這幅字其實是我早些年下鄉回城的時候,人家送給我的,也不值多少錢。」
說著,他把錦盒裡的書法作品拿了出來,那獨特的紙張,少見的筆墨,孟子濤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紺紙金泥寫經?」
由於戰火的洗劫和歷史的淘汰,我們今日已經對紺紙金泥寫經蒙上了一層神秘且生疏之感。紺紙古代亦稱碧紙、紺碧紙、紺青紙、青藤紙、碧楮紙、鴉青紙,明清之後則俗稱磁青紙、瓷青紙,乃其色狀如宣德青花瓷器的青釉之故。
紺紙以桑皮紙為原料,用靛藍染料染成深青色,再經砑光而成。明代收藏家項子京《蕉窗九錄》中曰:「磁青紙,如緞素,堅韌可寶。」
紺紙金泥寫經因美如緞素,金泥歷千年亦經久不褪,溢彩流光,故尚為人所重。然紺紙製造工藝複雜,金泥用金昂貴,故紺紙金泥寫經自古至今一直是人們爭相收藏的寶物。
明朝沉榜《宛署雜記》稱,萬曆二十年(1592年),一張磁青紙值一錢銀子,而在當時一錢銀子可買二瓶燒酒或十斤白面。據記載,當時售紙一般以100張維單位計價,唯獨紺紙以1張為單位計價。故紺紙實為最昂貴的紙張,是只有王侯公卿、富商巨賈、文人名士所才能收藏的頂級寫經紙。
也正是如此,紺紙金泥寫經歷代之作極為稀少,流傳至今者更屬稀見之物,故尚來成為收藏家爭相收藏的對象。
這幅紺紙金泥寫經作品,上面是用小楷書寫的《佛為海龍王說法印經》,這篇短小卻經典的佛經。
作品的書法可謂是結字寬博,縱斂互補,行筆遒勁,以拙寓巧,儼然有神逸之妙,說明作者的書法水平也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只是由於沒有作者落款鈐印等內容,作者是誰也無從得知。
但不管怎麼說,這幅紺紙金泥寫經作品還是相當珍貴的,以其篇幅大小,以及書法水平而言,孟子濤給它的保守估價在三十萬左右。
如果關係特別親近,像他和舒澤之間,舒澤送他一幅這樣的作品,他肯定不會說什麼,但魏沙南送給他,他就不好接受了。
「魏老,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孟子濤推辭道。
魏沙南不以為然:「孟老師,您別這麼客氣了,我真沒騙您,這幅字確實是別人送給我的。」
孟子濤擺擺手:「這是兩回事,這幅字畫我保守估計價值在三十萬左右,如果您一定要給我的話,我願意出錢買下來,您看可以嗎?」
「啊!三十萬,您沒搞錯吧?」魏沙南一家聽到價格都震驚了。
「這事我怎麼可能會搞錯。」孟子濤呵呵一笑,接著就把這幅作品的價格因素講解了一番。
「呃……」魏沙南有些呆愣,他又看了看那幅字,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魏沙南的老伴開口道:「沒想到,你下鄉那個村子的老村長這麼看重你,這麼珍貴的字都送給你了。」
魏沙南有些自豪地說道:「那是,要當初在農村可是有名的拼命三郞,基本上沒有完不成的事。」
老太太冷笑一聲:「是呀,你不是老是說,老村長要把女兒嫁給你嗎?你看,嫁妝都提前送給你了。」
魏沙南沒好氣地說:「老村長的女兒都有孫子了,你這婆娘,還吃什麼飛醋啊。再說了,老村長當初應該也不知道這幅字很珍貴,不然你覺得會送給我嗎?」
「哼!」老太太冷哼一聲,站起身,邊走邊說道:「誰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反正我只知道,你每年都要去兩三次。」
魏沙南都無語了:「老村長當初對我很照顧,而且都快百歲高齡了,過一年就少一年,我每年去看望他幾次又怎麼了?這老太婆,心眼實在太小,沒法說!」
說到這,他見兒子在旁邊偷笑,狠狠瞪了一眼:「笑什麼笑!人家村長女兒的兒子還比你小,都有兒子了,你呢!」
被問起終生大事,魏存實就沒招了,咳嗽一聲,端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就像埋在沙坑裡的鴕鳥。
孟子濤暗笑幾聲,轉移了話題:「魏老,我剛才提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意見?」魏沙南一時沒有反應過為,隨即說道:「你說轉讓啊,這……」
見魏沙南有些猶豫,孟子濤說:「魏老,不管您是什麼決定,我都沒有意見。」
「孟老師,您別誤會。」魏沙南急忙解釋起來:「我原本以為這幅字,現在最多也就值個一兩萬,所以心裡也沒什麼壓力,但現在知道它這麼貴重,我心裡就不那麼心安理得了。所以我想把它還給老村長,希望您能理解。」
孟子濤笑著表示沒關係,而且說實在的,他還挺佩服魏沙南的,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想著把作品還回去。
「孟老師,您稍等片刻,我再去拿幅書法作品過來。」
魏沙南還沒等孟子濤反應過來,就起身轉回了房間,孟子濤喊都來不及喊他。
魏存實呵呵一笑:「孟老師,你就隨他吧,他這人脾氣就是這樣,說難聽一點,不撞南牆不回頭。」
既然這樣,孟子濤也就不再多言了。
閒聊了片刻,魏沙南又回來了,這回他並沒有拿書法作品回來,而是拿了一塊墨。
這塊墨呈橢圓形,邊緣凸起,內識金回紋一周,中心楷書陰文填金「御製文淵閣詩:四庫搜羅書浩繁,構成層閣待諸園。伋言凡事豫則立,謝賦沿波討以源。泉寫細渠落沼渚,林依曲徑護庭門。寧圖美景增游賞,見道因文個裡存。臣彭元瑞敬書。」另面模印並彩繪風景圖。此錠墨應為四庫文閣詩集錦墨其中的一件。
魏沙南笑呵呵地說:「我思來想去,送一幅書法作品給您,價值太高的我送不起,但太低的話,對您來說也沒多少意義,想著還是送您一塊墨吧,希望您的書法水平節節高,用它書寫更多的不朽篇章。」
這塊文淵閣墨屬清代宮廷制墨,質量是沒得說的,現在的價值應該在一萬五左右,因此,對孟子濤來說差不多合適,也沒怎麼推辭,就客氣地收了下來。
「有道是禮尚往來,我就用它寫幅作品給您吧。」孟子濤笑著說道。
「那不是我占大便宜了嗎?」魏沙南有些不好意思。
「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孟子濤笑著表示沒事,讓魏沙南準備好紙和硯。
半個小時後,在魏沙南陶醉的目光中,孟子濤用草書寫下了千古名篇《滿江紅》,這也是魏沙南自己選擇的詩詞。
「名不虛傳,真是名不虛傳!」魏沙南看著桌上的書法作品,激動的有些不能自己。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片刻後,紅光滿面的汪華光進來了,一看到孟子濤,他就對著孟子濤連連表示感謝,孟子濤也客氣了一番。
魏存實看著汪華光手裡在拎著一隻袋子,袋子裡居然還有什麼活物在活動著,便好奇地問道:「汪叔,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啊?」
「喏,就是這玩意。」卻見汪華光從袋子裡掏出了一隻幼鳥。
魏存實對平常的鳥類並不陌生,一眼就認了出來:「呃,這不是胡不拉嗎?」
胡不拉就是常見鳥類伯勞的別稱,這是一種食蟲鳥類,它們的主要特點是嘴形大而強,上嘴先端具鉤和缺刻,略似鷹嘴。翅短圓,通常呈凸尾狀。腳強健,趾有利鉤。
伯勞性兇猛,嗜吃小形獸類、鳥類、蜥蜴等各種昆蟲以及其他活動物。大都棲息在丘陵開闊的林地。常棲於樹頂,到地面捕食,捕取後復返回樹枝;常將獵獲物掛在帶刺的樹上,在樹刺的幫助下,將其殺死,撕碎而食之,故有人稱其為屠夫鳥。
魏沙南開口道:「這不會是你去樹上掏的吧。」
「你才無聊到去樹上掏這種鳥呢!」
汪華光瞥了眼一眼,接著說道:「這是你們樓下一群小孩抓到的,我看要被他們弄死了,就問他們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