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張之路 第六百六十四章 會面
如果說原來室內的氣氛還算融洽的話，那麼隨著胡志明的話音落下，本來還算融洽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卡特琳娜本來就不怎麼熱情的表情也變得陰冷起來。
從始至終，卡特琳娜就反對著與胡志明他們合作，因為在卡特琳娜等人看來，胡志明的確不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首先，現在的胡志明還沒有什麼名氣，在越南也沒有什麼實力。反觀特事局在越南境內已經發展了不小的勢力，有許多抵抗組織明面上是越南人自己組織的，可實際上卻是由特事局領導和指揮，甚至就連這些組織的領導者也都是特事局派過去的，只是弄了個越南人的身份而已——————在這麼一個亂世，想要給人安排幾個身份是很簡單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了，甚至就連這些人的部下們也都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而這些人在越南也乾的非常不錯，憑著從國內得到了支持，很快就在越南建立起了許多個較具規模的抵抗組織，彼此之間也多有配合，就在前不久其中的三個抵抗組織甚至還合作敲掉了越泰邊境上的一個法國人據點，解決了裡面的所有法國駐軍——————在戰鬥的過程中，這些抵抗組織完全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哪怕是其受到中國支持的真相。
畢竟眼下中國和法國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許多事情也需要法國人的配合，若是暴露了，未免就有些得不償失。所以為了保證秘密不被泄露，特事局專門在中越邊境附近的一個深山裡，建造了一家專門生產法制裝備的兵工廠，所有的裝備都是在做舊之後，才送到越南去的。
而在越南的特事局成員，也是向他們的部下宣稱這些裝備都是自己從法國人的手裡買來的——————裝備上明顯的『二手』痕跡，和標準的法式裝備。也證明了這一點，這也是為了防止抵抗組織內有內奸把情況報告給法國人。
如果裝備都是法式的，同時裝備來源也都是『法國』的話，那麼至少能夠讓法國人誤以為是某些奸商的私人行為，而不是中國在背後搞鬼，為此特事局在背後甚至還做了許多誤導法國人的行為。而法國人也的確是受到了影響，以為是有哪個軍官或者是奸商在私下裡向抵抗組織販賣武器。為此法國人還展開了調查，最後真的發現了幾個——————順帶一提，這幾個都是特事局特意發展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武器來源做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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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由於特事局在越南的出色表現，所以卡特琳娜才會覺得若是真的需要選擇一個領導者的話，完全可以從這些人當中挑選出來一個。而沒有必要去選擇眼前這個既無名，也無實力，在今天之前甚至可能沒有多少人認識的年輕人。嚴紹為什麼非要選擇這麼一個年輕人，而且才剛一見面就與他說了這麼多，卡特琳娜實在是有些不理解。
只不過這畢竟是嚴紹的決定，所以即便不是很理解，但卡特琳娜也只能在一旁協助他。畢竟對她來說，嚴紹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即便如此，卡特琳娜依舊無法給胡志明他們什麼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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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事局在越南的確有著很強的力量，當然，這點嚴紹肯定是不會和胡志明他們說的，畢竟在後世越南白眼狼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雖說嚴紹有把握即便越南獨立了，他也能控制住整個越南，但是如果把暗棋變成了明子。那效果可就不怎麼好了。
而且胡志明對中國的警惕，嚴紹也已經通過特事局有所了解了，所以私底下藏一手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他…
想要讓越南擺脫法國的殖民，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首先一個有能力的領導者便是必須的。問題在於眼下嚴紹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西進戰略』上，絕大部分的人手也都集中在了這一事情上，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領導越南的獨立。
那幾個抵抗組織的領導者。也都只是合格的軍人而已…
當然，我們都清楚，很多時候槍桿子要比筆桿子強的多，但是在解放一個國家的時候。筆桿子的重要性未必就比槍桿子差多少。甚至可以說，兩者是缺一不可的關係，而胡志明便是那個筆桿子…
另一方面，眼下特事局的權利實在是太大了些，雖然嚴紹很信任卡特琳娜，但是站在他這個位置上，一些平衡還有打壓的手段卻是少不了的。而如果按照卡特琳娜的意見，選擇某個特事局的人扶持，並且讓其成為了越南的領導人，那麼特事局的權利恐怕就有些無法遏制了，嚴紹必須要考慮這點，畢竟他可一點也不希望在國內冒出來個錦衣衛或者是東廠一樣的組織。
所以選擇胡志明這樣土生土長，至少是和特事局沒有絲毫關係的人選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不過卡特琳娜和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嚴紹對胡志明的警惕，未必就比胡志明對中國的警惕少上多少。
歷史上中國對越南的影響是很深的，然而在1945年越南獨立之後，漢學素養極高的胡志明為了掃除文盲，下令廢除越南語的漢字，取而代之的是17世紀教會傳教士發明，法國殖民政府推廣羅馬拼音的『國語字』，到了嚴紹的那個年代，越南文字已經看不出漢字的痕跡了——————當然，當初胡志明拿出的理由是掃除文盲，可實際上究竟是不是為了去除中國對越南的影響，這個就誰也不清楚了。
好在現在中國在越南也有著不小的勢力，若是胡志明不聽話的話，嚴紹完全可以用槍桿子把筆桿子給趕下去——————絕大部分時候，槍桿子還是要比筆桿子有用的多的。
只是如今胡志明的話，卻頓時讓室內的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
低頭沉吟了一下，嚴紹想了想，看著胡志明道。「你們先休息一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有時間了我在去見你們…」說著和卡特琳娜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在朝著胡志明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離開了會客廳。
而與此同時，那些工作人員卻像是突然冒出來了一樣，出現在了胡志明等人的身邊，請他們離開使館。
這一幕，令胡志明和他的同伴們有些吃驚。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胡志明的心裡更是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明明知道不該這麼問，為什麼偏要問出來。
等到他們回去住處的路上，那些同伴更是齊聲抱怨起來。認為胡志明剛才的話惹惱了嚴紹，所以他們才會被趕了出來。
好在胡志明在這些人里的聲望並不小。而且又是這些人裡面的領頭人，所以很快便有一個同伴在一旁輕聲問道。「你剛剛那麼問，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啊？」
聽到這句話，本來還在抱怨的那些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儘管抱怨，但是對胡志明他們還是佩服的，若是胡志明真的是有什麼發現的話，那…
另一方面。胡志明畢竟還是年輕，僅僅只是一個差不多30歲的青年而已，被同伴們埋怨了這么半天，心裡肯定會覺得有些不好受，如今聽到同伴們這麼問，覺得總算有了解釋機會的他連忙解釋道。
「你們想想，那個提出了威爾遜十四條的美國人都不願意幫助我們，為什麼中國人卻會表現的這麼熱情。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什麼原因嗎？」
「有啊…」旁邊的一人開口道。「我們與中國人畢竟是有著同樣的膚色，而且也有著同樣的遭遇，他們會同情我們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在過去的千餘年裡，中國在遠東一直都是一個兄長的形象。過去這個兄長身上患了疾病，沒辦法幫忙也就算了，如今兄長的病痊癒了。而且身體也要比原來健康的多了，由他出面幫忙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啊，而且我們越南與中國的邊境緊密相連，而如今越南卻被法國所占據。如果哪一天中國與法國發生衝突，那麼中國的南部豈不是直接就會遭到威脅，哪怕是衝著這一點，中國人也有理由幫助我們擺脫法國人的控制...」
這兩個人的話，很快就得到了眾人的贊同。
暫且不提那個『兄長』的概念究竟有多不靠譜，自己的南部居然是法國的殖民地，單是這一點，的確已經有了讓嚴紹出手幫忙的理由。
然而聽著同伴們的話，胡志明卻是搖頭苦笑道。「問題是我擔心，別是趕走了法國人，又迎來了中國人…」
聽到胡志明這麼說，他的幾個同伴心裡頓時一驚，很快就有一個人攔住了胡志明追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麼？」
「是啊！」
「我什麼也不知道…」胡志明搖了搖頭。「只是你們想一想，在我們被法國統治之前，越南究竟是什麼？」
「這…」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還有些不明白胡志明的意思，但很快他們便明白了過來——————在被法國殖民之前，越南是中國的屬國，而且這一身份幾乎持續了近千年…
見同伴們似乎是有些理解了，胡志明點頭繼續道。
「從這次中國吞併俄國領土的舉動就可以看的出來，中國人的野心絕對不會比法國人小，若是我們藉助中國人的幫助把法國人給趕走了，結果反而把中國人給引入越南的話，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說到這裡，胡志明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憂慮。「要明白，因為歷史的緣故中國對越南的影響極大，絕對不是法國可以比較的，尤為重要的就是中國距離越南很近，若是中國一直維持在一個非常強盛的形態上，我們或許能趕得走法國人，卻絕對趕不走中國人，所以代價是必須要談清的，不然的話，我們寧可自己干，也絕對不能藉助中國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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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胡志明的話，他的一眾同伴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胡志明的判斷也非常的贊同。
的確，若是把法國人趕走了，卻引來了中國人，那事情反而是變得糟糕了。所以有些事情的確是需要談清楚的，只是…
「如果沒有中國人的幫助，單憑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趕走法國人呢？」看著胡志明，其中一個人疑惑的問道。
聽到他的話。胡志明微微皺了皺眉，因為就連他也不敢保證能在短時間內爭取到越南的獨立。
這時又有人開口道。「沒必要太擔心，或許剛才那個嚴紹只是在嚇唬我們也說不定，如果我們能得到國際社會的支持，國際社會一定會支持我們的行為…」
看了看那個有些樂天的夥伴，胡志明搖了搖頭。不想說些打擊他的話。
如果說在見到嚴紹之前，胡志明心底還還有一絲幻想，那麼在經歷了威爾遜那裡的『禮遇』，同時又有了嚴紹的認真講解之後，胡志明已經不敢在抱有這種幻想了。
「在等等看吧，或許中國人的條件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麼苛刻呢…」
只是話雖這麼說，可實際上就連胡志明自己的心裡都沒有底。
回到住處之後。胡志明坐在床沿上認真的考慮著，如果中國真的提出了較為苛刻的要求，他究竟該怎麼辦。是咬牙點頭？以此換取中國人的幫助，還是拒絕中國人的『好意』，自己想辦法趕走法國人…
前者很難說最終不會變成引狼入室，畢竟中國對越南的威脅不是法國可比的，可是後者呢…
如果沒了中國的支持，究竟需要多少年才能推翻法國的統治？而且即便他們趕走了法國人。難道中國就不會對越南動手了？說不準他們前腳剛剛趕走了法國人，後腳中國人就已經用一些莫須有的理由侵入越南，這種事情並非不可能發生，胡志明也不能不加以考慮——————儘管現在的他，還僅僅只是一個無名之輩而已，甚至都沒有做這種考慮的資格。
「或許，可以找一個對越南威脅並不是很大。但同時又願意向越南提供援助的國家…」這麼想著，胡志明開始在自己的腦海中篩選了起來，最初胡志明想到的是泰國，因為在東南亞範圍內。現如今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國家還沒有被列強侵占，而且還擁有著一定的實力。
只是…
如今的泰國也不是是在夾縫中生存罷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額外的餘力去幫助越南。更何況他們會不會願意為了越南而得罪法國也沒準，畢竟他能生存下來，並且一直保持著獨立的姿態，完全是因為英法需要在兩者的殖民地之間有個緩衝區，而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吞下泰國…
如果為了幫助越南，而引來了法國的怒火，那對泰國來說絕對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泰國肯定是不行的，即便能得到他們一些支持，恐怕數量也會非常的有限。那麼既然泰國不行，日本…」
想到了某個同樣有著列強之名，同時對越南的威脅要沒有中國那麼大的國家，胡志明的眼睛似乎微微變亮了一些。只是想到了日本是個問題，如何聯繫上日本卻是另外一個問題，畢竟日本人與胡志明他們可沒什麼聯繫，而且即便有著嚴紹的禮遇，胡志明也不會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什麼大人物了。即便胡志明親自登門拜訪，對方會不會願意見自己也很難說…
想到這裡，胡志明的表情又變得有些沮喪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胡志明房間外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誰啊？」聽著門外的敲門聲，胡志明顯得有些奇怪，因為他的同伴們應該都已經睡了才對，也只有他，都快凌晨了還因為在想事情而沒有睡。
只是儘管有些奇怪，但是胡志明的回答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然而緊接著，門外傳來的聲音便讓胡志明從床沿上站了起來。
「是胡先生吧，我們是奉了總統的命令，特意請您過去一趟的…」
「總統？是嚴總統嗎？」
「是的…」門外的那個聲音坦然承認道，令胡志明有些吃驚。不過他還是推開了房門，很快便看到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們是？」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胡志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我們是總統身邊的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的一個人開口道。「總統正在等您，請您跟我們來吧…」
「好的…」胡志明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能讓對方圖謀的，所以也被推託，儘管心裡有些忐忑，但還是穿上了外套，然後跟著兩個人離開了房間。只是在離開的時候胡志明卻有些不解的問道。「對了，我的同伴們呢？為什麼沒有看到他們？」
「因為總統先生只希望見您一個人…」帶著胡志明走入汽車，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那個黑衣人回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