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匯集到寧白蓮的身上。
寧白蓮頓時紅了臉。
「薺菜跟蛋一起吃,真是又香又嫩,吃了還想吃啊……」
寧仙仙還在有滋有味的吃著餅,不停的描述美食的滋味。
「我,我也想吃……」寧武的嘴邊情不自禁流下一串口水,滴落到衣襟上。
寧白蓮嘴硬道:「誰要吃啊,我就不信有那麼好吃!」
寧仙仙掃視一圈,看見寧文獨自站在門口,便向他招手:「阿文過來。」
寧文比寧仙仙三歲,比寧武大點,是二房高氏家的兒子,寧碧蓮和寧白蓮的親弟弟。
因為是男孩所以非常受寵,和寧武一起在村裡的私塾念書,但他卻天生的一副靦腆柔弱的性格。也是除了林菜菜以外,家裡唯一一個不會欺負寧仙仙的孩子。
聽見寧仙仙叫他,他乖乖走過來,「四姐,叫我什麼事?」
寧仙仙問:「你餓了嗎?」
「有點餓……」
「想吃嗎?」寧仙仙舉著餅子。
「想吃,但這是四姐的。」寧文老老實實的回答。
「乖孩子就有的吃。」寧仙仙大方的把手裡的餅子掰一半給他,「嘗嘗看好不好吃。」
到底是孩子,寧文接過來就迫不及待的送進嘴裡咬了一大口。
滿嘴薺菜的清香和芝麻蛋液的醇厚香味。
一口還沒咽下去,寧文又迫不及待吃下第二口。
因為材料不多,寧仙仙做的餅子不大,再分一半就更小了。
沒幾口就被寧文吃了個乾淨。
他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甚至把手指也放進嘴裡允吸乾淨。
寧武和寧白蓮都看呆了。
「阿文,好吃嗎?」寧仙仙笑眯眯的問。
「特別特別特別好吃。」寧文眼睛亮亮的,「四姐,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子呢!」
一連說了三個「特別」,顯然是真的好吃。
寧武哧溜一聲把流出來的口水吸回去,伸出手就去抓寧仙仙的手:「餅子給我!我也要吃!」
「你也要吃,我就給你吃?」寧仙仙縮回手,哼了一聲,「剛才不知是誰在說啊,說這是豬吃的東西。現在你也要吃,難道你要當豬嗎?」
寧白蓮氣的一跺腳:「不就一塊餅子嗎,有什麼了不起,我還不要吃呢!」
寧武卻不管,他此刻眼裡只有寧文嘴上的油漬和鼻子傳來的香味。
「我要吃,我要吃,我不管……」
他扯著成氏的裙子撒潑耍賴。
「你晌午不是吃過飯了?」成氏被他纏的沒法,對劉春花賠笑道,「大嫂,您看這孩子……」
「沒事沒事,鍋里還有好些呢……」劉春花連忙就要從鍋里拿餅子出來。
寧仙仙立即阻止:「娘,那是我們一天的飯呢!」
「仙仙乖啊,娘少吃點沒關係。」
「那也不行!」寧仙仙護著鍋子。
劉春花有些尷尬,當著高氏和成氏的面,又不好作罷,便強硬的從小女兒手裡搶過一塊餅子,遞給寧武,「阿武拿去吃吧。」
寧武接過餅子,迫不及待的塞進嘴裡。
「寧武,你吃了豬食,以後你也是畜生了!」寧仙仙毫不客氣的罵他,「你再敢偷偷欺負我和我阿姐,我就把這事告訴村里劉修傑他們!」
劉修傑是里正的兒子,是村里所有男孩子的頭頭,男孩子們都得巴吉他,聽他的話。否則就會被所有孩子們一起孤立。
對於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這可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寧武一聽就急了,兩口咽下去餅子,辯解道:「我沒吃,我什麼都沒吃!娘,我們快回去!」
他一把拽住成氏的手,推開帘子衝出去。
寧白蓮恨恨的瞪了眼寧仙仙,也跟著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寧菜菜拍著手笑道:「仙仙你罵的真解氣!」
「菜菜!」劉春花不滿的瞪她,「你當姐姐的怎麼能鼓勵妹妹罵人?」
林菜菜垂下頭。
「娘,阿姐又沒做錯什麼。」寧仙仙皺眉道,「娘,咱們往常就是性子太軟了,才會被他們欺負。」
「仙仙,你怎麼這麼說呢?做女人最要緊的就是要溫柔賢淑。」劉春花不贊同她的話。
「溫柔賢淑就是被人欺負?」寧仙仙有些恨鐵不成鋼,「娘您看看,二嬸那麼潑辣,家裡誰敢欺負她?就連奶奶也得讓她三分!」
劉春花道:「那能一樣嗎?你三嬸的性子就很軟綿啊。」
「她那是表面軟!其實比誰都壞!」寧仙仙指著稀飯,「您自己看看,這是她親手拿來的粥。你沒聽見三嬸說,他們回家都是吃白面饅頭!您看看咱們現在吃的都是什麼?」
「你三嬸不是那樣的人,必定是鍋里沒多少米了。」劉春花還是願意相信兩個妯娌的人品。
「以後您就知道了。」寧仙仙知道她就是這麼個性子,一時間也難以改,只能慢慢來。
母女三個早以及飢腸轆轆,剛才又鬧了一番,此時關上門,圍坐在暖烘烘的爐子旁邊,喝粥吃餅子,別提多香了。
劉春花見寧仙仙只抱著碗喝稀粥,便拿起一塊餅子給她:「仙兒,別光喝粥,吃塊餅子。」
寧仙仙搖頭:「娘,我剛才已經吃過一塊了,喝點粥就飽了。」
「你才吃了半個,這怎麼能行,一天了都沒吃什麼東西。」劉春花嗔道,「快吃吧,是不是不喜歡吃?」
「我真的飽了,」寧仙仙放下瓷碗,拍拍自己的肚子,滿足的笑道,「我個子最小,平時也不幹活。您總是讓我吃那麼多,看我現在胖的。」
「胡說,我仙兒哪裡胖了?」劉春花慈愛的摸摸她肉嘟嘟的臉頰,「瞧我仙兒長的多俊。」
寧仙仙:「……」
娘啊,一臉橫肉真不叫俊……
「反正從今天以後,我再也不吃那麼多了,我要和別人一樣瘦!」
劉春花忙哄她:「你還小啊,還要長身體,咱們以後長大了再瘦,乖。」
「我不小了,娘!」寧仙仙有些生氣,「您看我這麼胖,總是被人嘲笑欺負,您心裡就好受嗎?」
劉春花沉默了,心裡有點難受。
她只是想要把什麼好的都給小女兒吃,想要能彌補她的失去的一切。
卻沒想到令女兒變成這樣。
寧仙仙見她態度有些鬆動了,忙乘勝追擊:「娘要是真心為我好,以後就對我和菜菜姐一樣。菜菜姐這麼瘦,我卻這麼胖。您也太偏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