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應了聲,出去端了碗參湯進來。
「這是上好的血參熬製的。」
花嬤嬤把劉春花的繩子解開,讓她坐在小杌子上,然後親自把碗送到她嘴邊。
劉春花有些惶恐,忙道:「奴婢不敢勞煩嬤嬤。」
花嬤嬤笑笑:「沒關係,這湯難得,可不能浪費,我得看著你喝下去。」
「這麼好的東西,奴婢沒有這個福分喝。還是請夫人自己用吧。」劉春花有些感激的說道。
李燕君神情有些不悅。
花嬤嬤忙把碗遞到劉春花嘴邊,笑道:「憐香你這些年照顧大小姐,勞苦功高。喝一碗參湯有什麼,夫人還要重重的感謝你呢。莫不是憐香你看不起相國府,不屑喝這碗湯?」
劉春花有些慌,連忙搖頭:「奴婢不敢。」
「那就喝了!」
「好好,奴婢這就喝。」劉春花伸手接過碗,把裡面的大半碗湯,一口喝乾。
這輩子頭一次喝參湯,她竟然沒嘗出什麼滋味來。
李燕君看了眼空空的湯碗,滿意笑道:「好,憐香你果然是個懂事的人。」
劉春花有些靦腆的笑笑,正要把碗放下,忽然覺得喉嚨一陣劇痛,宛如被鋒利的小刀子割過一般。
噹啷!
碗掉落到地上,滴溜溜滾落到李燕君的腳下。
劉春花兩隻手捂住脖子,瞪大眼睛,發出嗬嗬的痛苦的叫聲:「夫人,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的。一會兒就好了。」
李燕君柔聲笑道,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憐憫。
劉春花這會兒也終於明白過來。
那碗參湯有問題!
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噗咚跪倒在地上,對她磕頭,嘶啞著聲音,艱難的哭道,「夫人求求您,饒了奴婢,不要殺我我要是死了,家裡的女兒可怎麼辦啊」
「憐香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讓你死呢,本夫人是可不是那般殘忍的人。」李燕君聞聲笑道,「何況你是仙仙的養母,若殺了你,誰來伺候她呢。她會傷心的。」
劉春花聽得渾身冰冷,跪在地上,顫抖道:「可是我嗓子好疼」
「疼就對了。」花嬤嬤搖搖頭,說道,「我們夫人是個心軟的人,不想傷你的性命。可如今夫人也不容易,當年的事情,是萬萬不能泄露出去的。」
劉春花拼命搖頭,嘶啞著聲音說:「夫人,奴婢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您放過奴婢吧」
「我說了不會要你的命,你叫什麼?」李燕君有些不耐起來,對花嬤嬤說道,「我乏了,你在這裡看著她。還有,唐家那個丫頭來的話,讓程程招待。就別再來煩我了。」
說罷,李燕君扶著小丫鬟的手,出去了。
花嬤嬤看著她的身影消失,關上門,轉過身來,看著劉春花的痛苦模樣,嘆氣道:「唉,作孽呀。」
劉春花爬到她腳邊,扯著她的衣服,苦求道:「嬤嬤,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仙仙要知道了,她可怎麼辦啊」
花嬤嬤看著她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嘆道:「你也不要怪夫人,夫人也是沒辦法。這件事太大了,如果泄露出去」
「不會的,我這麼多年都一個字沒說過啊」
「你確實沒有說過,」花嬤嬤皺眉道,「可是仙仙姑娘她出現在眾人眼前了。你沒發現嗎,她長得和夫人越來越像。這一定會引起別人猜疑的。而關於大小姐的身世,就只有你知道只要你不開口,就沒有任何證據。」
劉春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真的不會說」
花嬤嬤憐惜的看著她:「唉,你發誓不說,誰能保證呢?只能讓你永遠都沒法開口了。」
「嗬嗬」
劉春花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驚恐的看著花嬤嬤。
花嬤嬤拍拍她的肩膀,緩緩道:「夫人說不會要你的命,你放心吧。她只想要你以後不能泄露任何秘密。」
劉春花:「」
她明白了。
李燕君確實沒有要她的命。
她用一碗滲透,毒啞了自己。
劉春花頹然倒在地上。
花嬤嬤嘆了口氣,出去取了一隻盒子來,放到她面前,說道:「這裡是一百兩銀子,你拿回去吧。大小姐畢竟是夫人唯一的骨肉,夫人也不能看著她過苦日子。」
劉春花雙眼無神的看著屋頂,沒有反應。
花嬤嬤搖搖頭,對外面說道:「等外面雨停了,送她回去。」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驚呼聲,有丫鬟婆子的叫嚷聲。
「這是誰啊!」
「外面哪裡來的鄉下野丫頭,竟然敢闖進寧家莊子,簡直不知死活」
「驚動了夫人少爺可不得了,快把她攆走」
一片吵嚷聲。
花嬤嬤眉頭微皺,走過去準備看看怎麼回事。
她的手剛摸到門,外面一股大力傳來,門砰的被踹開。
花嬤嬤整個人都被撞的飛出去,咚的撞到一張小杌子上,把杌子摔得四分五裂。
待她昏頭昏腦的朝門口一看,就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白衫少女,滿身煞氣的站在門口。
少女長發濕透,髮絲貼在額頭和臉頰上,濃密的睫毛似乎還沾著雨珠。
讓她的眼神看起來霧蒙蒙一片,看不清楚任何情緒在裡面。
花嬤嬤渾身一震。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少女。
但她依然一眼就認出她來。
寧仙仙!
花嬤嬤頓時腦子一片混亂,躺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此時的寧仙仙根本就沒注意到她。
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躺在地上的另一個女人身上。
她緩步走過去,走到劉春花的身前,屈膝半跪,叫了一聲:「娘」
聽到她的叫聲,劉春花身子一顫,眼珠子動了動,轉移到她身上,眼淚頓時洶湧而出。
「娘,娘你怎麼了?」寧仙仙把她扶著坐起來。
劉春花伸手摟住她,想放聲大哭,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寧仙仙拿過她的右手,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片刻後,寧仙仙變了臉色。
以她現在的醫術,只能辨別出劉春花是喝了毒藥。
但具體是什麼毒,她還無法診斷得出來。
畢竟她統共只學了兩個月的醫術,道行還遠遠不夠。
但沒關係,在這寧家莊子裡,她一定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眸光微閃,寧仙仙扭頭看向躺在角落裡的花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