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江饒是這樣說的。
慕容絕心臟一抽,瞬間惴惴不安,把腦袋埋在江饒的脖子上,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阿饒,真的對不起,我當初真該死,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聽到他這樣主動認錯,江饒還是有些震驚的\/
這和最初她印象中的慕容絕簡直是天差地別,差了不少一星半點。
怎麼也沒有想到,慕容絕,居然也會道歉,主動道歉。
江饒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有一種被人高高舉起來炫耀珍愛的感覺,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但是她為了避免某人驕傲,還是平復了一下心情,故作高深地說:「你之前的那個做法確實是不對的,不過我已經原諒你了,畢竟你那也是在意我的體現嘛。」
慕容絕緊繃的心在這一刻舒展開來,瞬間眉開眼笑。
「阿饒,阿饒,我好高興。」
江饒沒想到他叫了半天自己的名字,會說什麼高深的情話,沒想到是說我好高興,雖然簡單,不過江饒此刻覺得這句話比任何高深的情話都要動聽。
「那我們現在去幹什麼?」
兩人打鬧完,江饒就開始正經了起來。
慕容絕微微一笑:「鮫人現在生活在鮫珠編織的幻境中,想要進去,需要找到幻境的入口。」
「入口?」
江饒倒是不知道這些,不過她很好奇慕容絕是怎麼知道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怎麼感覺你什麼都知道呀!」
慕容絕神色微斂,只是笑道:「我想要知道什麼事兒還有不能如意的嗎?」
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這些所有的消息都是他從楚萌那裡得到的。要知道,楚萌只是一個代號,她真正的身份是鮫州的二公主,東明亞的妹妹東明鳶。
「那入口難找嗎?去哪裡找呀!」
「跟著我,就在前面。」
話音一落,江饒就感覺有一雙打手將她垂在身側的手牽住,然後十指緊扣。
「阿饒,等這裡的事情了結了,我們就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永遠也不分開,好不好?」
江饒又聽他這樣說,微微一笑,調笑道:「好好好,這句話你都說了幾十遍了,怎麼,這麼想和我隱居?」
慕容絕微微一笑,只是這笑有些許苦澀。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心裡有些惴惴不安,這不安來得沒有緣由,卻洶湧澎湃,連平日被恨世花折磨慣了的慕容絕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只能一遍遍地說同樣的話,心裡的話,才能勉勵強撐著自己保持清醒。
此刻的鮫州,滿目荒涼,雜草叢生,尋了半晌都沒有找到幻境的入口,江饒體力便有些不支了。
但為了不耽誤行程,她還是堅持著。
但這怎麼可能瞞得過慕容絕的眼睛,他一下就看出了江饒的不適,在林中找到了一個建在樹上的藤屋。
裡面雖然有些亂,但該有的都有,想必是之前鮫人的住所,因為要搬入幻境就遺棄了。
藤屋佇立於一棵大樹之上,周圍都是綠油油的樹藤,看起來十分青蔥深邃。
江饒確實也累了,走進去隨便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雙眼一閉,因為慕容絕在身邊,所以睡的格外安靜,一點形象也不管。
慕容絕將自己的披風披在江饒身上,眼眸閃著令人動容的微光,深沉而繾綣。
「阿饒,你真好,真好。」
有你真好。
此時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繁星四合,叢林深處時不時傳來幾聲蟲鳴。
慕容絕很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身邊還有江饒,他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多年,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安寧,哪怕前不久才被心裡的那份不安折磨著。
突然,江饒嘴角微微上揚,一把抓住了慕容絕的手,嘴裡不停地呢喃道:「別走,別走。」
雖然沒有說名字,刻慕容絕就是知道,她在叫自己。
連忙回應:「好,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不會離開,永遠也不會離開,所以,你也不能離開。」
江饒聽不懂也聽不到這些話,但朦朦朧朧中,她瞬間就被安撫,乖乖睡覺。
慕容絕在周圍設了個結界就也躺了上去,緊緊地把江饒護在懷裡,親吻著她的額頭和額前的髮絲,千般柔情,萬般寵溺。
「阿饒,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啊!」
慕容絕心想,他從來沒有這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想要什麼,他想要的,自始至終,不過一個江饒罷了。
他的愛,他的恨,他的善良與邪惡,他的功績與罪孽,因為江饒,他全都想埋進地底,再也不要,從此以後,他心裡,眼裡,腦海里,只想要裝滿懷裡的人兒。
因為要面對的事情太過複雜困難,才讓此刻短暫的美好顯地格外珍貴。
慕容絕緊緊地抱著江饒,他害怕,下一秒,就會失去,這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害怕這一切那麼不真實。
幻境的入口只有鮫人能夠打開,一旦沒法拿到鮫珠,他體內的恨世花就會失去控制的徹底蔓延滋長,他將會徹底失去神智,變成一個任人宰割的殺人傀儡。
到時候,他的手上會沾染上更多的鮮血。
所以,他很害怕。
而江饒其實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她是真的很累,所以倒頭就睡,這個秒睡的能力當時被不少朋友跨過,不過現在她真的不想要。
她其實看出了慕容絕有些不高興,似乎是在憂慮著什麼,又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大概是關於幻境以及他體內的那股能量的吧。
江饒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沒有按照劇本進行,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變故,甚至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局面,自己居然還睡得這麼香,實在是有些沒心沒肺。
江饒知道,慕容絕心裡不好受,所以她雖然睡得很香,但還是沒忍住在夢裡去想這些事。
回想,要是他們沒有找到入口,或者說找到了沒能進去,再或者是進去了沒能成功找到鮫珠,找到了鮫珠沒有辦法讓鮫珠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所用
怎麼辦?
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她自己的一些事兒。
這些天系統都沒有再出現過來,江饒也嘗試著呼喚了幾次,全都沒有得到回應,她就在想是不是系統又偷懶睡著了,或者說直接放棄自己了,再或者是終於良心發現,被自己和慕容絕感天動地的偉大愛情感動到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江饒大腦里匯聚,最後混亂。
作為一個已經決定要違背系統意願,和npc在一起的宿主,江饒心裡其實並不是完全一點也不害怕。
她是害怕的,當然,這種害怕,一開始是害怕死,而現在是害怕和慕容絕生死相隔。
同時,任何人都會抱有僥倖的心理,江饒也一樣,她也抱有僥倖,希望系統能夠真的如自己所期望的那些可能性一樣,就這樣忘了自己也好,還是就這樣忘了自己,總歸能不理自己就儘量別理自己吧。
再或者,她不那麼貪心,只希望能晚一些,再晚一些抹殺自己,她想和慕容絕再多呆一段時間。
不過她知道,這不可能,無論處於何種原因,早晚有一天,系統會發現自己,然後用一種極度冷漠的機械的聲音對她說。
【宿主因為違背原劇情,未能完成相應的任務,白月光黑化系統在此鄭重地通知您,系統即將對您進行抹殺處理,抹殺後,您在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的一切存在痕跡都將被一鍵清除。請宿主做好準備。】
這種冷冰冰地機械的聲音越來越響,由遠及近,最後在江饒的耳邊炸開。
她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冷汗直冒,身體陣陣發虛,止不住痙攣。
江饒一開始以為自己多少是有些貪生怕死的,現在才知道,比起死,自己更害怕死後見不到慕容絕。
她會不會因為違約而被系統送進地獄打黑工啊?
江饒讓忍不住這樣想。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本來也就是被系統強制抓來的,怎麼說都是受害者,要她違背自己的本性黑化,做盡壞事,那才叫違背本心,才該徹底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公正的約定,怎麼能算是違約。
不算,她不會下地獄的,就要要打黑工也應該是上天堂。
天上好啊,這樣平時無聊了,想慕容絕了,還能偷偷地透過雲層看看他。
不對,江饒又覺得這樣並不好。
自己是上天堂了,可慕容絕應該會下地獄的,到時候就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下地獄比較好。
還是下地獄吧。
這種反反覆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窗外的一縷陽光透進來,照在江饒臉上,卻襯托得她臉色死一般的蒼白。
「阿饒,阿饒」
似乎有人在這樣呼喚她,想要把她從夢魘中拉回來。
江饒心裡恐懼著,期待著,兩種情緒相互交疊,激發了更加深厚的恐懼。
於是她沒忍住大叫了一聲。
「下地獄,下地獄,還是下地獄吧!」
話音剛落,江饒也猛地睜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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