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葵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滎陽之前,災情非常嚴重,之所以能像現在這樣,那完全是因為自己和一眾官員的努力。一筆閣 www.yibige.cc
我們不惜大開府庫,耗費無數金銀錢糧,撫慰黎民,才好不容易穩定下來。
他說的冠冕堂皇,且公文宗卷,並無漏洞可尋。
如果單從言辭和賬目上來看,他還真是一個心繫百姓、無可挑剔的好官。
對此,柳長卿沒有實質證據,只能是笑了笑說道「紀大人賑災有力,實為典範,辛苦了。」
「哪裡哪裡,下官職責所在,於民生之上,都是應該做的,不敢言苦。」紀葵連忙作謙恭之態。
「既如此,公文也都檢查過了,情況呢,也都大致了解了,本官會如實向大王稟報的。」柳長卿先扔了個煙霧彈。
「是,還望朝廷能體恤下情,知賑濟之難啊。」紀葵裝模作樣的感嘆著。
「當然,當然。」柳長卿再次笑了笑,合上了手中竹簡,「那紀大人沒其他事的話,就先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紀葵施了一禮。
他剛剛還一副恭敬謙卑之態,轉身之後,臉色就直接拉了下來。
回到自己的辦公地點,郡丞亦慌忙找來,忍不住問道「大人,情況如何?」
「公文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朝廷的撥款,我們都用於賑災了嘛。」紀葵說道。
「可是大人。」郡丞仍舊有些擔憂「那柳長卿可並非善茬,曾偵破多起大案,這萬一讓他查出蛛絲馬跡的話……」
「那你的意思呢?」紀葵一皺眉。
「要不,咱們派人暗中監視,看看他接下來有什麼行動,我們也好提前應對。」郡丞試探性道。
「恩……」紀葵思慮了一下,擺擺手道「有些不妥,那青衣衛全都是高手,跟蹤監視巡察使,一旦被發現了,怎麼解釋?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那……」
「這樣。」紀葵直接打斷了他「從明天開始,柳長卿如果要視察地方,或者辦其他公務,你就以陪同的名義,全程給他作嚮導,他也無法拒絕不是嗎。」
「恩,大人言之有理。」郡丞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
現在紀葵只希望柳長卿能早點滾蛋,要說暗殺之類的,他連想都不敢想,那可是帶著王劍來的,正兒八經的欽差大臣,但凡死在了滎陽,那這裡的官員一個都別想跑。
他們這邊決定讓郡丞在明面上跟著柳長卿,後者那邊,在與紀葵談話之後,也立即叫來了楊昭。
「大人,有什麼發現嗎?」一進來,楊昭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柳長卿搖了搖頭「從公文表面,自然不可能查出什麼,如果這麼簡單,那這世上就沒有貪官了。」
「這。」楊昭猶豫了一下,說道「雖然紀葵一副清正廉潔的做派,可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你也感覺到了。」柳長卿笑呵呵道「那是因為他做的太滴水不漏了,往往太完美,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綻。」
說著,他又道「接下來,我們要做兩件事,第一,去民間暗訪,到各縣都去查一遍,弄清楚滎陽之前真正的災情,第二,跟好滎陽糧商這條線,朝廷調派過來的糧草足有十五萬石,這些糧食,如果沒有真正用以賑濟,那就必然會被盜賣。」
「當然,這兩件事,你都不要露面,派下面的人去做,要秘密進行,我們兩個,就在郡府,穩住紀葵。」
楊昭聽完,先是點了點頭,接著拱手說道「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
接下來的幾天,柳長卿在滎陽郡府也不出去了,哪有各地視察的意思,時不時的,調看一些宗卷,核對一些賬目,再與眾官員一起吃吃飯,就像是來走個過場似得。
他的這個行為,也讓紀葵多少放鬆了一些警惕。
就這樣,第一個消息很快傳回,經過暗查走訪,青衣衛發現滎陽百姓,家家戶戶,多半都有些餘糧,也就是說,此地只是今年無收,還遠沒有到逃荒的地步。
這間接坐實了紀葵的謊報。
但僅有這些,還辦不了一個郡守,後者也大可以未雨綢繆為藉口,敷衍搪塞。
又過幾天,楊昭腳步匆匆,進入柳長卿所在的書房後,拱手彎腰道「大人,糧商那邊,有線索了。」
「哦?」柳長卿精神一震,當即放下了手中毛筆。
楊昭沒有再過多廢話,直接拿出了一個摺疊的麻袋,將其展開,放到了桌案。
柳長卿起身,一眼就看到了麻袋上的紅色印記,不由與楊昭對視了一眼。
紅色印記,類似於官印,代表了這是裝官糧的,就像官銀,一樣會有記號。
「朝廷下撥滎陽的官糧。」柳長卿吸了口氣,凝聲問道「從哪裡發現?」
「一名童姓糧商,初步估計,他們是不間斷的將這些官糧,賣至重災區,結果在卸貨的時候,做事不小心,遺漏了這個麻袋。」楊昭回到。
「恩。」柳長卿點了點頭,「你的推測非常合理,那人現在何處?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大人放心,已秘密押回,嚴加控制。」
「撬開他的嘴巴,這是我們打開滎陽貪腐局面的重要途徑。」柳長卿言簡意賅。
「明白。」楊昭更是答應的乾脆。
能協助巡察使,辦理貪腐大案,對青衣衛來說,等於獲得君上的信任,更是一種政治上的進步,楊昭又哪能不用心呢。
滎陽城,一間租賃的大宅內。
這裡有著不少青衣衛人員,現場,更像是個臨時的刑房。
不多時,楊昭邁步走了進來,一臉冷色道「怎麼樣了?」
「正準備用刑,大人您看……」一名青衣衛人員試探性道。
「別把他弄死了,先折磨幾天。」楊昭說著,亦看向綁在架子上的童姓糧商,冷笑道「不管閣下說不說,大災之年,僅憑官糧在你身上,只此一條,青衣衛就有權利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一說完,他也一揮手,示意手下動刑。
此時的童姓商人,早已面色慘白,身子不住哆嗦,看著走過來的用刑人員,那手上的刑具,是如此駭人。
他忍不住褲襠一熱,尿了出來,同時尖聲大叫道「說,我什麼都說!」
「官糧從哪來的!」楊昭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頭髮。
青衣衛什麼部門,對付死士刺客,都手到擒來,別說區區一個盜賣官糧的奸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