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用望遠鏡看到縱馬而逃的頡利,眼中閃過可惜的神色。他也知道想憑這次戰鬥就抓住頡利是沒有機會了。便下令道:「騎兵追擊突厥殘兵,超過十里就退回來。崔副將,你帶人去聚攏混亂的戰馬。其他人,跟我殺!」
高明默默的留在原地看著,陪著他的不僅僅有兩千人的軍隊,還有他帶來的醫療隊。
待在鶯鶯燕燕隊伍里的高明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醫療隊的成員本就是宮女,她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大多數人都吐的稀里嘩啦。加上飄散過來的血腥味,讓高明一陣陣反胃。
高明剛往前走了兩步,打算離開這個地方,就被幾名士兵攔了下來。
「帶我去見高校尉。」高明強忍著噁心說道。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太子殿下明鑑,柴將軍已經下令不允許你離開這裡了。軍令不能違。」
看著兩張硬邦邦的臉,高明「咬牙切齒」的說道:「讓高校尉過來總行了吧。」
看到高明不善的目光,一人明智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名二十七八歲,穿著一身鎧甲的英武青年有了過來。
「殿下,有什麼事嗎?如果是想出去就算了,柴將軍的命令我可不敢違背。」
高明一手扶住青年的胳膊,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狂吐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高明終於吐完了,青年身上的盔甲已經「面目全非」了。
高明捂著肚子,說道:「高校尉,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
高校尉的臉都黑了,欲哭無淚的看著畫滿「地圖」散發著難聞氣味的鎧甲,強忍著問道:「殿下有什麼事嗎?」
高明笑著說道:「高遠,不要這麼客氣啊,我們間的關係用不著這樣。」
高遠心中苦笑一聲,他只是高家(高士廉)的旁系,以前和高明根本沒有交集好嘛。這次還命苦的不能上陣殺敵,眼睜睜的看著戰功在眼前飛走。心裡本來就夠鬱悶的了,還被高明叫來吐了一身,他的心裡就別提多難受了。
他聽過不少關於高明的消息,早就猜到了高明找他過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關鍵他還不能不聽,只能帶著僵硬的表情說道:「殿下有事直說吧。只要我能做的就絕不推辭。」
高明好像沒有聽出他的隱含意思似的,高興的說道:「太好了,那就給我換個地方吧,這裡的味道太難聞了。」
高遠的哀嘆一聲,他就知道一定不會那麼簡單,柴將軍的命令,他怎麼敢違背?萬一高明出了事,他的家族一樣逃不了,哪怕高士廉是長孫皇后的舅舅。
「殿下說笑了,柴將軍已經下令讓您留在這裡了,卑職不敢違抗軍令。」
「我是太子!」
高遠回道:「殿下,這裡是戰場,柴將軍的命令最大。」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好多名士兵抬著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邊走邊喊道:「讓開,讓開,我要見太子殿下,程校尉和尉遲校尉要不行了……」
高明臉色一遍,越過旁人,沖了過去,高遠和士兵趕緊跟了過去。
「怎麼回事?」高明焦急的問道:「處默他們怎麼會受傷?我不和他們說了被發現就跑嗎?怎麼還會出事?」
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兵跪在高明身前,砰砰的磕著頭,說道:「殿下,救救程校尉和尉遲校尉吧,他們快不行了。」
高明也明白現在不是詢問原因的時候,救人要緊。
「高遠,找個安靜的空地,帶著這些受傷的人過去。」高明說完就跑到醫療隊所在的地方。找了幾個心裡素質好,沒有嘔吐的人。帶好了藥品,來到放置傷員的空地。
「按照我交過你們的,處理傷口。」高明留下了兩個表現最好的,讓她們救治程處默和尉遲寶林。高明在一旁指揮著。
尉遲寶林的傷還好一點,因為脫力和失血陷入了昏迷,身上的傷口並不算多,只要包紮一下,以後調養就行了。
這個讓高明鬆了口氣,程處默的情況就嚴重了,雖然沒有致命傷,但傷口太多了,失血嚴重,在沒有辦法驗證血型的古代。只能聽天由命了,高明也沒有辦法,不知道血型,總不能亂輸血吧。
幸好高明來時就準備了不少簡易擔架,派人將程處默等人送回夏州城靜養。受傷的人也越來越多,高明開始指揮眾人去戰場上抬傷員。
他則指揮著醫療隊的人治療傷員,那些宮女吐完了也被要求過來救治傷員,大多數人都能適應,很快的加入工作。當然也有適應不了的,高明也沒有辦法,只能隨她們去了,他現在可沒時間去管理她們。
在高遠的幫助下,救治工作總算有條不紊了。
「高遠,你派些人護送我回夏州城,處默他們可能出現意外情況,我需要回去看看。」
這次高遠沒有拒絕,立刻安排了人手。
………………
「昨夜受唐軍偷襲,戰士失蹤或戰死一萬一千六百餘人,損失戰馬兩萬一千餘匹,糧草輜重損失無數……」
頡利在營帳里聽著屬下的匯報,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他並不想表現的那麼平靜。
這次出征他帶來的軍隊都是突厥的精英,一萬多精銳部隊的損失,足以令幾個幾萬人的部落陷入衰弱。
突厥每個部落都有兵權,雖然名義上都要聽從頡利可汗的命令。不過,可汗如果出現重大失誤,這些部落絕對不介意換一個領導人。
頡利也知道,兩次和唐軍戰鬥,都輸得不明不白,各部落的族長已經對他有很大的意見了,要不是他積威太深,這些人恐怕會鬧著回草原了。回到草原後恐怕對他這個可汗就不會那麼尊敬了。
頡利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必須通過戰爭找回可汗的威嚴,這次戰爭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退卻。
聽完戰損報告,大帳里的人都沒有說話,目光集中在頡利身上。等待著他的決定。
頡利沉思了好久,就在眾人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抬起頭,飽含殺氣的說道:「整備軍馬,明天全力攻打長澤縣。我要用唐人的血來洗刷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