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36)
冬天的寒氣正重, 可新千年卻在火熱的氣氛中來到了。筆硯閣 m.biyange.net
年輕人徹夜的狂歡, 四爺和林雨桐守在暖意融融的客廳里,開著電視卻都在看報紙。
孩子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了,新的一年就這麼來了。
林雨桐正要起身去看看, 這些回來到現在的, 肚子餓不餓, 不行早飯就得早點吃。四爺按住了,「都不是小孩子了, 餓了會找吃的, 睡吧。」
這邊還沒迷瞪上呢,電話又響了。
四爺抬手接了,林雨桐隔著電話都能聽到聲音,是金滿城打來的:「老四啊, 給你報喜了, 你要當爺爺了,花花動了」
花花要生了?這孩子可真是會挑時候, 新千年的頭一天,真是個好日子。
四爺就說:「別省錢, 去正規的醫院。」
金滿城哈哈就笑:「肯定的, 到了孫輩了都!」
有孫子了,高興。天不亮,把鄰居吵起來借人家的電話, 先給老二老三打, 叫老二去醫院幫著聯繫醫院, 叫老三開車回來接人,這才打電話給老四,報喜。之後又騎車去敲老五的門:「花花要生了,趕緊的」
然後一條巷子都知道金家要再添一輩人了。
馬小婷氣的啊:「你兒媳婦生孩子,叫叔叔嬸子過去幹嘛?」
是!是這個道理。
要說孩子生下來了,報個喜是個意思,可這才準備去生啊,就把能吆喝起來的都吆喝起來了。
「他家生的是皇上還是怎麼的?」馬小婷邊嘟囔邊起身。
老五蒙頭穿衣服,出門一瞧,洋洋灑灑的雪片子飄著呢。
大冬天的,也確實不忙,既然來叫了,就去吧。
馬小婷說:「至少能混幾頓飯。」
在外面吃了人家的,自家的就省下了。
然後老三開車來接,一輛麵包車塞的滿滿的。
老二和英子早到醫院了,姚思雲也跟著來了,她對醫院熟悉,聯繫了縣醫院的產科。這些人都跟人精子似的,知道是林部|長家的人,最好的大夫配備上,最好的病房給安排上。
然後花花一進醫院,這待遇就跟娘娘似的。
還真跟馬小婷說的似的,生皇上也就這陣仗了。
本來醫院還想著做個全面檢查,可送來的時候,羊水都已經破了。
花花疼的喊啊叫的,清豐就說:「不是能剖腹產嗎?那就剖腹吧」
誰跟你說剖腹產就不疼的。生的時候是不疼,但這生完了,挨刀子的傷口能不疼嗎?
姚思雲氣的:「閉上嘴,聽醫生的。人家說怎麼著就怎麼著。」
推進產房,啥也聽不見了,就都消停了。
英子就推老二:「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侄媳婦生孩子,叔公公守著是個什麼意思?
姚思雲也看老三:「不是還要去廠子嗎?」
然後老五抬腿就跟上了。
金滿城臉上就有些訕訕的,李仙兒抿著嘴就沒說話。
主要是這醫院的費用,誰來付?
清豐見一時半會生不了,就去了樓下,找了公用電話給清輝打了個電話:「你嫂子要生了,能借給我一萬塊錢嗎?」
清輝手裡倒是不差錢,新千年的第一天,家政公司選在這一天正式開業。
可這生意還沒上門呢,就先來一借債的。
本來今天該是進財不出財的,可你看,也不能怪清豐,他畢竟真不知道。而且生孩子這事不由他定日子。
而且,生孩子是大事。老講究這些當然沒孩子要緊。
他就說:「卡號給我,哪個銀行的?我記一下,馬上給你把錢打過去。」
清豐鬆了一口氣,掏出錢包,找出銀行卡,報出一串數字。
清輝又問了哪個銀行,就掛了電話。
錢啥時候收到其實都行,在這醫院裡,有四嬸的面子,沒人會追著要醫療費的。不過是晚交幾天而已。
那邊樓上都在走廊里等著,李仙兒把包袱打開,把孩子的小衣服小被子都拿出來,準備隨時用的。姚思雲看見了,就戳了戳英子,示意她看。
那小被子和小棉襖棉褲的花色都有些眼熟,跟當初清豐結婚的時候給準備的幾床被子的中的一床一模一樣。買到這種花色倒是不難,不過吧,那床被子的背面買回來才現有點瑕疵,最邊上的一行花色有了重影。不過是做被子的時候能壓在裡面,白里子剛好蓋在上面就看不見了。可如今那小棉襖上,明顯是重影的花色。肯定的,這就是那一床。把那一床被子拆字,給孩子做了小被子小褥子,還有棉衣。
里外都是新的,夠一個孩子用的了。
英子裝作沒看見移開了視線。
李仙兒也就是哄的他們給做了被子,她娘家到結婚的那一天,只她妹子來了,帶了一條毛毯之外,一個人都沒來。說什麼要八床被子,金家四條,她李家四條,哄二桿子呢。
這新被子新褥子只怕沒捨得用吧。
看!要個孩子拆一床。人家省了大勁了。
李仙兒還掩飾:「我看你們給清豐準備的被子裡有一床,花色好看,就照著也買了看,給孩子做棉衣都好看。」
好看你就用吧。沒人拆穿她。
可花花生的並不順利,進去幾個小時了,還沒生。醫生說才開了兩指。
那就有的等了。
到了飯點,馬小婷就問英子:「二姐,這飯轍?」
英子看李仙兒,李仙兒坐在那裡不動,「心人焦的很,哪裡吃的下?」
那這不是說誰肚子餓了,誰就是沒為花花擔心。
金滿城蹲在牆根,背靠著牆,頭捂著頭一言不。
姚思雲就叫英子:「坐累了,下去轉轉。」
馬小婷機靈的跟上了。
然後去醫院門口,一人一碗牛肉拉麵,加錢多放幾塊錢的牛肉還有蘿蔔片,吃的時候加上兩三勺辣油,吃完出一身的汗。
消磨到下午兩點多才過去。
英子在路邊順手買了三個肉夾饃,到了樓上就直接遞給清豐:「你爸你媽吃不下去,你都吃了吧。這生了才更累人。」
清豐這孩子又貪吃,又老實,英子說他爸他媽不餓,然後他就真當不餓,直接拿到一邊,連著把三個都幹掉了。
都等到下午五點多,冬天天黑的早,這個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然後護士才出來說:「生了。」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問:「哪個是孩子的父親?」
清豐趕緊過去:「我是!我是!我媳婦怎麼樣?」
李仙兒急忙問:「生了個啥?姑娘還是小子?」
護士有些難為的看了李仙兒一眼,「是個姑娘」
李仙兒的臉就有些不自然,顯然,這跟預期的不一樣。
清豐看著護士,又問了一句:「我媳婦怎麼樣?」
護士強笑:「產婦很多,只是孩子」
「孩子怎麼了?」英子和姚思雲心裡咯噔一下。
護士正要說呢,醫生出來了,摘了口罩,就說:「你們得有心裡準備,孩子先天性的唇齶裂」
除了姚思雲意外,其他幾個人都有些懵。
啥叫唇齶裂啊?
醫生就說:「就是咱們俗稱的兔唇。」
啊?
啊!
正說著呢,裡面護士出來要被褥衣服,把孩子收拾齊整了報出來,果然,就是兔唇。
孩子由護士又放回產房,然後醫生就說:「要不,你們聯繫林|部|長想想辦法國外,還可以做手術修復,但在國內,還沒有能做這個手術的不過聽說部里去年就委派留學生和在職醫生,去國外進修去了。這些填補國內空白的醫療項目,就是林|部|長提議,也是她牽頭執行的具體的情況,我就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了」
姚思雲對醫生表示感謝,然後客套了幾句,就說:「您辛苦,改天親自登門感謝。您先去休息。」
剩下金家人的時候,才真是愁雲慘澹了。
李仙兒就直接說:「扔了吧。」這種天,能活是她命不該絕,要是活不了,也是她的命數。
清豐愣了一下,繼而臉就白了:「為啥?為啥要扔?」
李仙兒就說:「留著幹啥?說不清楚話,長的又那樣。你說養大這樣的孩子能幹啥?你老了指靠她啊?如今可只叫生一個,你將來指著她養老?」
清豐氣道:「孩子是我的,我願意怎麼養就養。至於我老了以後的事,你都看不到了,還操那份心幹什麼。」
然後就進了病房。
外面的吵嚷聲,花花聽見了,她愣愣的對著邊上的孩子,咬緊了嘴唇。問清豐說:「要是能手術的話,能好嗎?」
清豐哪裡知道,只道:「應該應該能吧」
年輕的父母面對這麼脆弱的生命,有些手足無措。
金家沒打電話給林雨桐,醫院倒是先聯繫她了,說了孩子的情況,「唇裂合併齶裂,所以,治療是個長期的過程」
這個,林雨桐自然是懂的。
唇裂和齶裂其實是兩種病症。唇裂得在孩子三四個月到半歲前後的時候做手術,而齶裂得在孩子兩歲左右。孩子過了一歲就開始說話了,但齶裂的孩子,在手術之後才能做一些語言方面的訓練。這還不算之後不停的修復性的手術。到了十一二歲,還得考慮給孩子矯正牙齒。
就算手術做的再怎麼漂亮,孩子想恢復的跟正常的孩子一樣,肯定是做不到的。還有說話,也會有一些影響。
尤其是國內這一項還是空白,在醫生也沒有多少經驗的情況下,手術失敗的幾率相對來說是大一些的。
更何況,這手術費用,治療費用,以及其他一些路費住宿費伙食費等等雜費,對一般的農戶來說,前後十多年加起來啊,花費的這些可以壓垮一個農家。
等金滿城和李仙兒打了電話過來,林雨桐就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就一句話,得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掛了電話,李仙兒就看清豐:「你也聽見了。真要養著,你這一輩子就完了」
什麼就叫完了?
「完了我也樂意。」清豐吸吸鼻子:「我帶花花和孩子去京城,我打工,她照看孩子。攢了錢,就給孩子手術。」
回了病房,花花抱著孩子還在哭,清豐就打岔:「給她取個啥名字?」
花花就看公公:「孩子的名字爸給取吧。」
金滿城就看了李仙兒一眼,李仙兒耷拉著臉眼皮都沒抬。然後金滿城就說:「我啥也不懂起啥名字,你們看著取吧。」
花花哪裡不知道啥意思,這是嫌棄自己和孩子了唄。
清豐就說:「叫瑞雪吧。今兒的雪可大了」
馬小婷在一邊撇嘴:「不能叫雪,跟她小姑姑重名了。」
小姑姑是說清雪。
清豐有點尷尬,忘了這一茬了。
姚思雲就說:「那就不要雪。留個瑞字,瑞是個好字,叫啟瑞。」
金啟瑞?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挺好的。」花花感激的看姚思雲,「就叫啟瑞。」
從醫院出去,清豐就給清輝打電話,「送水的收入也不高,你在京城也一年了,也熟悉了,你看幹啥活掙的多,辛苦我也不怕」
清輝就說:「要不然你過來給我干吧。家政其實沒那麼辛苦。年前是旺季,乾的好了,一天七八十、一百多呢。」
大不了我給你活,但不從裡面賺抽成。活多了,自然就掙的多了。
清豐一聽年前是旺季,跟花花說了一聲:「你還沒出月子,先在家裡呆著。等到百天過了,我回來接你跟瑞瑞。」
也只能這樣了。
到了京城,就先到家裡,親自問四嬸一些孩子治療的事。
林雨桐把各方面都說的,四爺又叫人在醫院跟前租了小公寓。一個房間帶衛生間和廚房,一家三口完全可以住開。
給孩子瞧病是大事,這個半點都馬虎不得。
手術成功了不算,還得好好恢復。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對孩子有利。
今年過年很熱鬧,清平清輝不回老家去了。過了臘月二十,老二和老三一家,都上京城過年了。
好些年沒這麼多人一起過年了,四爺挺高興的。
弟兄幾個,姐妹妯娌,孩子們聚在一起,屋裡一下子就塞的滿滿當當的。
正是高興的時候,老家的電話來了。是花花找清豐的,電話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瑞瑞不見了」
不見了?
這孩子是元月一號的生日,那天是農曆的十一月二十五。
也就是到了春節的時候,剛出月子。
一個剛出月子的孩子,大冷天的時候連房間門就不出。怎麼就丟了?
「你幹嘛吃的?」清豐直接就罵了花花一句。
花花就哭開了:「媽說叫我出去給我娘家打個電話拜年,回來的時候,爸又說家裡少了菸酒,過年來客人要用,我走著去街上,然後買了東西,帶打電話到買東西再回家,前前後後就兩個小時。然後回來孩子就沒在炕上。我問爸媽孩子呢,爸媽說在後面的廚房忙著呢,沒聽到孩子哭以為孩子沒醒來。就沒管誰知道就不見了」
不會跑不會跳連翻身都不行的孩子,還能自己跑了?
再說了,就是偷孩子拐賣孩子,也不會找這種明顯帶著缺陷的孩子。
林雨桐就怒了,拿了手機直接打派出所,這要不是這兩口子搗鬼才見鬼了。
好好的年,被這事給攪和的,誰心裡都不舒服。
清豐都不敢相信:「許是不是我爸我媽呢。」
林雨桐就說:「他們覺得是為了你跟花花好。」
清豐當天就做飛機往回趕,那孩子就是有再大的缺陷,一聽說丟了,他的心都揪成一塊了。要是遇到不測可怎麼辦?要是抱走孩子的人對孩子不好怎麼辦?
李仙兒和金滿城在派出所關了三天,實在熬不住了,才說了,孩子是李仙兒抱去放到她妹妹家了,給了她妹妹兩百塊錢,叫幫忙把孩子送到省城的福利院裡去。
清豐帶著花花找到小姨家,萬幸!大過年的,孩子還沒送走。
而且,孩子被照看的還不錯。
「你媽也是糊塗的。」這小姨就說:「主要還是你爸。要是你爸有本事,能弄來錢。一家子過的寬裕,養這麼一個孩子也就不費事了。這不能怪你媽心狠。」
可花花抱著孩子,恨婆婆恨的恨不能一口咬死她。
拉著清豐,死活都不回鎮上去。
兩人帶著孩子,直接就來了京城。
誰能看著不管?
都知道這來來去去的,年前掙的那點又花光了。長輩們又是第一次見晚輩。不說四爺和林雨桐給了兩萬,就是老二老三,又都給了一萬。
是給孩子瞧病用的。
清寧清平也都是當姑姑的了,一人給了五千。清輝和清遠一個是二叔一個是三叔,然後兩人也都給了五千。清安沒那麼有錢,五百都是他攢了很久的。都給了!
清涓給了兩百塊,還不好意思:「等以後姑姑掙錢了,就給你。」
又有徐強和嚴格給的,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七八萬塊錢就給湊出來了。
這在如今可不是一筆小錢,孩子前期的治療費用,這些錢是夠了的。何況住的地方不要錢,也就是一家三口的吃飯穿衣,清豐掙的省著點花,每月還能存一些。多攢幾年,孩子的後續治療費用也是有了的。
清豐拉著花花給叔叔嬸嬸門磕頭,趴在地上哭的起不了身。
別管性格里有多少缺點,但不管是誰,一邊是親媽親媽,一邊是親閨女。爸媽要扔他的閨女,這種傷害,這種傷口,一輩子只怕都癒合不了。
巨大的壓力壓在不到二十歲的孩子的肩膀上,他扛的累不累?
只看本就瘦弱的人,如今瘦的只剩下七十斤了,就知道內心是受著怎樣的一種煎熬。
如今擔子被卸掉了一大半,他心情又是感激,又是複雜,到頭來,還不是占了大家的光了,他說:「這錢是我借的以後一定還」
心裡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遲遲早早的,這錢得還上。
清豐特別能幹,清輝說,作為老闆,他其實就喜歡清豐這種員工。執行力絕對沒得說。你說叫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半點都不討價還價。
早上七點出門幹活,晚上十點才收工。他喜歡要那種給住宅開荒的活,不要其他人搭班子,一個人一套房子。一天就能打掃出來,當然了,別人的話得三個人一天。他就一個人,早上六七點,晚上是不幹完不收工。
這麼一套房子打掃下來,根據面積的大小收費從兩百到五六百不等。
他一個人頂兩三個人幹的活,所以掙的也多。一天兩三百的收入,是穩穩的。
花花在家也沒閒著,把孩子綁在身上,去賣古玩的那些街道去,拿個馬扎坐在路邊,幹嘛呢?剪紙!
她會的都很簡單,剪個大紅的雙喜,剪個交頸鴛鴦之類的,還是會的。
有些人看她帶著個有缺陷的孩子,就給地上的匣子裡扔上五塊十塊的,然後拿走一副剪紙。不過這地方外國遊客多,他們會圍著看,然後出讚嘆聲,給的是美元,然後帶著心儀的作品離開。
這種肯定擾亂秩序嘛,市場管理人員人家就說了:「我雖然是同情你,但你這麼著真不行。要不你租個小攤位,咱們給你減免租金。」
就有街邊賣小飾品的老闆出來了,這大叔五十來歲了,就擺手說:「不花那份錢,就叫她在我家的店門口呆著吧都不容易」
如此一來,花花等天氣好的時候帶孩子出去,也都是三四個小時就回來。然後每天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收入。少的時候三五十是有的,遇到外國遊客了,一天一兩百也是可能的。
等到了四月份,孩子能做手術了,清豐把現在住的房子的房租都給補上了,說了:「能找到這房子落腳就不容易了,房租以後我們自己交。」
孩子的手術,林雨桐親自關照過。有從國外請回來的專家,一般人請不動,但她還是請的動的。
因此,手術還是非常成功的。
但這麼大的孩子,在身上動刀子,能舒服嗎?
照顧孩子就是個非常累人的活,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孩子。
清豐得照樣工作,只能靠著花花一個人。最後還是花花的媽趕過來了。同時趕來的還有花花的嬸嬸,有這兩個長輩在,一下子就輕鬆了。
花花娘家又給湊了三萬塊錢,意思就一個:給孩子好好治。
她嬸嬸還說:「瑞瑞都是有福氣的。不管花多少錢還能治。你看其他人家,要是遇到這事多少都給扔了,湊活著養下來的,也是受罪」
肖媽就說:「我都打聽了,瑞瑞這種情況你們是能申請生二胎的,要不,再抓緊生一下」
花花搖頭:「就是她哪哪都不如人,我跟她爸才不再要孩子了。將來啥都給她,我跟她爸這輩子累死,把錢給她攢的足足的她將來不看別人的臉色,也一樣能過好日子」
肖媽就心疼的,背著花花的時候眼淚直掉。出門子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別人家的閨女像是她這麼大的,還都傻吃瘋玩呢。結果呢,生了孩子,遭了一番難了。一下子就給長大了。屁大點的年紀,口口聲聲的都是為了孩子做打算。
以前白白淨淨的,現在頭枯了,面色也黃了,手也粗糙了,衣服都是幾年前的還是做姑娘時候的舊衣裳。
當媽的能不心疼嗎?
肖媽就說:「這手術費用可不老少,孩子再大點更不好帶了,清豐一個人掙,也不容易。再把他累出好歹了?要不,等孩子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把孩子帶回老家去。你爺你奶都在家裡閒著呢。幫著照看照看。你們兩人掙錢」總比指著一個人強。
像是花花之前那樣,帶著孩子風吹日曬的,不是長久之計。
花花就看清豐,清豐點點頭:「就叫媽帶吧。」
然後每月給孩子五百塊錢的生活費。
林雨桐聽說這事的時候,又親自去見了這親家母。說了很多辛苦的話。
英子在電話里跟林雨桐說,「李仙兒說她老子娘是吃豬食長大,我看她也差不多。不管當時是咋想的,孩子如今都給抱回來了,那當初那一頁就得翻篇對不對?你說你不管不顧到現在了都不解釋,這不是成心跟清豐兩口子結仇呢嗎?孩子動手術這是多大的事,她都能無動於衷。多少人去勸呢,說你去吧,好好的照看孫女,那小兩口正到了艱難的時候了,你這當親媽的不管,那你說將來,你將來指靠誰去?還不得兒子媳婦伺候你?」
李仙兒就冷笑:「我為了誰的?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了!指靠他們?不指靠!我又不是只一個兒子,還有清收呢。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就只他死在外頭了!」
金滿城嘛,又騷情的給清豐打電話,就說了:「你看你不聽你媽的,你媽如今都要不認你了,現在給孩子手術也做了,就抱著孩子帶著你媳婦回來吧。回來給你媽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要不然你以後咋辦?這家裡的院子你是別想了,你媽肯定是不樂意給你的」
清豐就說:「不給就不要了。」誰還沒點脾氣了。「家裡如今還有我們家一家三口的地,三畝六分,你們要是種呢,就種著。錢我也不要,算是給你跟我媽的孝敬錢了。」
直接就把電話給撂了。
花花就說:「給三叔打個電話,看咱村有沒有空著的宅基地,咱買宅基地,等有錢了,咱回老家自己建房子去。」
老三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對老二誇了清豐一聲:「當了爸爸了,活的有點人樣了。知道人事了,人也有點擔當了。」
如今老家不比當年,要的宅基地那麼艱難。這個是公家的,那個是公家的,這個不能動,那個不能動的。
現在不比以前了,啥都能賣了。
以前的老公社搬遷了,舊公社就劃成一塊一塊的賣。
裡面是有老的辦公樓和住宿樓的,還有一排排平房。這要是買了這院子,相當於院子裡是有房子的。房子雖然老吧,但當年建的房子,又是公家的房子,質量相當過硬。
老三給清豐回電話的時候就說了:「要是將來不想蓋,房子裡面重新粉刷裝修,外面瓷磚一鋪,院子裡用水泥打了,再撐三五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是價錢相對來說貴了一點,得一萬多點。
花花就說:「買!」過段時間,孩子跟自家媽回甘省了,自己跟清豐兩個人幹家政去。下點苦功夫,一個月也就掙回來了。
清豐捨不得花花幹家政,太辛苦了。
就問清寧說:「不知道哪裡能知道輕鬆一點的活,風不吹雨不淋,冬暖夏涼」
清寧就給找了一個,學校市的收銀員。
除了每天得站夠六個小時,其他的一切都符合要求。
花花犟不過清豐,因為跟清豐出去幹活,啥活他都搶著幹了。跟出去也是個廢人。
於是去做收銀員了。工資不高,但是沒關係啊。反正一天只上六個小時。其他時間完全可以安排的。
於是就在三家市做收銀。
早上八點到中午兩點一班,騎自行車趕到一下市也就五分鐘,上兩點到晚上八點的班。從八點開始又去不遠處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一直上到晚上十二點。
雖然中間又遲到的可能,但跟老闆說清楚,交接班的時候同事多呆十分鐘,每月拿出一百塊補貼給人家。皆大歡喜。
清寧就覺得驚訝,一個孩子就有這樣的魔力。如同是父母的力量之源。叫他們永不知疲憊。
這兩人幹的苦,工資算下來,比一般的白領拿的都多。
清輝就說清豐:「市場這麼大,要不我開個分公司,你去管分公司」別掙這個辛苦錢了。
清豐搖頭:「我沒那能耐。幹不了那個掙不來那份錢」大家都是好心,但自己沒本事,做不來有什麼辦法呢。「我就這麼幹著吧辛苦流汗我踏實」還不用費心動腦子。
那就沒辦法了。
他確實是踏實,如今找他的都是老客戶。不管客戶再怎麼刁難,他都不反駁。人家說哪裡不好,叫他返工,他都認真的返工。然後再找人幹活,態度稍微一不對,客戶就說了:你看上次我們找的保潔,人家的態度多好吧啦吧啦的然後打電話來就指名道姓,要找誰的。
清輝乾脆把不用的手機給了清豐一個,「半個卡,以後給客戶留你的電話。叫他們直接找你談」
清豐接了手機,卻堅決不答應給客戶留自己的電話。
清輝就道:「沒從我這裡分走客戶。真的!」反正你乾的活我沒多掙一分錢。在誰手裡意義真不大。
清豐臉紅:「不是這個是熟人我不會談價錢有時候漲價了我也不好意思提你叫公司接吧,價錢談好了我去」
清輝:「」老實人也不是沒心眼。
不管怎麼遺憾,但日子還是得過。
大多數人心裡同情一下,也就過了。哪怕是金家自己人,也只能說在金錢這些方便給予一些幫助,其他的方面,能提供的幫助有限。
哪怕是幫著找到工作,也得他們自己肯吃苦才行。
一切都穩定下了,就都忙自己的去了。
但對於某一些人來說,可能心思會比別人敏感,總能觸出點什麼來。
比如清平,她以啟瑞為原型,寫了一篇名為《神的使者》的中篇小說,表在一個叫『r樹下』的文學網站。
表了,然後在她看來,就行了。她以前也常常自己寫一些東西,但除了自己,也沒別的讀者了。
而如今,至少有別人看到自己寫的故事了,心裡挺滿足。
差不多是在一個月之後了,她接到電話,一位自稱是導演的人就問:「是神的使者的原作者剪影嗎?我對你的這篇小說很感興趣,咱們能面談嗎?」
對剪影這個筆名她自己都是陌生了,但對自己的小說名字還是比較敏感的。
愣了半天才說『好啊』『行』『好的』這一類的詞回應。
等掛了電話才懊惱,覺得人家導演肯定覺得自己蠢透了。
帶著幾分激動,幾分緊張又懊惱的給清寧打電話:「怎麼辦?也不知道是不是談改編劇本的事我不會跟人家談」
關鍵是不知道這行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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