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一九二七 第190章 挑撥

    高蕙蘭的預產期臨近了，楊解放聽從侴姑的勸告，儘量放下手中的工作，時常陪在高蕙蘭身邊。第一個孩子是個意外，出生時也沒在旁邊陪著。現在孩子都滿月了，他還沒有那種已為人父的感覺。現在第二個孩子即將出生，他打定主意要陪伴在左右，迎接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可生孩子這個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等著他，他越是不肯出生。

    楊解放等啊等，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楊永泰。楊解放感覺很奇怪。蔣馮之戰結束後，蔣桂之間的第二次戰爭也以桂軍的慘敗收場。中原大戰應該沒這麼快爆發，楊永泰這個時候來幹嘛？畢竟是老蔣的智囊，楊解放不好意思把人晾在一邊。讓辦公室主任孔師爺給安排一個時間見面。

    兩人一見面，楊永泰就笑道：「楊司令，我這裡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楊解放隨口問道：「什麼好消息？」楊永泰道：「總司令有意將華北軍務託付給你打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楊解放笑道：「這是要給我升官麼？不知道他要怎麼個託付法？」楊永泰回道：「總司令有意讓你出任平津衛戍司令……」

    楊解放立刻擺手說道：「讓我出任平津衛戍司令？那閻司令往哪裡放？」楊永泰笑道：「閻司令將南下出任陸海空三軍副總司令。總司令認為，既然在中央任職，就不應該兼任地方職務。所以，閻司令肯定要卸任平津衛戍司令一職的。」

    楊解放頓時明白了，老蔣這是收拾完西北軍和桂軍之後，下一步是打算對晉軍動手了。難怪會爆發中原大戰，還得是老蔣會挑事。他想對閻老西動手，這個時候讓楊永泰來山東，許以高官拉攏自己肯定是讓自己當打手。或者說，存了讓自己和閻老西兩敗俱傷的打算。

    只要有好處可撈，楊解放倒是不介意被人利用，這種心態自然不能輕易表露出來，他立刻搖手道：「我年紀輕輕，不宜爬得太高。這平津衛戍司令一職還另尋賢良吧！」

    楊永泰勸道：「賢弟雖然年紀輕輕，可手上有一支精兵勁旅，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連楊總長都稱讚有加。這平津衛戍司令一職，除了你還能有何人能夠勝任？」楊解放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人，他比我更合適！」楊永泰奇道：「哦？還能有人勝過楊司令你？」楊解放回道：「東北的張少帥，手握數十萬大軍，雄踞關外。論實力可比我強多了！豈不比我更合適？」楊永泰微微皺眉，復又說道：「張少帥能管理好東北已屬不易。哪裡還有精力兼顧華北之事？總司令如此看重賢弟，委以華北之事，你可別讓他失望啊！」

    楊解放轉口說道：「世人皆知我愛江山更愛美人。我有六位夫人，個個貌美如花。我現在是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山東的事我都懶得管了，何況是整個華北？楊先生，如果今天不是為了接待你，我現在都躺在床上沒起來呢。請替我轉告總司令！承蒙厚愛，愧不敢當啊！」

    楊永泰不由得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委實沒有想到楊解放竟然不為所動，這該怎麼勸？

    正在此時，桌上的電話鈴響起。楊解放隨手抓起電話接聽，電話裡面傳來牟衍淑急促的聲音：「高大姐要生了……」楊解放騰地站了起來，回道：「趕緊送去醫院，我立刻趕過去！」他放下電話，轉頭說道：「楊先生，不好意思！我的一位夫人即將生產，我要趕往醫院陪護。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說！失陪了。」也不等楊永泰回話，便匆匆沖了出去。

    楊解放趕到醫院時，高蕙蘭已經先一步被送進了產房。有兩名女兵守在產房門口。楊解放劈頭問道：「怎麼樣？現在什麼情況？」一名女兵回道：「高夫人肚子疼得厲害，肯定是要生了。劉院長在裡面，要我們守在門口不讓人進去，外面也不能太吵。」楊解放聽了放心不少。第一個孩子就是劉雅梅接生的，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時，侴姑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侴姑與高蕙蘭是一塊長大的姐妹，對她是真的關心。她聽說高蕙蘭在產房，便想要進去看看。楊解放一把拉住她，說道：「裡面有醫生有護士，你進去了也插不上手。還是在門口等著吧！省得讓裡面的人分心。」緊接著，黑寡婦也趕了過來，同樣被楊解放攔在門口。

    醫院的隔音效果還是可以的，在門口聽不到裡面的動靜，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楊解放其實比侴姑她們更加心急，不停地在門口來回走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房門打開，劉雅梅從裡面走了出來。楊解放急忙迎上去，問道：「怎麼樣？」劉雅梅回道：「生了，是個女孩。」楊解放往裡面瞄了瞄，說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沒事吧？」劉雅梅說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放心好了！母女平安。」

    說話間，醫院護士長袁芷茯抱著小嬰兒走了出來，說道：「小司令，恭喜你！喜得千金。」楊解放走向前，仔細端詳了一下，小嬰兒頭髮稀稀疏疏的微微發黃，臉上的皮膚皺皺的，鼻樑還是塌的。這與他想像中的新生兒也相差太遠了吧？楊解放皺眉道：「好醜哦！」袁芷茯聽得一臉的黑線。小嬰兒口中發出幾聲啼哭，似乎也在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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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侴姑搶上前，說道：「嫌丑就讓開！」她從袁芷茯手中接過小嬰兒，開心得不得了。黑寡婦湊過來，看著小嬰兒，說道：「當初小蘭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我以為像我，哪知道隨他爹，後來越長越漂亮。」楊解放心裡祈禱，千萬不要隔代遺傳，長成黑寡婦這樣。

    隨後，高蕙蘭從產房裡被推了出來，看得出來，她是一臉的倦容，卻依舊露出幸福的微笑。楊解放向前扶著移動的轉運床，一邊推一邊問道：「感覺怎麼樣？很痛吧？」高蕙蘭回道：「都過去了。只是有點可惜！生了個丫頭。」楊解放笑道：「是有點可惜！要是個男孩，我準備給他取名叫楊永泰。現在是個女孩，就不適合了，名字都還沒想好。」高蕙蘭知道他在開玩笑，笑道：「有你這麼埋汰人的麼？其實就算你守在我身邊又能怎樣？醫院裡有醫生、有護士。你也插不上手！」

    楊解放道：「第一個孩子純粹是個意外，出生時我也沒在旁邊。現在才有了當爹的感覺。哪怕是個女孩，我也喜歡得很！得給她取個好聽點的名字才行。」高蕙蘭道：「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一朵很漂亮的鮮花，今天就生了丫頭，不妨就叫她如花吧！」楊解放腦海里惡補了如花的形象，連忙搖頭，說道：「不好！」高蕙蘭問道：「那你說，取個什麼名字好？」楊解放想了想，說道：「既然有周公託夢，又是貌美如花的大美人，那就叫她夢姝吧！」高蕙蘭道：「夢姝？取名還得是你們讀書人，就是好聽！」

    說話間，進入了一個豪華的病房。楊解放不是第一次來了，當初趙曉慧生產時住的也是這個房間。剛安頓下來，貼身警衛就報告說，楊永泰提著禮物找上門來了。楊解放拉不下臉將人拒之門外，便讓人將他請進來。

    楊永泰一進門就喊道：「恭喜！恭喜！楊司令，前不久得了一公子，今又得一千金。現在算是兒女雙全了！好！很好！」邊說邊笑呵呵地將禮物放在床邊的桌上。接著又道：「高夫人，來得匆忙，沒備什麼禮物。還請見諒！」高蕙蘭回道：「楊先生客氣了！」楊永泰又轉身看了一眼侴姑懷中的新生兒，說道：「好可愛的小千金！定是一個有福之人。正巧，我這裡有塊玉佛吊墜，倒是應了那句男戴觀音女戴佛。就送給小千金佩戴吧！」說著從長衫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布包，打開了露出一塊碧綠的翡翠吊墜。

    侴姑本領地後退了一步，回頭望著楊解放。楊解放微微點頭，說道：「楊先生有心了！」侴姑這才伸手接過吊墜，說道：「多謝楊先生！」楊永泰又回過身來，說道：「楊司令，老朽就不打擾你陪伴夫人和小千金了。告辭！」楊解放回道：「多謝先生探視！這是醫院，的確不適合留客。請！」

    楊永泰轉身出了病房，楊解放卻跟著走了出去。兩人並肩而行，楊解放說道：「楊先生，請替我轉告總司令！恐怕要讓他失望了。我手下就這麼點兵馬，想要取代閻司令戍衛平津地區，力有不逮。」楊永泰笑道：「那你覺得要多少兵馬才足夠？」楊解放回道：「據我所知，晉軍足有十個步兵軍，我這裡只有六個旅，不在一個級別啊！」楊永泰道：「打仗可不是比誰的人多，你手下儘是精兵強將！真要打起仗來，你一個旅就能頂他一個軍！」楊解放道：「就算這樣，那也要有十個旅才夠用啊！」

    楊永泰說道：「我明白了，這事我回去後會跟總司令匯報的。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楊解放道：「楊先生，想必你也知道，要養活這麼多軍隊，沒錢可不行啊！現在，中央統一了稅制，地方稅歸地方支配，國稅上交中央。這沒什麼問題。我這新編第四軍也算是國軍戰鬥序列了吧？這軍餉不該繼續由地方財政承擔吧？我也不指望中央給我發放軍餉了。我的轄區內，這上交的國稅是不是該留下一部分用作軍費開銷？」楊永泰點頭道：「言之有理。我想，總司令一定會慎重考慮此事的。」楊解放笑道：「那就有勞楊先生代為呈請了！」

    楊解放將楊永泰送到了醫院門口，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才返回病房。此時，高蕙蘭已經睡了過去。黑寡婦抱著小夢姝去洗澡了。侴姑示意楊解放不要打擾，起身拉著楊解放出來。隨口問道：「這個楊永泰來幹嘛？花費這麼大心思。」楊解放回道：「還能幹嘛？當然是來當說客的。組建守備營的事要抓緊了。我估計局勢很快就會發生大的變動。」侴姑皺眉道：「那這裡怎麼辦？我還想留下來陪護小蘭幾天呢。」楊解放回道：「不用擔心！你抓緊時間做你的事，這裡有我呢。」侴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是算了吧！還不如讓大當家來照顧她們母女呢。」

    楊解放訕訕一笑，想到家裡還有懷了孕的牟衍淑和趙曉慧母子，的確不適合留在醫院。 又聽侴姑說道：「這幾天我就不回家了。我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就來醫院陪伴小蘭，直到她出院為止。」楊解放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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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司令府，家裡還有三位夫人在等著他吃飯。一邊吃飯，楊解放一邊介紹了一下高蕙蘭的情況。眾人沒什麼不放心的，知道一下就成了。吃過飯，幾人又在暖閣里閒聊了一會，牟衍淑和趙曉慧便各自回房。趙曉慧生育之後，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又在奶孩子，一直沒跟楊解放同房。牟衍淑的肚子漸漸隆起，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現在也拒絕與他同房。

    兩位夫人走後，姜小珺立刻說道：「跟你說點正事。」楊解放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笑道：「要不去你房中聊！」姜小珺一臉黑線，說道：「我要說工作上的事呢。」楊解放隨口問道：「什麼事？」姜小珺回道：「今天，小笠原單獨找我談了些事。」楊解放頓時嚴肅起來，問道：「他說了什麼？」

    姜小珺說道：「他說得很隱晦，但是我能猜到他的意圖；或者說，是日本人對於我們的意圖。他們希望我們獨立於國民政府之外。」楊解放道：「這不奇怪。上次小笠原來找我時，我就猜到了他們的圖謀。」姜小珺接著又道：「小笠原暗示我，日本政府準備在你與閻錫山之間做一個選擇。想要扶持一個政治勢力來抗衡蔣總司令。如果他們選定了閻錫山，就會對我們加以打壓。所以……」楊解放搶著說道：「所以，他希望我主動一點跟日本人靠攏？爭取得到他們的支持。」姜小珺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楊解放追問道：「你相信他的話嗎？」姜小珺回道：「我覺得他說的有些不盡不實。但是，有一點我覺得他沒說錯，這個閻錫山確實是我們的一個潛在威脅。」

    楊解放笑道：「這個小笠原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憤青了，也懂得玩虛實之道的把戲了。如果閻老西真的會受日本人的擺布，日本人就不會在我身上枉下功夫了。你信不信，日本人現在肯定是兩邊同時在施壓、同時在下注。」

    姜小珺皺眉道：「那我們怎麼辦？」楊解放反問道：「顧先生出國前，有沒有跟你交待過一些事？」姜小珺回道：「他倒是提醒過我：日本人的話不可信！」楊解放接著問道：「那你覺得他們那個日中親善會真的會跟我們親善麼？」姜小珺微微一怔，說道：「你是說他們說一套做一套？」楊解放笑道：「其實我也一樣。跟日本人打交道，就是要說一套，做一套。」姜小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能理解這一點，說明這丫頭也在慢慢成長。楊解放接著又道：「看來，我跟閻老西之間，遲早要爭鬥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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