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四,春節的氣息逐漸的遠去,知府馬懋才已經開始署理政務,讓其頭疼的依舊是愈發嚴重的災荒問題,延安府所轄各縣早就出現大規模的流民,絕大部分都是朝著北方的神木縣和府谷縣而去的,不過更讓馬懋才擔心的還是京城的局勢,後金韃子依舊在北直隸肆掠,京城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皇上重新啟用孫承宗,以太傅之身份兼任兵部尚書,統領抵禦後金韃子的事宜。
兵書尚書、薊遼督師袁崇煥,已經被皇上下獄,袁崇煥屬下、山海關總兵祖大壽譁變,孫承宗力挽狂瀾,成功阻止祖大壽的譁變,而且在很短的時間之內,穩定了各路勤王的大軍。
延安府所轄各地,流寇也重新抬頭,不少前往京城勤王的北方邊軍,因為糧草供應不足等問題譁變,不少邊軍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讓北方的局勢也變得複雜起來。
各路勤王大軍需要糧草,朝廷根本顧不過來,怕是不可能在算時間之內拿出錢糧來,救濟陝西各地的災荒。
無奈之下,馬懋才給轄下州縣發去了文書,要求各地竭盡全力撫慰百姓,他也知道拿不出來錢糧,就不可能解決任何的問題,但是給各縣的知縣發去了文書,也算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至少可以對巡撫衙門和布政使司有所交代。
「少爺,李大哥回來了。」
吳帆徽已經訓練完畢,正準備洗漱之後回到縣城去,聽到了孫凱林的稟報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立即朝著屋子外面走去,就在他準備上馬的時候,已經聽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李勇從馬背上躍下的時候,寫滿風霜的臉上,帶著笑容。
「少爺,屬下不辱使命,帶兄弟們回來了。」
「李勇,辛苦了,不用著急,喝口水,歇息一下。」
吳帆徽沒有馬上詢問情況,其實他心裡有數,李勇提前好些天回來,肯定是有所收穫,再說他已經弄清楚了,現對於大同鎮來說,朔縣要近很多,從米脂縣到朔縣,八百里地左右,而從朔縣到大同鎮,還有接近三百里地。
大約一刻鐘之後,四十多人進入了院落。
這些人穿著都有些破舊,臉上也有污漬,顯然是長時間的趕路形成,但這些人的氣質,與馬繼剛和孫凱林等人是差不多的,看上去有些沉穩。
其餘留在十里舖的兄弟,全部都來到這個院落,他們看著這些風塵僕僕的人,眼睛裡面流露出來的是激動的神情。
「兄弟們,聽我的命令,所有人列隊。」
李勇依舊是站在最前面,面對吳帆徽,院落里所有人迅速列隊,排列成為八行。
「給少爺行軍禮。」
依舊是李勇帶頭,所有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少爺,屬下李勇,終於召集到所有的弟兄,屬下帶領新來的兄弟,向少爺起誓,效忠少爺,永不變心,若違背誓言,人神共憤,遭遇天打五雷轟,死後不得入宗祠。」
「效忠少爺,永不變心,若違背誓言,人神共憤,遭遇天打五雷轟,死後不得入宗祠。。。」
吳帆徽微微點頭,雙手抱拳還禮。
「諸位兄弟都起來吧,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好好歇息,今日也是你們諸多兄弟團聚的日子,是好日子,一定要擺酒慶賀。」
戴能祥和孫凱林迅速去安排了,吳帆徽和李勇則進入到屋子裡,至於說院落裡面,已經很熱鬧了,眾人都有久別重逢的激動,或者擁抱,或者哈哈大笑,或者大聲說話。
李勇關上門,屋子裡安靜了很多,他從懷裡掏出了一份名單以及一份地圖,遞給了吳帆徽。
「少爺,這次跟著屬下回來的四十六人,全部都在這個名單裡面了,這份地圖是屬下沿路觀察之後,繪製出來的。」
吳帆徽點點頭,加上前面的五十一人,一共是九十七人,再加上馬三立、王寶福和王德才,剛好一百人,為這四十七人上戶籍不是多大的事情,對於吳帆徽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至於說地圖,目前暫時沒有作用,畢竟他暫時不會到山西去。
「少爺,屬下去的正是時候,山陰和馬邑一帶的兄弟,全部都集中到朔縣,他們發現了異常,大同方向時不時有軍隊的調動,兄弟們不知道情況,準備集中之後離開大同。」
吳帆徽微微皺眉,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若是我猜得不錯,兄弟們也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吧。」
李勇的臉有些紅了。
「少爺說的不錯,兄弟們沒有其他的路子可走,不過兄弟們從未殘害尋常百姓。。。」
「這些話都不用說了,既然來到了十里舖,那就既往不咎,我不管兄弟們以前做過什麼,從現在開始,你要告訴所有新來的兄弟,必須遵守所有的規矩,絕不能亂來,以前那些散漫的脾氣,全部都給我改掉。」
「少爺放心,屬下一路上就明確要求了,兄弟們心裡有數,他們一定效忠少爺。」
「好了,坐下說話。」
等到李勇坐下之後,吳帆徽說到了安排馬繼剛和劉方恆到葭州和神木偵查的事宜。
吳帆徽說完之後,李勇馬上開口了。
「少爺,此番屬下從吳堡進入到山西,路過了永寧州、汾州、交城、太原和忻州等地,發現山西各地的災荒也很嚴重,各地都出現了流民,屬下擔心,不要多長的時間,山西怕也是會有農民暴亂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必須要儘快行動嗎。」
「屬下正是這個意思,葭州、神木和府谷等地,都是緊靠著山西,往北是榆林邊鎮和草原,往南是延安和西安等地,暴民最好的地方,就是朝著東面的山西而去,若是等到他們全部都到山西去了,少爺的安排部署,怕是難以實現。」
「嗯,你的分析不錯,只是兄弟們剛剛到十里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夠一起行動。」
「少爺,絕對沒有問題,屬下的這些兄弟,能夠應對任何的局面。」
「好,等到馬繼剛和劉方恆回來之後,我們就行動,兄弟們遠道而來,很辛苦,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好好養養身體。」
吳帆徽準備起身到外面去的時候,李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少爺,屬下一路前往朔縣,在太原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傳聞。」
吳帆徽扭頭看著李勇,沒有開口說話。
「屬下聽說,後金韃子偷襲北直隸,準備要攻打京城,薊遼督師袁崇煥大人因為防禦不力,被下大獄了,屬下不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有沒有用,屬下也不敢去證實此事。」
「哦,你和袁大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袁大人是大官,怎麼會認識屬下,屬下只是聽說,袁大人很厲害,在遼東打敗了後金韃子,屬下有些不明白,袁大人如此的厲害,後金韃子正在攻打京城,皇上為什麼會將袁大人下獄。」
「李勇,有些事情遲早會水落石出的,現在不要去想那麼多,你們曾經經歷過不少的波折,對這種事情,想必是有些感觸的,好了,你記住,今後聽到這些事情,一定要迅速告知我,不管你認為是有用還是無用的傳聞。」
「是,屬下記住了。」
「嗯,你也歇息一會,酒宴開始之後,少不了喝酒,這麼多兄弟歸隊了,你一定是非常高興的,今日可以痛飲,一醉方休,不過從明日開始,就不能夠多喝酒了。」
李勇到旁邊的屋裡去收拾了,吳帆徽陷入到沉思之中。
有了這一百精銳之士,應該說偷襲流寇的行動,有了很大的保障,當然一百人不可能全部出動,十里舖還是要留下一部分人的人,守住這裡的錢糧,依照兄弟們的戰鬥力,偷襲流寇的戰鬥一定能夠獲取勝利。
不過隨著人員的增加,諸多的兄弟繼續留在十里舖,顯然不是很合適,動靜太大,容易引發縣衙的注意,儘管他吳帆徽和知縣盧為標之間有著名義上的師生關係。
至於說搬遷的地方,吳帆徽已經考慮過了,馬鞍山村就很不錯,那裡的地形他很熟悉,三面環山,村子就在中間的一處平地,從地勢來說是很安全的,村子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一百人搬遷過去,散落到村子裡,根本就不會引發注意。
至於說十里舖的房屋,自然屬於吳氏家族的財產,族長自然是會處理的。
馬鞍山村的不少土地,屬於被處死的耆老王振貴,以及被流放的里正吳慶雄,因為這些年的災荒,土地幾乎無人耕種,目前算是無主土地,兄弟們搬遷到馬鞍山村,可以耕種這些土地,若是王振貴和吳慶雄的家人問詢,吳帆徽完全可以應對,最多給他們一些錢糧。
一旦搬遷到馬鞍山村,吳帆徽還可以招納更多的人,隊伍肯定是需要壯大的。
一個時辰之後,李勇進屋,告訴吳帆徽,外面的酒宴已經擺好。
這一頓酒,喝的有些慘烈,吳帆徽還沒有多大的問題,李勇是醉的一塌糊塗,就連孫凱林和戴能祥,也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