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武從蘇州回南京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這一天趙成武正在釣魚。
此時天下南方基本統一,盡歸漢土,有了安南一年三熟的糧食支援,數千萬流民終於可以看到擺脫饑荒的希望。
還有一樣便是冬季的嚴寒,此時正是小冰河時期,冬季異常寒冷,北方積雪可達一米之厚,這饑寒二字常用一起,便知這冬季是何等可怕。
更可怕的是,此時大城周邊無柴可取,想要砍伐木柴取暖,人們必須要走上數十里大山,在人跡罕見的地方才能看到山林,可是,尋常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誰有那個精力長途跋涉去砍柴呢?
樵夫這個職業千年來,一直存在,由此可見一斑。
事到如今,大漢連特麼官員的俸祿也要發柴,叫柴薪,真特麼離譜,柴比米貴咧。
趙成武正出神呢,便有人來報說王大文求見,不一會,林太監便將他領到了御花園處一個石亭中。
趙成武正襟危坐,給王大文倒了一杯茶,先來開口道:「我有個問題想問問先生,還請先生答我。」
王大文疑惑之色一閃而過,道:「您如今貴為天子,我乃臣子,陛下儘管問便是。」
趙成武嘆了口氣,一臉憂國憂民之色,道:「如今北方倖存百姓悽苦啊,被滿清狗賊統治,被提了頭留了辮子不說,連地也被八旗圈了,一想到著,朕是成天睡不好,你說該如何是好?」
「陛下可是想北伐?」王大文溫和一笑,道:「如果是,臣便是勒緊褲腰帶,國庫也能擠出一千萬兩銀子,問題是,陛下,打下中原後呢,治理北方需要更多銀子,這怎麼辦?莫非又問大戶要?」
「額,大戶家裡還是有點餘糧的。」趙成武想起了老丈人。
「陛下何不忍耐一下,安南的戰爭賠款快回來了,除了將士、官員們的一成,剩下的折合近一千萬兩,放國庫也行,放皇后那也行,等打下北方,倖存的百姓才能從容安排啊。」
唉,錢還是不夠用啊,李自成的拷餉沒辦法了,滿清的狗賊已經捷步先登!
趙成武想起了張獻忠,這廝的寶藏絕對不止五十萬兩黃金以及一千萬兩白銀!
後世官方從岷江打撈出來的絕對只是冰山一角,畢竟岷江那麼長,還過去了三百年。
可是該怎麼才能將張獻忠的寶藏拿到手中呢?
……
成都今天微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春燕歸來無棲處,赤地千里少人煙。」劉進忠感嘆家鄉破敗,加上喝多了點,竟然當著張獻忠的面,念起了一首諷刺詩句。
張獻忠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口酒,吐出了酒氣,呵呵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姓劉的,你一個大老粗都會念詩了,欺負我老張沒文化詩不?」
劉進忠禍從天降,還沒醒過神來,那張獻忠已經一個雞腿骨頭扔了過來,怒道:「俺老張看到你就來氣,去年漢中之戰,你私自帶兵攻李自成,竟然讓馬科給打得丟盔棄甲,還好意思在這擺譜?」
劉進忠終於是緩過神來,拱手道:「陛下息怒,末將從來沒有因此不滿,天地可證,猶違此誓,天誅地滅!」
張獻忠冷哼一聲,正想著怎麼炮製他,溫玉潔看了劉進忠一眼,冷笑道:「陛下,如今軍中軍糧已經不多,何不派劉將軍去徵收錢糧,劉將軍麾下多是川人,與川人有同鄉之誼,徵收錢糧之事或許會順利許多。」
張獻忠聽了點頭,對劉進忠道:「劉將軍,溫愛卿所言甚是,你覺得如何?」
劉進忠搖頭苦笑,道:「川中百姓經歷戰亂多年,十去其五,剩下的無不衣衫襤褸,一個個餓的皮包骨,根本無心耕種,以至於耕地荒蕪,這錢糧,末將實在不知道怎麼征!」
張獻忠嗤笑一聲,道:「你便處處維護川人,如此我便下令殺光川人,看你又待如何?」
劉進忠心中暗恨,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不信任我?
「別!」劉進忠聽了這話,嚇了一跳,道:「這些年征戰時波及百姓,非陛下所能掌控,如今陛下已經登基,應當休養生息,如果下令屠川,必將成為千古罪人啊。」
張獻忠雖然脾氣暴躁,也知道劉進忠忠心耿耿,卻對川人極其防範,便令他滾回去保寧,別俺老張面前掃興。
酒宴在一片不愉快中結束,劉進忠連夜趕回保寧,麾下親兵將張獻忠要屠川的事添油加醋一說,麾下川兵頓時氣憤不已,紛紛串聯暴動,大有兵變之勢。
「將軍!您要為大夥做主啊!」一個將領激動的對劉進忠說道:「張獻忠為人殘暴,說不定真的會屠川!都是鄉里鄉親的,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
周圍將領也是紛紛出言勸劉進忠,讓他發動兵變,反叛張獻忠。
「張獻忠對您極其不信任,何必為此人賣命?」一個將領道:「我等何不引那清軍入川,滅殺姓張的,坐享川渝富貴?」
(歷史上,他投清的動機是何,在下委實不知,便編了個情節,看官們別噴)劉進忠掙扎了半天,咬著牙根下了決定,留下了一句冰冷的決定:
「娘的,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姓張的,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人總是要吃飯的,大西軍在川地掘地三尺,將川地豪紳抽骨扒皮般勒索一遍,也只得數萬石糧草,這點糧食對於大西軍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川地一時間紛紛揭竿而起,有打著明朝旗幟的鄉民、也有盜匪。
川地既亂,北面清軍伺機而動,派了探子收取情報,得知大西軍忙於平亂,加上有劉盡忠為內應,入川險途如履平地也。
阿濟格動了入川的心思。
且說長江以北,山河淪喪,萬民哭嚎,那東虜欺我華夏無人,出台了一項圈地法令,命八旗子弟大肆跑馬圈地。
在北直隸、河北、河南等地,無數不甘心壓迫的漢人揭竿而起。
西安城頭上,阿濟格站立的仿佛一座石雕,久久不語。
延綿數里的清軍,從西安的城門奔涌而出,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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