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第042章

    明珠不是白眼狼,老太太對她那麼好，她對老太太自然是真心喜歡,也是真心孝敬的,已經把她當成親外祖母來看的。

    如今聽她如此感慨,只覺得心裡發酸。

    她笑道：「在孫女兒心裡，外祖母您還年輕著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她也不是不服老的人！

    白媽媽從外屋進來，道：「老太太，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明珠立刻扶著老太太出去,老太太這兒的飯菜極為豐盛，碧粳米熬的粥，面上浮著一層粥油,熬得香濃軟糯。

    什麼如意和合餅、銀絲卷、豆腐皮包子的，乾的水的，北方的，南方的，擺了滿滿一桌。

    明珠取了象牙筷子來給她布菜,老太太指了一旁的位置讓她坐下,道：「你別伺候我了，和我坐下一起吃吧。」

    明珠誒了一聲。

    兩人吃到一半，府上其他人也來了，不一會兒將屋子都擠滿了。

    府上的幾位娘子都是一身簇新裙釵，頭上簪金釵玉飾，華美而動人，一個個站屋裡，只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眾人都知道明珠在老太太面前得臉，如今見她與老太太同桌吃飯，心裡倒有些不是滋味。

    十娘注意到明珠頭上風頭玉釵，目光微微一動，那隻鳳頭釵價值不菲，當初連十一娘要老太太也沒開口，未想如今竟然給了這一位外家姑娘。

    十一娘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支鳳頭釵，忍不住不開心的噘了噘嘴。

    等老太太吃完早飯，大夫人道：「母親，馬車已經備好了。」

    今日外邊籠了一層輕霧，時辰還早，將老太太她們送至二門，看她們乘著馬車悠悠往皇宮去，明珠轉身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

    明媛拉住她的手，看了一眼明玉，道：「我們姐妹三個好久沒聚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日我和大姐姐去你那兒坐坐。」

    到了這京城，明珠和明媛倒是好得像一個人一樣，可是明玉對她們卻是生疏了幾分，卻和府上其他姐妹好了起來。

    明玉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倒是不巧，外祖母生辰，我正忙著給她備壽禮了，怕是沒時間和你們玩了。」

    明媛一愣，看著她轉身離開，忍不住跺了跺腳，問明珠：「她那是什麼意思？算是備壽禮，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這模樣，倒像是對我們二人避之不及一樣。」

    明珠神色瞧不出什麼來，道：「大姐姐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行了，她不來，我們兩也是一樣的。老太太前幾日給了我一包祁門紅茶，聞著味倒是好，我一直沒捨得嘗了。今日正好，讓周媽媽做點點心，我們也品茶玩樂一番。」

    兩姐妹自然親親熱熱往筱竹院去了，那頭明玉卻是神色不明，她身邊的丫頭檀香猶豫片刻，忍不住道：「娘子，奴婢瞧著您和二娘子、三娘子都生分不少了，好不容易有時間姐妹三人坐坐，您怎麼拒絕了？」

    明玉還未說話，她身邊一個穿著桃紅衫兒的丫頭淺笑道：「我們娘子是正正經經的嫡長女，而二娘子和三娘子不過是庶女，怎麼比得上我們娘子身份尊貴？與她們親近，只是墮了自己的身份罷了。」

    檀香氣道：「木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娘子和二娘子、三娘子她們乃是姐妹，姐妹合該親近，便是你一直在娘子身邊說這樣的話，才讓娘子與二娘子她們都生分了。」

    木蘭卻是有理有據：「那是你們江南那兒的規矩，京城的人可是講究嫡庶有別的。而且，娘子自來聰慧，你認為她是會被我這麼一個小丫頭所左右的人嗎？你這話是瞧不起娘子啊……」

    檀香氣得不行，便是這木蘭經常在自家娘子耳邊嘀咕什麼嫡庶有別的話，這才左了娘子的性子，不然她怎麼會和二娘子她們生分至此？

    「行了！」

    明玉低斥了一句，道：「檀香，我辦事自有分寸，你逾矩了。」

    檀香垂下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打小跟著明玉的，可是如今娘子卻受木蘭蒙蔽，一心只信任她，連她們幾個打小伺候的丫頭都不信任了，她心裡怎麼會不覺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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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和明媛回到筱竹院，一路上明媛還在嘀咕明玉，一臉不開心。

    這也難怪，以前明珠經常被陸老爺帶著出門，自然和她們不算太親近。而明媛不同，她生母是香姨娘，是陸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頭，和明玉感情自然是親熱的。

    而如今來了京城，明玉對她卻生疏了，她心裡怎麼可能會好受？

    阿錦還沒起床，明珠先去叫他起床，小傢伙喜歡賴床，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裡邊，只露出一個小屁股在外邊，也不嫌涼。

    明珠給他穿好衣裳他眼睛還是閉著的，別人說什麼都嗯嗯嗯的應，明媛看得有趣，便逗他，小傢伙氣得不想理她。

    黑球從窗戶外跳進來，一身黑毛像緞子一樣漂亮，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的，高高的站在窗台上，嘴裡不知道含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在它嘴裡竟然還在掙扎。

    阿錦看見黑球特別興奮：「黑球！」

    明媛有些疑惑：「這是三娘你養的貓？它咬著的是······鳥？」

    黑球一直神出鬼沒的，雖說明珠是想養著它，可是顯然，它並不喜歡待在院子裡，常常不見貓影，明媛她來筱竹院這麼多次，也沒見到黑球一次。

    黑球從窗戶上跳下來，走到明珠身邊，把嘴裡含著的東西放下，然後坐下仰著頭對著明珠喵喵的叫，那小模樣頗有幾分邀功的模樣。

    阿錦從床上跳下來，蹲在地上十分開心的問黑球：「黑球，這是你送給我和姐姐的禮物。」

    黑球軟嫩嫩的叫了一聲，這是它撒嬌的聲音，讓人心裡不自覺發軟。

    地上原本一動不動裝死的小鳥突然振翅想逃走，只見黑球一爪子呼嚕下去，那隻小鳥頓時被牢牢的按在它爪下，只能無助的叫。

    那是一隻黃毛小鳥，喙部是紅色，只有巴掌大小，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一雙眼睛像黑豆一樣，看起來十分機靈。

    明珠讓花奴去找了一個籠子來把它裝在裡邊，又往裡邊用白瓷小碟裝了一些水和點心沫給它吃。

    摸了摸小鳥毛絨絨的腦袋，明珠柔聲道：「外祖母那隻畫眉喝的是晨露，吃的是果泥，我這裡沒有這些東西，小傢伙你將一下吧。」

    黑球跳到桌子上，對著籠子裡的鳥一陣叫，嚇得它縮成一團，用翅膀蓋住腦袋，瑟瑟發抖。將小鳥嚇得直哆嗦之後，黑球卻像沒事貓一樣跑到明珠身前，咪咪的叫。

    明珠伸手輕彈了一下它的腦門：「你個醋罈子。」

    又伸手把它抱起來，讓綠珠她們抱下去給它洗澡，一天在外邊跑來跑去，身上也不知道有多髒。

    黑球很討厭洗澡，可惜它貓單力薄，只能被無情的鎮壓，里里外外都被好好的清洗過了。阿錦吃過早飯和七郎八郎他們去學堂，雖然很捨不得黑球，他還是一臉失落的去上學了。

    等他走後，明珠帶著明媛去葡萄架下品茶，把黑球抓來的那隻鳥掛在葡萄架上，黑球則縮在明珠腳下睡覺，倒是世事安好，風平浪靜。

    明媛問：「對了，三娘你送了什麼給淑妃娘娘？我送了一支白玉雕花的簪子，淑妃娘娘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我這支簪子怕是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旁邊泥炭小爐上的水開始冒出熱氣，明珠將老太太給的那包紅茶打開，取了一根在嘴裡嚼著，聞言道：「我送了一套珍珠頭面，讓大師父做了，從江南送來的。」

    明媛道：「你還這麼費勁讓大師父做了從江南送來啊？」

    明珠笑了一下，沒繼續這個話題，問：「對了，我讓母親幫我在城裡買了一間鋪子，打算開一間首飾鋪。二姐姐，如果你相信我，要不也參一份。」

    明媛愕然，爐子上的水沸騰起來，明珠將紅茶拿出來開始泡茶，動作行雲流水，很快空氣里便有了紅茶特有的醇厚的香味。

    明珠笑道：「當然，如今不比在江南，說不定會賠得血本無歸哦。」

    「要，我要！」

    明媛笑靨如花，道：「回去我把銀子給你送來，反正我拿著也沒什麼用。你要多少啊，我那兒只有兩萬兩，夠了嗎？」

    滿月在一邊聽得忍不住吸了口氣，只有兩萬兩？雖然知道陸家很有錢，她們娘子平日使銀子也是有名的大方，完全沒有缺錢的窘境，但是聽到明媛以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只有兩萬兩」，她還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府上的小娘子，怕是沒有誰有陸家三姐妹富有了。

    明珠輕笑一聲，將茶倒入茶杯中，道：「那這樣，你出一萬兩，占兩分如何？」

    明媛無所謂的點頭，頭趴在桌上，問：「茶還沒泡好嗎？」

    「好了！」

    明珠將茶遞過去，明媛抿唇而笑。

    「喵~」

    聞到香味的黑球跳到桌子上，湊到茶杯那裡嗅了嗅，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頓時燙得整隻貓都炸毛了，哧溜一聲從桌上竄了下去。

    「噗！」

    明珠頓時忍俊不禁。(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