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利影 第二十三章 狗咬狗 一嘴毛

    第二十三章　狗咬狗　一嘴毛

    風雲雙本就難看的臉色，一瞬猙獰到了極點。

    她這一身粉色綴珠長裙，可是從盛京最有名的天衣坊里買來的，當時那掌柜口口聲聲稱全大燕也就此一件，童叟無欺的獨一無二！

    可是現在呢？那從轎子裡走出來的無紫，盈盈款款，衣擺如仙，珍珠似幻，可不正是她身上穿著的這件？

    一模一樣！盛怒之下的風雲雙，險些沒穩住自己的才女形象，她冷著一張難看之極的臉，冷哼一聲：「東施效顰！」

    無紫卻仿佛沒聽見一樣，淺笑著走上前來。「這粉裙穿在風小姐身上當真好看，當日天衣坊的掌柜還曾誇讚說，只有名姬登台時才能穿出其中味道……沒想到風小姐穿起來，更是優雅無雙，極有味道的，可比無紫要合適得多了。」

    盈盈淺笑，通身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清麗氣質，復又轉向風延榮福了一禮：「無紫見過風老家主。」

    高下立判！一個是尖銳諷刺的風家千金。一個是溫婉有禮的大燕名姬。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啊。

    風雲雙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方才那番話別人聽來，皆是真心實意的稱讚，可落在風雲雙的耳里，卻變成了無比的諷刺。登台時才能穿出味道？比她合適的多了？這分明是在暗諷她更適合風塵之地。

    風家千金竟然和一個**撞了衫，尤其這**是來風家廢物的身邊求當奴婢的，更甚者這**還敢冷嘲熱諷？對於心高氣傲的風雲雙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風雲雙猛然揮起手臂，揚手就要朝那張狐媚子臉打下去。

    然而抬起的手臂，在一片驚呼聲中被人一把捏住。風青攥著她的手腕義正言辭：「五姐，無紫姑娘登門拜訪，便是風府的客人，爺爺還在這裡，豈容你肆意妄為置風家禮數於不顧！」

    風雲雙一指泫然欲泣的無紫：「什麼客人！她不是來為奴為婢的麼？既然是風家的下人，主子教訓天經地義！」

    風青冷笑一聲：「一代名姬被五姐如此羞辱，天下人只當我風家無容人之量，莫說她人還在府門外，便是真正進了風府，那也是我風青的奴才，自有爺爺評斷我來教訓，還容不得別人插手！」

    「說得好！」人群中一人義憤填膺的響應了一聲，緊跟著，悉悉率率的討論聲便炸起了鍋：「有沒有搞錯，這風家五小姐不是才女麼？」

    「嘿，哪那麼多才女，沽名釣譽的女人多了去了！無紫姑娘穿著好看多了，那才是真正的氣質！有些人啊，生在大貴之家也當不了枝頭的鳳凰……」

    「卻是沒想到這風家廢物……好！哪怕沒有玄氣，就為了這爺們兒氣概，老子服她！」

    各色聲音亂嗡嗡響作一團，讚嘆的朝風青涌去，鄙夷的像風雲雙射去，讓風雲雙睚眥欲裂，使勁兒那麼一掙……

    她卻沒想到，那扣在自己手腕上重逾千斤的手忽然仿佛沒了重量，輕飄飄便被她掙了開，那明明就玄力高深的風青卻好像貨真價實的廢物一般，猛然向後倒去。

    趔趄間結結實實地踩上了兩隻腳背，兩隻腳一腳一個，還順帶著上下左右來回碾了兩碾……

    同一時間，再次揚起手的風雲雙，被兩道怒喝震在當場：「放肆！」

    「住手！」

    一道威嚴，一道洪亮，一道來自於臉色發青的風家老家主，一道來自於滿臉焦急的風家大少爺。

    然而同樣的，這兩道聲音中都含了絲肉疼的鬱悶。

    看著下方指指點點的人群，再看看被震懵了的風雲雙，最後看了眼好不容易站穩了的風青，風延榮只覺得太陽穴一鼓一鼓的疼。

    不只太陽穴，最疼的還要數腳背上那一下，玄氣高手自然不會被這一腳踩傷，不過那疼可是實實在在的！

    風文武一把將悲悲戚戚的無紫扯到身邊：「五妹，你太過分了！」

    風雲雙這會兒是真懵了，愣怔著不知作何反應。

    另一道細細的嗓音從後方傳來：「大哥，你怎能幫著外人欺負五姐？丫鬟和主子穿同樣的衣衫，是為大不敬。這樣沒分寸的下人若是被外人瞧見，豈不是笑話我風家沒有規矩。五姐心善不過教訓兩句，那也是為了她好，省的這丫鬟以後不知分寸，再做出這等有失禮數之事。」

    紅潤的唇斜斜一勾。只聽這聲音風青便知道是誰，她那明著愛當和事老暗著無時無刻不在挑撥離間的七姐又蹦躂出來了。

    她轉過頭去，正對上風雨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

    整整十年的暗地刺殺，什麼毒藥刺客恨不能讓她死無全屍，沒想到她依然活得好好的！就連上次回府之日，她命人假傳老家主旨意引她莽撞前去會客廳，本以為衝撞貴客之罪必能讓她受個教訓，沒想到她不但分毫不傷，反倒一句話挑撥了她和五姐之間的關係。

    這些日子以來，五姐每每見她都神色警惕冷嘲熱諷，很明顯是相信了那番話把她和風青歸入了同一陣營。

    恨！大恨！那恨如毒蛇朝著毫不掩飾的纏繞而來，風青只輕笑一聲，終於不再偽裝了麼？方才一段話說的大義凜然，字字句句在為風雲雙辯護，著實是姐妹情深。可惜啊可惜……

    「閉嘴！」風雲雙轉頭怒喝，絲毫也不領情，一張溫婉的俏臉猙獰冷笑，早先在風青主僕這裡受到的氣，一股腦的全數轉嫁到了這和事老身上：「本小姐不用你假好心，風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小九沆瀣一氣，誰知你這番話安的是什麼心。」

    「五姐，你誤會了。」

    「裝的真是像，整整十年跟班一樣跟在我身邊，原來根本就是個白眼狼……」

    兩人一個解釋一個怒喝，風青乾脆抱起了手臂看熱鬧。一旁被風文武緊張兮兮拉著的無紫，暗暗朝她眨了眨眼睛：公子，這就是傳說中的狗咬狗啊？

    風青笑眯眯，可不是狗咬狗麼，這場戲發展至今，什麼撞衫已經全丟到腦後了，演變成了風雨和風雲雙的互掐大戲。

    倒是那風雨好忍耐，被風雲雙指著鼻子罵，偏偏還一副真誠真意的模樣，好言好語的勸慰著。

    嘖嘖……

    她斜眼瞄了瞄風府門前一眾瞠目結舌如木雞的觀眾們，恐怕任誰也沒想到，風家那素有才女之名的掌上明珠，竟會是這麼個潑婦德行。再看倚著門框看得直樂呵的蘭震庭，一張老臉上皺紋歡樂的跳躍著，只差沒丟掉拐杖啪啪鼓幾聲掌。

    最後……

    風延榮的臉色青白的不像話，胸口上下起伏氣的呼哧呼哧響。

    唔，不知這老東西會不會氣出腦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