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極西之地。
一位男子盤坐在半空之中。
他的雙眸緊閉,猶若老僧入定。
他的身後懸浮著無數豎立著的冰棺,冰棺中一枚枚或明或暗的金色血液在其中流轉。
他的頭頂是雷鳴電閃。
似乎是這天地間想要將自己的怒火傾瀉而下。
但,任由穹頂的電蟒雷蛇如何嘶吼咆哮,男子依舊安靜的盤坐在那裡。就像是陷入了某種熟睡一般。
他的身側立著一位老者,毛皆白,但臉上卻少有皺紋,腰板亦挺得筆直。
那老者沉著眉頭凝視著遠方,而在他目光所及之處,兩道身影正以一種常人幾乎看不真切的度趕來。
老者在那時嘆了一口氣,回眸又看了那盤膝立於半空中的身影,取出了自己背後的劍。
而數息之後,那兩道身影,穿越了層層霧靄,終於穩穩的落到了他的身前。
那是一位青年男子與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女孩。
青年男子面色冷峻,身著布衣,背負一把長刀。
小女孩生得嬌小可人,仿若從畫中走出的瓷娃娃一般粉嫩。她的頸項處掛著一把黑色長劍模樣的事物,身著一襲青衣,目光直直的落在老者身後那男子的身上。眸子中的光彩極為複雜。
老者的目光在這二人身上來回巡視,眸子中漸漸浮出一抹異色。
他終於出言說道:「你們不屬於這裡」
那背負長刀的青年男子聞言一笑,說道:「那又怎樣?」
老者的輩分極高,至少相對於眼前這個男子高出不止一輩兩輩,但在聽聞這男子如此不敬之語時,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怒意。
「即不屬於此處,又何須來干擾此間事情?就不怕,反誤了卿卿性命?」老者這般說道,目光卻意味深長的在那女孩身上停留了一會。
女孩聞言忽的展顏一笑。
一道磅礴的氣勢在那時自她體內奔涌而出。
老者一愣,他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精彩了起來。
「你是仙未來的仙」他出這樣的驚嘆,眉宇隨之皺了起來。但很快又像是極其了什麼,又追問道。
「你和那孩子有什麼關係?」
女孩不語,似乎不願意提及與那人之間的關係。
但她身旁的刀客卻在那時向前一步,摸了摸了女孩的腦袋,說道:「她是長安的女兒」
「這麼說,那孩子真的成了仙?那」老者恍然,但很快又陷入了某種疑惑。
「可未來依舊不是你們,亦不是我們想要的未來。」女孩的臉上露出與之年紀極不相符的嚴肅,她望著老者身後那盤膝閉目的男子,這般說道。
「」老者沉眸,握在手中的劍有些遲疑的放下又提起。
「未來未來,你怎知那不是我想要的未來?」就在那時,老者身後那一位一直閉目盤膝的男子,他的雙眸豁然睜開,一道神光自他的瞳孔中閃過。
他的身子緩緩落下,隨後邁著極為緩慢但又有力的步伐走到了諸人身前。
轟!
穹頂之上的雷鳴之聲在那時愈響亮。
那時雲海翻湧,雷蛇電蟒嘶吼咆哮,一派末日之景。
「我來自未來,我見過那裡的景象,那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會是你想要的!」女孩上前一步,有些焦急的說道。
她已經隱隱的感覺這座墳墓之中某些東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他們就要掙開這道牢籠,從其中爬出,向那些曾經背棄他們的生靈動最血腥的復仇。
而這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無數算計,無數陰謀都將在這一刻起籠罩住這方世界的每一個生靈。
「你怎知我想要怎樣的未來?」那男人瞟了一眼女孩,他兩鬢已生出些風雪的白在那時隨著這漫天雷電激起的罡風而胡亂的擺動。
這個問題顯然出乎了女孩的預料,她微微一頓,還不待她回話。
那男人便再向前跨出了一步。
「我要的未來,是沒有6離塵的未來,沒有摘星樓的未來。」男人的頭在那時忽的抬了起來,他望向穹頂,眯著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漫天的雷蛇電蟒。
「是沒有天人的未來!」
「」女孩再次沉默。她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這一點上,開陽做到了。
「可是」她還想再說些什麼。
男人卻一擺手回絕了她。
「摘星樓背後的天人暗算我天嵐一脈,我的妻子死於非命,此仇不共戴天。」他這般說道,眸子中的光芒愈幽冷了下來。
「這麼說來,這個道理只能用刀來講了?」就在這時。
一旁那位背負長刀的男子忽的出言說道,他冷著臉色慢慢的取下了背上所負的那把長刀。
那自然是一把極好的刀。
刀身雪白通明,上滿寒光縈繞。
自刀拔出那一刻起,一聲清澈的刀鳴便驀然響起。
那刀鳴其實並不大,但卻莫名的蓋過了漫天的電閃雷鳴,宛如一位君王。只是輕聲一語,便勝過了萬千呼嘯。
男人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看向那年輕的刀客。問道:「你要和我打?」
「按理弟子自然不敢如此冒犯師叔,但此乃師命,弟子不敢有違。」那年輕的刀客極為恭敬的說道。
「就憑你?」男子又問道,眉宇間的氣息愈冷冽了起來。
「嗯。」刀客點了點頭,極為篤定回答道。
「好!」男人一聲暴喝,一道凌冽的劍意自他體內升騰而起,他的背後在那時浮現出一條蒼龍虛影,那蒼龍翻滾湧現,在他的身後對著刀客張牙舞爪。「不虧是莫聽雨!倒是有當年你師父幾分氣魄。只是」
男人頓了頓,一把長劍便在那時被他握在了手中。
「只是就是你的師尊此刻在我的手上也走不過一招半式,你又憑什麼和我打?」
男人這般問道,一道如有實質的殺機頓時將刀客籠罩其中。
刀客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師叔動了殺心。
他畢竟已經是太上,忘情的太上。
但在這位太上氣機的籠罩下,刀客的臉上雖然有那麼一絲遺憾之色,但卻未有曾有過半點畏懼。
他猶如嘆息一般的說道:「師叔,你總說太上是左道」
「聽雨不才,但我卻實實在在的做了星殞」
「已死的星殞」
那時,刀客的身子變得有些模糊,似乎並沒有實體的存在。
但他的手中的刀,卻在這一刻出了一道光芒。
那光芒極為明亮。
亮過了漫天的電閃雷光。
亦亮過五年前,北地那一道驚艷了整個世界的的刀光。